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天空中的彎月,如纖細的鐮刀,將阻擋它的雲層收割,在後面灑下一大片陰霾。

熟睡中的小乞丐,嘴角帶著甜甜的笑容,鼻中發出均勻的呼吸。

這一切都是那麼和諧!

東城門的幾名守城官兵,全部醉倒在地,鼻中發出呼嚕嚕的鼾聲。

他們的周圍,還散落著幾個空酒瓶。

在這個萬籟俱寂夜晚,罪惡也開始上演。

東城牆對面的街角處,一個黑影在街角處左右看了幾眼。

見四下無人,於是提著閃著寒光的朴刀,悄悄向城牆下熟睡的小乞丐撲去。

小乞丐哪裡明白危險,此時正做著美夢。

夢中的他,正躺在母親的懷裡,發出歡樂的笑聲。

突然,母親那張模糊的臉,居然變成縣尉的臉,縣尉是他最不想見到的人。

小乞丐嚇壞了,立即從夢中驚醒過來。

剛睜開眼,就看見一個黑衣漢子正抓著他的衣領,將他的身體高高提起。

“叔叔,你抓我幹嘛?”

小乞丐驚慌地問道。

“小雜種——下輩子投胎,記得選個好人家,大爺今夜超度你,是在幫你結束這一世的痛苦!”

黑衣人罵完,惡狠狠地將小乞丐摔在地上。

“啊……!”

小乞丐發出一聲慘叫,當場暈死過去。

黑衣人又舉起手中朴刀,向地上的小乞丐砍去!

眼看小乞丐就要葬身於黑衣人的朴刀之下。

“呼……!”

一道劍光從城牆下的黑暗處飛出,率先劃過了黑衣人的脖子。

“啊……!”

黑衣人發出一聲慘叫,當場翻倒在地。

脖子處鮮血噴湧而出,在地上掙扎了幾下之後,當場死去。

救下小乞丐的人從黑暗中走出,順手撿起地上的長劍,只見他一邊擦著長劍上的血,一邊憤慨地說道:

“想超度我的人,得有被我超度的準備!”

說完,就抱起地上的小乞丐,跛著腳地向街道上跑去。

從離去時的姿勢上看,此人正是那震遠鏢局的程鏢頭。也只有他,才會為無依無靠的小乞丐出頭!

黑暗中,還有一雙眼睛默默地注視著剛剛發生的一切,此人就是臨海城的更夫。

更夫原本在巡夜,剛在這裡蹲著休息了一會,沒想到看見了這一幕!

只見更夫點燃手上的燈籠,哆哆嗦嗦地走到屍體旁,舉著燈籠仔細一看。

“啊……!”

更夫嚇得跌倒在地,手上的燈籠也滾出去老遠,手腳也開始抽搐起來。

好一會,更夫才緩過神來。只見他慌亂地撿起燈籠,跌跌撞撞向城主府方向跑去。

“殺人了,殺人了,王捕頭被人殺了……!”

更夫的叫聲,驚醒了不少夢中人。

程鏢頭抱著小乞丐,回到了震遠鏢局一處廂房門前,輕輕地敲了敲門。

“咚咚咚……”

“程谷,是你嗎?”

程之旺作為一代隱世的功夫高手,立即從腳步聲中聽出了來人是誰!

“族叔,是我!”

隨著屋裡亮起了燈光,房門也被開啟。

程鏢頭抱著小乞丐,一步衝入屋內,將小乞丐放在床上。然後扭頭對程之旺說道:

“方易被摔暈了,您救救他!”

程之旺一聽大驚,一步邁到床前,抓起小乞丐的手腕就開始把脈。

此時的小乞丐仍舊沒有醒來,只見他眉頭深皺,顯得相當痛苦!

程之旺一番檢查,發現小乞丐內臟受到了震傷!

救人要緊,程之旺手一翻,一道真氣打入小乞丐體內。

在真氣的滋養下,小乞丐緊皺的眉頭,這才舒展開來。

程之旺鬆了一口氣,然後問道:

“誰幹的?”

“是許銘鐘的死黨王二乾的,我已將他殺了!”

“趕快收拾行李,我們馬上離開臨海城,再晚就來不及了!”

程之旺立即做出了指示。

程鏢頭連忙回到自己屋中收拾行囊。

當他趕過來時,程之旺抱著小乞丐,已經站在庭院中等候了。

程之旺連忙揮手道:

“從西門出城!”

