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卡拉姆候

享用完“啃雞雞”酒館那頓酣暢淋漓的炸雞盛宴（主要是龍女和少女吃得酣暢），四人穿過孔雀城喧囂而充滿異域風情的街道。空氣中瀰漫著香料、塵土和駱駝的氣息，兩旁是掛著彩色琉璃燈和奇異織物的店鋪。最終，她們停在了一片明顯更加整潔、守衛森嚴的區域。眼前矗立著一座宏偉的宅邸，其風格與城中常見的沙黃色平頂建築截然不同。

這座宅邸擁有高大的、帶有精美幾何浮雕的石砌圍牆，入口是厚重的、鑲嵌著銅釘的深色木門。門廊由數根雕刻著聖甲蟲和蓮花圖案的石柱支撐，頂部是微微拱起的穹頂。雖然規模無法與城中心那座宏偉神廟相比，但其精緻和威嚴，無不彰顯著主人的顯赫地位。幾扇高窗上鑲嵌著彩色的琉璃，在午後的陽光下折射出斑斕的光點。

“好了……該去見見正主了……”龍女滿足地打了個小小的飽嗝，甩了甩手上殘留的油漬，粗壯的手指指向那座宅邸的大門。“喏，就是這兒了。卡拉姆侯的公館。哦，就是差不多就相當於人類帝國裡的公爵，是這片地界兒上最大的貴族老爺之一。咱們要找的，就是他家那位寶貝疙瘩大小姐。”她還不忘給詩穗和靈兒補充一下本地的權力結構知識。

門口站著兩名身穿鑲嵌銅片皮甲、腰挎彎刀的守衛，眼神銳利。看到龍女那標誌性的鱗片和龍尾出現，其中一人立刻上前一步，微微躬身，語氣帶著恭敬：“龍女大人，您終於來了。侯爵大人已經等候多時，裡面請。”他側身讓開，準備開啟那扇厚重的木門。

然而，當他的目光掃過龍女身後，落在那個雖然換了身乾淨點但依舊顯得落魄、與這貴族府邸格格不入的少女身上時，眉頭立刻皺了起來，臉上露出明顯的嫌惡。“呃……龍女大人……”他遲疑了一下，還是硬著頭皮說道，“……侯爵府邸，恐怕不便讓……呃……讓這位小……小姐入內。能否請她在外等候？”他用詞儘量委婉，但“乞丐”二字幾乎呼之欲出。

“哦？”龍女停下腳步，琥珀色的豎瞳瞥了守衛一眼，然後極其自然地伸手攬過旁邊一臉緊張的少女，大大咧咧地說道：“這是我表來表去、拐了不知道多少道彎兒的曾外甥女！剛從山溝溝裡接出來！跟你們老爺說，她不進去，這活兒——”龍女故意拉長了音調，在門口伸了個大大的懶腰，活動了下筋骨，“——我就不接了！你們另請高明吧！”

“啊？！這……”守衛被這突如其來的“親戚關係”砸得有點懵，再看看龍女那副“愛幹不幹”的架勢，以及她身上散發的無形壓迫感，額頭瞬間冒汗。“哦！是！是在下眼拙！冒犯了貴親！萬分抱歉，龍女大人！請！快請進！”他哪裡還敢阻攔，連忙點頭哈腰，徹底開啟了大門，並示意同伴放行。

穿過裝飾著華麗壁毯和銅製燈臺的門廳，很快，她們被引到了一間寬敞的、鋪著厚厚地毯的會客室。室內的裝飾融合了沙漠的厚重與異域的華麗：牆壁是暖色調的彩繪石膏，描繪著狩獵和宴飲的場景；低矮的鑲嵌著象牙和寶石的茶几旁，擺放著軟墊長榻。空氣中瀰漫著昂貴的薰香氣息。

