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小子莫要以為世外天就很厲害了。”

青玄子告誡道,他轉身看向那璇璣道宗的方向,眼中忌憚神色不言而喻,“世外天的確是武者的聖地,那裡的爭鬥也尤為激烈,可要說底蘊……”

“你猜世外天若是要與九州爆發出大戰的話,九州會出現多少位實力恐怖至極的老怪物?”

世外天其實就相當於一個小型的九州之地,其內勢力繁雜,道宗佛門、聖地武宗……

那裡神通境雖不至於爛大街,卻也是幾乎每一方宗門勢力都有著神通境強者。

沒有神通境強者,便是連建立勢力的資格都沒有。

而相對應的九州一位宗師強者便能創宗立派,一位先天武者,若是想的話,也可以自行組建一方勢力。

世外天競爭激烈,幾乎每天都有廝殺,宗師高人,在九州死上一位便能引起軒然大波,可在世外天……

區區一位宗師境界,死了就死了吧!

看起來好像九州武者的實力普遍弱了些?

對,也不對!

世外天並沒有一方能徹底鎮壓四方勢力的存在。

就如九州實力恐怖的大離朝廷能輕而易舉鎮壓九州任何一方勢力一樣。

世外天雖然同樣有超規格的勢力存在,但超規格的勢力卻不僅僅只有一家。

而是三家,乃至四家、五家。

從這方面來看,九州似乎是的確弱於世外天的,但要是從另外一方面來看……

九州真正的底蘊永遠只有在抵禦外人時才會出現。

至於會是多少位涅盤武尊,亦或是更高層次的問道武尊還是乃至那傳說中的通天武聖……

青玄子可無法確定。

他與玉玄子乃是師兄弟,早年更是有資格競選那掌教的位置。

只是後來發生了一些事情,他才選擇了離開。

但不妨礙他對璇璣道宗有著深刻的瞭解。

尤其是……

對於璇璣道宗那禁忌般的後山禁地。

“師尊,接下來我們要去哪兒?”

面具青年對於青玄子說的並不在意。

他是世外天的武者,對於九州瞭解不瞭解的無所謂。

“去一個叫福壽村的地方,我有一位老朋友在那裡。”

青玄子目光久久的放在璇璣道宗的方向,注視了許久,這才收回目光說道。

這次過來,不過就是與那位師兄打聲招呼罷了。

真要對璇璣道宗動手,他還沒做好準備。

當然,他也沒把握。

一位涅盤武尊到底有何等偉力,在世外天混跡了數十年的青玄子心知肚明。

其手段,如神如魔!

……

璇璣道宗的慶典已進入尾聲,山門上空祥雲繚繞,仙鶴盤旋。

宗門慶典已經到了最後一個階段,弟子納新的階段。

不過這個階段倒是不需要玉玄子等掌教長老的出面,一來是弟子納新雖然重要,可卻需要花上兩三天的時間,他們只需派出兩三位長老出面應付即可。

二來,他們也要消弭掉此前顧明宏造成的負面影響。

因而,接下來江河便來到了璇璣道宗的璇璣大殿中,坐到極為靠前的賓客席位,與身旁的二哥有說有笑。

“義父說你小子實力進展恐怖如斯,原本我還不信,現在見了,卻是隻覺義父還是對你有所低估了。”

王不歲舉上一杯桃花釀,神情頗為動容。

這才幾月啊,竟然距離通脈境也是不算太遠了。

江河抿了口酒,酒液入喉,帶著桃花的清香與酒精的微辣。

他現在也是可以開始喝酒了。

江河微微一笑:“王老哥說笑了,王公公的教導,弟弟可是銘記於心呢。”

最起碼,這位義父真的是各個方面都沒有虧待他。

該教的都教了,該給的禮物也都給了。

甚至江河都感覺這位義父對他有一種莫名的偏愛。

酒過三巡,殿內氣氛愈加熱烈。

大多數長老已經離席,只剩下幾位作陪。

江河注意到璇璣道宗的掌教玉玄子不知何時也已離開,想必是去處理顧明宏留下的爛攤子。

“也幸好你不在宮中啊。”

王不歲忽然說道,聲音含糊,眼神迷離,似是醉了。

江河心頭一跳,面上卻不顯,悄然低聲說道:“哦?宮中發生了什麼事嗎?”

出了宮後,他對於宮內的情況完全就是兩眼捉瞎。

什麼都不曉得。

王不歲晃了晃酒杯,酒液濺出幾滴:“我們這位陛下,他…他…他居然修煉了魔……”

話到此處戛然而止。

王不歲像是突然清醒,眼中閃過一絲慌亂,急忙改口:“江老弟,你就當哥哥我之前什麼都沒說,你也什麼都沒聽到。”

“記住,我什麼都沒說,你也什麼都沒聽到。”

江河目光深邃,表情微妙的點了點頭。

他面上卻不動聲色,輕笑道:“剛才王老哥說了一堆小弟聽不懂的胡話,小弟也聽不懂,只當是王老哥喝酒喝糊塗了。“

這是順帶著利用了他一把?