說完帶頭走在了前面。

程鏢頭點點頭,緊跟上了腳步,開始了逃亡生涯。

三人來到西城門,見城門緊閉,四名守衛正抱著長槍,蹲在地上打瞌睡。

程之旺一見,將手上抱著的小乞丐交到了程鏢頭手上。然後幾個閃身,向熟睡的守衛撲去。

那四名守衛還沒明白怎麼回事,程之旺已如鬼魅般欺身而上,幾個乾脆利落的掌刀劈下,四名守衛便當場被打暈在地。

收拾完守衛,程之旺這才開啟了城門,然後抱著小乞丐,帶著程鏢頭,衝入夜色之中。

三人剛出城,城中就變得熱鬧起來。

一隊隊士兵,打著火把,在縣尉許銘鐘的帶領下,將震遠鏢局圍得水洩不通。

“咚咚咚……!”

急促的打門聲,驚醒了鏢局裡的所有人。

“誰呀?”

鏢局的人這才起床穿衣,檢視情況。

“官兵捉拿兇犯,開門接受檢查!”

鏢局的鏢師和鏢頭驚得不知所措,震遠鏢局何時窩藏兇犯?

此時的許銘鍾,已經氣得滿臉青筋。

王二今晚去殺小乞丐,正是受他之命,沒想到小乞丐沒殺成,反而把王二的命給搭上了。

這王二可是他的左膀右臂,如今王二一死,簡直就是斷了他的一條胳膊!

鏢局的於總鏢頭無奈地開啟大門,發現帶隊的是縣尉許銘鍾。於是抱拳一禮:

“縣尉大人,深更半夜帶人包圍我震遠鏢局,發生了何事?”

“於總鏢頭,我手下的捕頭王二被人殺了,這次奉命抓捕殺人兇手程谷和他的同鄉程之旺!”

“縣尉大人是不是有什麼誤會,程鏢頭才剛回來呢,他的同鄉程之旺是個六十多歲的老頭,怎麼可能殺人?”

於總鏢頭一臉懷疑。

“於總鏢頭,你是在質疑我嗎?”

“於某不敢,在下只是實言相告罷了!”

“進去抓人!”

許銘鍾將手一揮,對身後的手下大聲命令。

官兵舉著火把,迅速衝進了震遠鏢局,展開了搜查。

於總鏢頭見官兵進去時氣勢洶洶,只得臉上含笑,抱拳向許銘鍾告饒:

“縣尉大人,你們抓兇犯可以,請別弄壞我鏢局的私產!”

“你鏢局的私產有我的人命重要?”

許銘鍾怒氣沖天地吼道。

於總鏢頭一聽,只得暗歎倒黴。

不一會,一名捕頭就跑了出來,向縣尉報告:

“大人,兇犯程谷和他同鄉的程之旺都不在鏢局中,這二人已經帶著小乞丐藏起來了!”

“再搜,今天不把這三人找出來,就算把這震遠鏢局翻個底朝天,也在所不惜!”

“遵命!”

捕頭急忙跑入震遠鏢局,命令其他士兵繼續搜查。

此時,城門的守衛頭領從街道上跑了過來,氣喘吁吁地報告:

“縣尉大人,西城門守衛被人打暈,城門大開,如何處置?”

許銘鍾氣得暴跳如雷。

“媽的,你帶領這群廢物,只知道睡覺,犯人都跑了,才跑來報告!”

許銘鍾罵完,這才帶著幾名捕快和頭領,急衝衝地向西城門趕去。

到了西城門,只見那幾名守衛雙手抱肩,蹲在地上瑟瑟發抖。

許銘鍾氣壞了,衝過去猛踢四名守衛。

“我讓你們睡覺,我讓你們睡覺……!”

“啊……!”

“啊……!”

四名守衛發出一陣陣慘叫,不一會,就歪倒在地。

許銘鍾撒完氣,這才回頭衝身後的捕頭說道:

“立即備馬,組織騎兵隊,今晚務必將兇犯抓捕歸案!”

“遵命!”

一名捕頭轉身跑入城中,備馬去了。

不一會,捕頭就帶著騎兵隊,牽著一匹戰馬,趕到了西門。

許銘鍾從捕頭手中接過韁繩,翻身上了戰馬,然後大聲喊道:

“追!”

隨著一陣馬蹄聲響起,騎兵隊追出城去。

騎兵隊追到天亮,也沒發現逃犯的蹤跡,只得打道回府。在城中四處張貼告示,捉拿程谷,程之旺,小乞丐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