一個身材微胖、穿著繡金線華麗長袍、留著精心修剪短鬚的中年男人正焦急地在室內踱步。看到龍女進來，他立刻像看到救星一樣迎了上來，臉上堆滿了笑容和愁苦的混合表情。

“哦！龍女大人！您可算來了！”卡拉姆侯的聲音帶著顯而易見的急切，“快！快看看我女兒吧！她……她這病……不對，她這要求！她要的那些東西，根本就是聞所未聞，見所未見啊！這讓我上哪兒去找……”他的目光掃過龍女身後的詩穗和靈兒，在詩穗那奇異的銀髮紫瞳上停留了一瞬，閃過一絲驚豔和好奇，但當他看到換了一身乾淨舊衣卻依舊難掩落魄氣息的少女時，表情瞬間僵住，變成了明顯的困惑和一絲不悅。“呃……龍女大人，這幾位是您的朋友？還有這位……是您的……外甥女？”

“哦對！外甥女！”龍女臉不紅心不跳，直接順著剛才的謊往下編，還加重了語氣，“可憐的孩子，被一夥天殺的人販子綁走了，剛被我救回來！你看看她這身破布！趕緊的，侯爵大人，找套像樣點的衣服給她換上！要快！這樣見人像什麼話！”龍女揮揮手，語氣如同吩咐自家僕人般理所當然。

“呃……這……”卡拉姆侯臉上的肌肉抽搐了一下。給一個來歷不明、明顯是乞丐的少女穿貴族小姐的衣服？這簡直有辱門楣！他內心極度抗拒，臉上也露出了為難的神色。

“哦？”龍女眉毛一挑，琥珀色的豎瞳裡閃過一絲危險的光芒，嘴角卻勾起一個“和善”的笑容。“這樣啊？看來侯爵大人很忙啊？那行！我們就不打擾了！”她轉身就招呼詩穗、靈兒和少女，“走了走了！活兒不接了！咱們找地方喝茶去！”

就在龍女作勢欲走之時，她彷彿才想起來似的，輕飄飄地補了一句：“哦，對了，侯爵大人，等我回熔火山脈了，族裡負責收賬的那幾位‘火爆’兄弟，大概就會親自來拜訪您，好好‘聊聊’上次委託那批精金武器的尾款……和利息問題了。您可要好好準備準備喲！”

“尾款”和“火爆兄弟”這幾個字，如同冰水澆頭，瞬間讓卡拉姆侯的臉色由為難變成了慘白！他想起了龍族收賬使者的“熱情”方式，以及那筆數額不小的欠款……

“誒誒誒！！龍女大人留步！留步啊！”卡拉姆侯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貓，一個箭步衝上去，差點沒抱住龍女的腿（考慮到身高差），聲音都帶上了哭腔，“誤會！天大的誤會！是在下怠慢了！怠慢了貴親！”他一邊擦著額頭的冷汗，一邊對著門外侍立的管家厲聲吼道：“還愣著幹什麼！快去！把小姐前幾年不穿的那些最好的衣服！挑一套合身的！立刻！馬上！給這位……呃……尊貴的小姐換上！要快！怠慢了我唯你是問！”

管家被吼得一個哆嗦，連忙應聲跑開。

很快，那個落魄的少女被侍女帶了下去。當她再次出現在會客室時，已然煥然一新。雖然臉上還帶著怯生生的神情，身上卻穿著一套用料考究、剪裁合體的淺色絲綢長裙，裙襬和袖口繡著精緻的藤蔓花紋，外面罩著一件小巧的、綴著珍珠的短坎肩。雖然尺寸可能略有不完全貼合，髮髻也梳得有些歪斜，但那身華服瞬間將她從塵埃里拉了出來，竟也顯出幾分清秀和貴氣，與這富麗堂皇的侯爵府似乎也沒那麼格格不入了。她不自在地扯了扯裙襬，低著頭，不敢看任何人。

“好了，現在能說正事兒了吧？”龍女一屁股坐在最舒服的長榻上，翹起二郎腿，琥珀色的豎瞳帶著戲謔看向依舊心有餘悸的卡拉姆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