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陸家是要走運了嗎

還沒走到屋門口，遠遠地看到李氏正在攤晾野菜，小妮就激動得大聲喊了起來：“娘！娘！我們又有了6個鳥蛋！”

李氏趕忙直起了身子，像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什麼？又有了6個鳥蛋？”

“是的！不是1個，也不是2個！是足足6個！”小妮跑過來，獻寶般地把手伸到李氏面前，滿臉都掩飾不住的快樂。

李氏數了一遍又一遍，生怕數錯了。

這種荒年，他們家居然一天得了10個鳥蛋！

“我們陸家是要走運了嗎？”李氏喃喃道。

李氏和陸來娣、陸有地，都是勤勞之人，但是，這兩年架不住天災和陸有鳳的不靠譜，以及各種倒黴，這個家已經窮得不像樣子了。

他們家已經很久沒有這麼和美，這麼幸福過了。

陸有鳳看著李氏那張蒼桑的臉，心底莫名一酸。

根據原主的記憶，他們一家這幾年實在是太不容易了。

就在陸有鳳恍神的這一剎那，李氏突然搖搖晃晃地倒了下去——幸好陸有鳳離得近，下意識地伸手攬住了李氏。

李氏可能是大熱天在外面奔波了半天，現在又百感交集，突然暈倒了。

小妮頓時急了：“三姐，快，快，幫娘煮紅糖水。”

看來李氏不是第一次暈倒了，連小妮都知道，要幫她煮紅糖水。

小妮把鳥蛋放好，幫陸有鳳一起扶住李氏：“先把娘放到床上去。”

小小年紀，真的好懂事。

把李氏放在床上後，小妮又說：“姐，你去燒火，我去找紅糖。”

“我知道紅糖在哪裡，你陪著娘，我去弄就行了。”

“唔……紅糖換了藏的地方。在二哥屋裡的木櫃裡。左邊第二格的衣服後面。”小妮吱吱吾吾地說道。

真不容易啊！

為了防著原主把紅糖偷吃掉，還得不停換藏的地方。

不過，即便不停換地方藏又有什麼用？

家裡畢竟就這麼大，根據原主的記憶，這包紅糖又被她偷吃完了……

孽障啊！

幸好陸有鳳有商城！

不然，李氏這種情況，去買糖可能都會來不及。

陸有鳳無語地搖了搖頭，什麼都沒說，就走進了灶房，順手栓上了門。

燒好水後，在商城購買了1斤紅糖。

煮好紅糖水後，放在鍋裡涼著，她不動聲色地把剩下的紅糖放到了陸有地房間的櫃子裡。

然後，再裝了兩碗紅糖水，送到了李氏的屋裡。

“來，小妮，你來喝一碗，我喂娘喝一碗。”

陸有鳳對著坐在李氏床前抹眼淚的小妮說道。

小妮一聽，趕緊擺了擺手，“姐，這個是給娘保命的，我可不能喝。

王郎中說了，娘這種情況，要是沒及時喝到紅糖水，是很危險的。”

陸有鳳的眼圈微微有些發酸，人和人的差距，有時真比人和狗的差距還大。

一對親姐妹，原主那麼自私自利，小妮小小年紀就會關心家人了。

“沒事，我煮了兩碗，你喝一碗吧！”

“你喝你喝。我不喝。以後別煮多了了，要是把紅糖用完了，家裡沒有銀子買，娘暈倒就麻煩了。”

“好。以後我不煮這麼多。今天煮了，你就喝一碗吧。我不喝。”

小妮遲疑著，嚥了幾口口水。

“小妮乖，喝吧。”

陸有鳳把一碗紅糖水遞到了小妮手裡。

到底只是個五歲的孩子，小妮接過紅糖水，一邊吹，一邊喝了起來。

這個年代物資匱乏，陸家又窮。

她應該很少喝到這種甜甜的紅糖水，一邊喝一邊吧唧著嘴。

人類的悲歡並不相通。

特別是有這種時空差的時候。

要知道，在現代，人人都強調戒糖、控糖。

即便是陸有鳳這樣的窮人，都不可能偷吃紅糖這種東西。

但是，在這個年代，紅糖如此珍貴……

陸有鳳看了看小妮，把另一碗紅糖水放在一個破舊不堪的床頭櫃上，輕輕托起李氏的頭，用勺子喂她喝紅糖水。

李氏暈迷著，喂紅糖水並不容易。

喝一口，流半口。

陸有鳳有耐心地慢慢喂完了一碗紅糖水。

小妮喝完紅糖水後，就那樣呆呆地拿著那個破碗看著陸有鳳給李氏喂紅糖水。

今天的三姐跟平常太不一樣了。

換作平時，要是喂紅糖水這麼難喂，她應該早就氣得把碗摔地上了……

今天她的表情居然這麼平靜……

陸有鳳喂完紅糖水，見她盯著自己，不由得開口道：“怎麼了？”

“沒……沒什麼。”小妮囁嚅著，“紅糖水真是太好喝了。”

“鍋裡還有一點點剩下的紅糖水，我再去幫你裝了吧！”

“不用了，你和大姐二哥一起喝吧！真的好好喝。”

“好，那你在這裡守著娘，我去灶房給大家做晚飯。”

陸有鳳塞了一件汗衫在李氏胸前——她現在暈迷著，不方便換衣服，但是，衣服的前襟已經被紅糖水打溼了，不能讓她的胸口著涼。

小妮連連點頭。

陸有鳳剛走到房間門口，小妮衝上來抱住了她的腿，“三姐，這真的不是夢，對嗎？”

“不是夢。好啦，快去守著娘，我要去做飯了。”

陸有鳳看了看她可愛的小模樣，不由得摸了摸她的小臉。

小妮聽話地鬆開了手，坐到了床邊守著李氏。

陸有鳳洗了點碎玉米，為了口感好點，又不被發現，她特意在煮粥的時候，從商城買了150克碾碎的大米加進去。

然後，把陸來娣挖回來的野蒲公英洗乾淨，切碎，用油炒了炒，加了點鹽進去。

還幫小妮炒了個野蔥炒鳥蛋。

怕被發現，不敢用太多的油鹽，只每樣菜裡面放了一點點。

但，即便如此，也比他們平時一鍋亂燉的野菜粥好太多太多了。

等她把菜做好，陸來娣和陸有地都回來了。

李氏也醒了。

可能是小妮跟她說了，陸有鳳給她喂紅糖水的事。

她一看到陸有鳳，眼睛就紅了紅：“老三，小妮說，剛剛是你幫我煮的紅糖水。”

“嗯。”陸有鳳點了點頭。

李氏似乎是努力剋制了一下情緒，安靜了一會兒，才扯出一個笑容：“辛苦你了。”

“照顧娘是應該的。你們都過來吃晚飯吧！”

她說得那麼輕描淡寫，就好像是天經地義一樣的。

李氏卻感動得連嘴唇都在顫抖。

“好孩子……好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