第17章 塞巴勳爵

塞巴勳爵的府邸，與卡拉姆侯的異域奢華不同，透著一股軍事化的冷硬氣息。高牆深院，守衛森嚴。然而，憑藉龍女那張辨識度極高的臉和詩穗等人“顯赫”的名頭（至少在龍女的描述中），她們竟然暢通無阻地透過了正門，被管家引到了府邸深處一間類似小型議事廳的地方。

廳堂內光線略顯昏暗，牆壁上掛著描繪戰爭場景的掛毯，地面是冰冷的石板。主位上，端坐著一位身材魁梧、留著濃密絡腮鬍、身著深色勳爵禮服的中年男人——塞巴勳爵。他眼神銳利如鷹，雙手交叉放在鋪著地圖的沉重橡木桌上，周身散發著一種久經沙場、不容置疑的威嚴。當詩穗四人踏入廳堂的瞬間，沉重的廳門在她們身後“砰”地一聲關死！緊接著，四周厚重的帷幔後，陰影裡，瞬間湧出至少二十名全副武裝、殺氣騰騰的衛兵！他們手中的彎刀和長矛寒光閃閃，將四人團團圍住，封死了所有退路！氣氛瞬間降至冰點，肅殺之氣瀰漫。

塞巴勳爵緩緩抬起眼，目光如同實質的刀鋒，掃過被包圍的四人。他的聲音洪亮而沉穩，帶著一種居高臨下的掌控感：“各位女士們……我知道你們的來意。”他開門見山，沒有絲毫寒暄，“關於城裡那些……骯髒的勾當。”

詩穗的紫水晶眼眸平靜無波，彷彿周圍森冷的刀鋒只是裝飾。她向前一步，銀色的雙馬尾在肅殺的氣氛中紋絲不動，清冷的聲音清晰地響起：“首先，我想提醒勳爵閣下，我們四人之中，至少有三人身份地位顯赫，牽扯龍族、聖國乃至魔王領的……”

“夠了！”塞巴勳爵猛地一揮手，粗暴地打斷了詩穗的話，聲音帶著一絲不耐煩的嘲諷，“收起這套把戲！我不是城門那些會被名頭嚇破膽的小兵卒子！這類的虛張聲勢，對我塞巴·鐵腕——沒用！”他身體微微前傾，目光如炬，彷彿能看穿人心，“雖然我沒興趣去查你們的底細，但就憑你這副樣子——”他的手指毫不客氣地指向角落裡依舊穿著不合身華麗衣裙、顯得格格不入的落魄少女，“——就不像是在權力泥潭裡摸爬滾打過的老手！眼神太乾淨，姿態太……超然！不像我！”他拍了拍自己堅實的胸膛，帶著軍人的自豪感。他的目光掃過龍女的鱗片和靈兒的妖精形態，最後停留在詩穗身上，眉頭微皺：“除了……這個看不透的小姑娘……”

“那我這個‘看不透的小姑娘’，”詩穗的聲音依舊平靜，卻帶上了一絲不易察覺的寒意，彷彿冰層下的暗流，“就再給勳爵閣下提個醒——”她慵懶地打了個哈欠，紫眸中卻閃過一絲銳利如刀的光芒，“有時候呢……人，尤其是手握權柄、習慣了發號施令的人……必須要學會看清現實，認清自己，更要看清——自己與對方之間，那無法逾越的……實力差距。”

話音未落！

“吼——！！！”

一聲震耳欲聾、彷彿來自洪荒的恐怖咆哮，瞬間撕裂了議事廳的肅殺死寂！伴隨著這聲咆哮的，是龍女那覆蓋著暗金鱗片的右手，如同閃電般刺入自己的胸膛！動作快得只留下一道殘影！

緊接著——

“彭——！！！！”

驚天動地的巨響！恐怖的能量衝擊波如同海嘯般席捲整個廳堂！

就在所有人的眼前，龍女那原本高挑健美的身軀，如同充氣般瘋狂膨脹、變形！暗金色的鱗片如同潮水般蔓延覆蓋全身，巨大的骨刺刺破血肉，恐怖的龍威如同實質的重錘，狠狠砸在每一個人的靈魂深處！

僅僅一個呼吸間！一條體長超過十米、全身覆蓋著亮金色厚重龍鱗、散發著恐怖高溫和硫磺氣息的龐然巨龍，赫然取代了龍女的位置，出現在這原本還算寬敞的議事廳中央！

它的體型是如此巨大！巨大的頭顱幾乎頂到了高高的穹頂！粗壯的龍尾如同攻城巨錘般隨意一掃！

“轟隆！咔嚓！嘩啦——！！”