江河心中頗為疑惑。

宮內絕對是發生了些什麼,但至少他這位二哥“醉酒”下的失言可不能當真。

皇帝修煉魔功?

這種事情,是故意傳出來的嗎?

江河目光掃向周遭面色沒什麼變化的殿內賓客,這群人估計是已經聽到了。

王不歲鬆了口氣,又給自己斟了杯酒,卻不再多言。

江河藉著飲酒的動作掩飾眼中的思索。

看來他這位二哥,這次過來還帶有著別的目的啊!

那位陛下又是何等打算呢?

自從一出皇子歷練的大戲開始後,江河內心就始終好奇,這位正值壯年的大離君王心中到底存著什麼打算?

他們來到青州也已經有將近半年時間了,可卻沒有聽到一絲一毫來自皇宮的命令或是動作。

就好像,真的就是讓他們過來歷練,不管不顧了一樣。

皇帝修煉魔功,這件事其實也沒什麼。

畢竟莫明空都修煉了魔功,還親自與江河說了的。

但皇帝修煉魔功,卻足以吸引江湖正道魔道所有的大宗勢力。

皇帝修煉魔功,是否意味著大離與魔道的關係出現了緩和?

是否代表著大離已經與魔道進行了實質性的合作?

亦或者,是否表示皇帝……

已經修煉到走火入魔了?

……

璇璣道宗,刑堂囚牢。

陰暗潮溼的石壁上爬滿青苔,渾濁的水珠順著石縫緩緩滴落,在寂靜的囚牢中發出令人心悸的迴響。

幾隻毛髮油亮的碩鼠窸窸窣窣地竄過地面。

綠瑩瑩的眼珠在黑暗中閃爍,貪婪地嗅著空氣中若有若無的血腥氣。

顧明宏被拘在其中一間牢房中。

四道碗口粗的玄鐵鎖鏈將其牢牢禁錮在石壁上,冰冷的鐵環深深勒進皮肉,在手腕腳踝處磨出暗紅的血痕。

玉玄子負手立於牢門外,素白道袍在幽暗中泛著朦朧微光。

他深邃的目光穿透鐵柵,靜靜審視著這個曾給宗門帶來不少聲譽的弟子。

“玄靈長老。”

玉玄子開口,聲音古井無波,“他是你的弟子,便由你來問吧。”

教不嚴,師之惰!

顧明宏做下如此大事,合該由他的師尊來承擔一部分後果。

站在一旁的玄靈長老身形微晃,髮間玉簪的流蘇劇烈顫抖。

這位素以冷豔著稱的長老此刻面色慘白,纖長手指死死攥住道袍一角。

她望著囚牢中那個親手教養二十載的徒兒,喉間湧上腥甜。

“宏兒……”

顧明宏抬起頭,鐵鏈嘩啦作響。

“殺了我吧!”

他嘴角勾起一抹平淡的笑:“弟子罪孽深重,唯死可贖。”

只是,他看著玄靈長老,眼底閃過一抹愧疚。

為今之計,唯有置之死地而後生。

玄靈長老一張美麗的臉上浮現出一抹不解,“徒兒,這到底是為什麼?”

不管如何,她都無法理解她這個徒兒為何會這樣想。

顧明宏沉默不語。

“本座也想問一問,到底為什麼?”

玄真長老也在這裡。

甚至,他內心的情緒最為複雜。

畢竟,好像江河與顧明宏產生矛盾,便是因他而起。

但玄真長老卻始終不明白,那矛盾本就不深,甚至本就是一場演戲罷了。

以顧明宏的心智,何以如此作為?

以自身生命為代價,來殺死一個矛盾不深甚至本就沒有矛盾的人。

“……哈。”

顧明宏忽的冷笑一聲,“玄真長老,您說的可輕巧,弟子還想問,您在弟子離開後,又與那太監說了些什麼!”

他當時可沒立馬離開,而是停留了足足半個時辰。

可半個時辰,他卻並未看到這位玄真長老的身影離開那江河的院中。

聞聽此言,玉玄子與幾位長老紛紛把目光放在了玄真長老身上。

還有這種事情?

他們倒是沒有懷疑玄真長老,畢竟這位都已經坐到了璇璣道宗的高層,手掌大權,地位數一數二。

都這種份兒上了,誰會想著叛變勾結?

玄真長老面色一陣變幻。

他轉頭看向玉玄子:“掌教,這是老夫的一件私事……”

他透過傳音將江河是他俗家身份晚輩的事情簡單說了一下。

玉玄子頗為古怪的點了點頭,他拂袖,對幾位長老說道:“這件事我知道了。”

“的確是玄真長老的私事,並沒有什麼勾結一類的事情發生。”

怎麼說呢?

還是回到審問顧明宏的事情上吧。

對於青州大亂的事情,玉玄子沒什麼好說的。

一場根源深厚的大亂,背後的力量或許是整個璇璣道宗也無法惹的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