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真跟丟了?”

站在鴉隱面前的兩位個子中等,容貌普通的中年男人此刻正羞愧地低垂下頭。

其中一人聲弱地開口:“對不起,隱小姐,我們被發現了。”

鴉元已從前面轉角處勘查了一番痕跡走了回來,跨過幾道車輪因極速剎車在地面上留下的深色長痕。

他衝鴉隱攤開了手掌,掌心裡赫然躺著兩個空彈殼。

“點41口徑的馬格南子彈,再往上50口徑的話一槍都能射殺狗熊、麋鹿之類的大型獵物了。”

視線掠過側面歪斜停放著的一輛麵包車,左前輪已然乾癟,破爛的車胎橡膠皮下露出了一小片金屬輪轂。

他的聲線裡帶著一抹冷嘲:“麵包車,所以你們是打算裝作支援的物資運輸人員麼?”

“哦,不對,現在是凌晨一點過,你們應該是送完物資就打算連夜返程回家的好心人才對。”

鴉隱也沒想到剛才在天台聽鴉元說的,竟然一語成讖。

他們緊趕慢趕地追過去,還是失去了那兩個‘嫌疑人’的蹤跡。

她衝鴉元比了個閉嘴的手勢,隨後衝一臉羞窘的那兩人笑了笑:“沒關係,反正我這邊也拿到其中一個人的大致資訊了。”

“現在這片地方魚龍混雜,往來的生人太多,本來就不太方便找人。”

頓了頓,瞧見其中一人的手臂不自覺地發著顫,想來經過剛才的車禍受了點傷。

於是出聲安撫道:“這件事就到此為止,辛苦了。”

“也最好能再搭咱們的車,回醫院去看看胳膊吧,留下後遺症可就不好了。”

眼看謀事不成,鴉元有些煩悶地還想再討論接下來該從何處入手,但在鴉隱的眼神示意下暫時閉上了嘴。

回程的車廂裡,氣氛有些沉悶。

鴉隱駕駛的一輛老舊轎車的車廂並不算寬廣,她將車載電臺開啟,隨便調了個頻道。

只聽一陣‘沙沙’聲後,車廂裡便響起了主持人沉穩的聲線,正有條不紊地報道著抗震救災的各項新聞。

雖然略顯枯燥,但也極大程度上的緩解了這片封閉空間裡,逐漸凝滯的氛圍。

鴉隱將辦事受挫的二人送回了另一處醫療點,隨後又載著鴉元一塊兒往酒店裡趕。

沒了別人,鴉元終於開啟了話匣子,一股腦兒地往外倒苦水:“這麼好的機會竟然都沒能抓住,實在是太可惜了。”

“本來咱們還想著用槍逼停對方的車,沒想到竟然被那兩個傢伙先用來對付咱們的人了。”

他揉了揉額角,嘆了口氣,“這下好了,打草驚蛇,要想再在這片人員混雜的地方找人估計也沒戲了。”

鴉隱當然也很失落。

第六感告訴她,這是最有機會的一次。

或許可以憑此順藤摸瓜,揭開雅里拉公爵跟萬物永生組織之間的神秘面紗——

並且機會絕佳,在地震這樣的天災之下,能最大限度的渾水摸魚,不被上頭的人察覺。

只可惜,對方的反偵察能力要比預估的強上太多,下手更是果決狠辣……更加坐實了他們的身份不簡單。

“算了,事情已經發生,再懊惱也於事無補。”

見鴉元一副垂頭喪氣的模樣,鴉隱單手把著方向盤,另一隻手揉了揉對方的一頭捲毛:“咱們也並不是全無收穫。”

“咱們儘快返回林塔,我這邊已經安排了人想辦法黑進nine taps周圍店鋪和街道可能存在的監控。”

鴉隱早就多做了一手準備,“如果阿夜是以nine taps為據點跟橙子的父親接觸,說不定另外的同夥也有可能偽裝成客人來跟她碰頭,交換情報。”

“即便這個方向沒有收穫,橙子的父親可是正興集團的執行總裁,阮家家大業大不可能因為這麼點兒事情就立即跑路。”

鴉元一聽,頓時來了精神,抬頭看向對方:“你的意思,咱們還能從阮澄父親入手?”

“這能行麼?搞新聞傳媒行業的都是人精,咱們總不可能把他給綁了吧?”

越往下想,他的眉頭擰得越緊,“至於找阮澄當‘內應’的法子我覺得也不用考慮了。”

“雖說她跟你關係不錯,但涉及到她的父親,她當然會選擇保他。”

“就算真察覺到了什麼不對勁,也不可能跟咱們外人講的。”

親疏有別的道理鴉隱自然懂,她的唇角微微勾起:“我當然不會‘自取其辱’到這種程度。”

“只是覺得憑阮澄的能力,再這麼往下查或許真能查到點兒什麼,要麼按下不表,裝作什麼都沒發生。”

鴉元回味過來了,搶答道:“要麼咱們就以‘抓出軌’的名頭,將阮澄在暗中查訪的訊息捅到她父親那兒去,讓他自亂陣腳?”

“不對,這麼搞很容易玩崩,除非咱們真抓到了阿夜。才能憑此威脅到他。”

他很快又否決了自己的猜想,過了幾秒,試探著補充道,“又或者,咱們可以找人持續跟蹤他,只要阿夜還活著,她肯定還會再去找他。”

“到時候,咱們在林塔可以調取到更多的人手,直接給他來一招甕中捉鱉?”

說到這兒,他摸了摸下巴:“就以阿夜曾經槍殺了我的人為由,怎麼樣?”

瞧著鴉元沉浸式頭腦風暴的模樣,鴉隱莫名生出了些欣慰的情緒來。

她點了點頭:“沒錯,在沒有實質籌碼的前提下,咱們最好不要玩兵行險招那一套。”

“就先以橙子的父親為首要目標,嚴密監視吧。”

鴉元打了個哈欠,又揉了揉乾澀的眼睛:“行,我這邊要是再有什麼新的訊息,再跟你說。”

“我始終有點不安,如果他們真是萬物永生那個恐怖組織裡的人,不遠千里的來這邊肯定幹不了什麼好事。”

手指有一下沒一下地敲打著膝蓋,鴉元見鴉隱不說話,自顧自地思索著什麼。

不甘心被忽視的他,冷不丁開了個玩笑:“這場7.8級的大地震,總不可能是他們人為操作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