堅固的石牆如同紙糊般被撞得粉碎！沉重的橡木桌椅、精美的掛毯、冰冷的石板地面，在巨龍那無可匹敵的蠻力和體積面前，如同脆弱的玩具般被瞬間擠爆、碾碎、掀飛！整個議事廳的屋頂被狂暴的力量直接掀開一個大洞！陽光和灰塵如同瀑布般傾瀉而下！

剛剛還殺氣騰騰、圍得水洩不通的衛兵們，此刻如同狂風中的落葉，連慘叫都來不及發出，就被巨龍現身時那恐怖的衝擊波和氣浪狠狠掀飛出去！他們像破布娃娃般重重砸在殘存的牆壁、斷裂的樑柱上，發出骨裂聲，瞬間昏死過去一大片，僥倖清醒的也只剩下呻吟和恐懼！

煙塵瀰漫，碎石如雨！原本威嚴的議事廳，瞬間變成了災難現場！

巨龍——龍女——那巨大的、燃燒著熔金般火焰的琥珀色豎瞳，冷漠地掃過一片狼藉。然後，那龐大的身軀在一陣刺目的光芒中迅速縮小、凝實，眨眼間又變回了那個覆蓋著暗金鱗片、身材高挑的火龍族長老。她若無其事地拍了拍身上的灰塵（雖然大部分是碎石），還朝詩穗比了個“搞定”的大拇指，臉上帶著“這下夠清楚了吧”的得意笑容。

詩穗：“……”

詩穗的嘴角極其細微地抽搐了一下，紫眸中閃過一絲無奈和“你這也太誇張了”的意味。她原本只是想稍微展示一下力量差距，比如讓龍女區域性龍化或者放點龍威嚇唬一下就好……結果龍女直接來了個“物理拆遷式”的自我介紹！她只能強壓下扶額的衝動，努力維持著優雅（雖然頭髮上沾了點灰），在漫天煙塵和碎石簌簌落下的背景音中，繼續她那被打斷的“社交”。

“咳咳……”詩穗清了清嗓子，聲音在死寂的廢墟中顯得格外清晰，“總之，如您所見，這就是我方……展示實力的一種方式。”她頓了頓，補充道，“當然，這還不是全部。”她的目光平靜地投向主位——或者說，主位曾經所在的位置。

塞巴勳爵呢？

這位剛才還威風凜凜、睥睨四方的鐵腕勳爵，此刻正癱坐在他那張被衝擊波掀翻、只剩半截的華麗座椅殘骸旁。他引以為傲的濃密絡腮鬍被灰塵染得灰白，臉上毫無血色，嘴唇哆嗦著，發出“嗬……嗬……”如同破風箱般的抽氣聲。他那雙曾經銳利如鷹的眼睛，此刻只剩下無邊的恐懼和茫然，死死地盯著變回人形的龍女，彷彿看到了從地獄爬出來的魔神。他身下昂貴的地毯上，甚至暈開了一小片深色的水漬——這位鐵腕勳爵，竟然被生生嚇得失禁了！

周圍的哀嚎和呻吟成了此刻唯一的背景音。

詩穗的目光掃過這片廢墟，又看了看魂飛魄散的塞巴勳爵，優雅地抬起手，對著靈兒做了個“拿來”的手勢。

靈兒反應極快，翠綠色的小手在身側一劃，一塊沉甸甸、在煙塵中依舊閃爍著誘人光澤的金塊憑空出現。詩穗接過金塊，看都沒看，隨手一丟。

“哐當！”

金塊砸在塞巴勳爵面前碎裂的石板上，發出清脆的聲響，濺起幾點火星。

“你的宅邸，我們會賠你的。”詩穗的聲音平靜無波，彷彿只是打碎了一個杯子，“這點金子，應該夠重建一個更好的議事廳了。”

她微微歪了歪頭，銀色的髮絲在透過破洞灑下的陽光中泛著微光，紫眸平靜地注視著癱軟如泥的塞巴勳爵，語氣帶著一絲恰到好處的“關切”：

“那麼，勳爵閣下，現在這裡太陽太曬了（頭頂破洞直通藍天），灰塵也大。我們是否……換個地方好好談談？”她頓了頓，目光掃過勳爵身下的水漬和周圍慘烈的廢墟，嘴角勾起一抹極淡、卻讓塞巴勳爵骨髓都發冷的微笑，“還是說……您覺得現在這樣……‘採光’更好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