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於索蘭學院高等部的圖書館,已經建立了有三百年。

巨大穹頂之下,是密密麻麻排列整齊的各個書籍分割槽。

順著雕花的木質旋轉樓梯往上,一共有三層樓高。

整幢建築內的裝飾,皆是奧斯克傳統風格。

陽光透過六瓣雪花狀的彩色玻璃折射而落,明亮而不刺眼,採光極好。

一層的大廳內,留有一大片學生自習區域。

阮澄雖然也才進入高等部不過一個來月,卻把這片學區的各處角落都摸了個徹底。

這會兒她就率先找到了一處僻靜的書架轉角處木桌,朝鴉隱招手,示意對方趕緊過來。

既然都來了這圖書館,鴉隱又並未犯春困——

便隨意挑了本講索蘭學院建校歷史的書籍,打算消磨下午休的時間。

不過一小會兒的功夫,阮澄已經由支手托腮的姿勢,轉為了趴伏在桌案上。

眼皮耷拉著往下垂,一整個昏昏欲睡的模樣。

鴉隱琢磨著這人應該不會睡熟後鼾聲如雷,導致被圖書管理員驅逐出去吧?

她環顧了一遍四周,發現有不少人都企圖以做夢的方式,來暢遊書中的黃金屋。

於是,便打消了這番顧慮。

手中的書籍翻了堪堪二十來頁,她便感覺到了無聊。

書裡的文字,跟老太太的裹腳布似的又臭又長。

她從中發掘到的唯一亮點,便是刊印在內頁中的一幅創始人肖像。

即便隔著上百年的時光,卻依舊顯得頗為英俊。

沒來由的,和腦中忽然浮現出的另一人的臉孔漸漸重合。

再仔細一瞧書頁,這創始人竟然也姓於——

還是一位王室所出的公爵。

好好好,身份不就對上了嘛。

說不定學院的創始人正是阮澄提過的,他們班唯一的一個ed於燼落的先祖。

看書看不進去的鴉隱,索性一把將書合上。

選擇掏出手機,看看離上課時間還有多久。

沒曾想在班級群裡,竟然刷屏似的滾動出一條條訊息。

鴉隱打眼一瞧,原來眾人談話的主角,正是午餐時在校園餐廳出現的成野森。

這會兒他又在學校網球場裡,搞了個‘大新聞’。

在絕大多數情況下,鴉隱並算不得八卦之人,也對他人的一應紛爭沒有絲毫興趣。

但這次不同——

如果她沒有猜錯的話,這一出‘好戲’,上演的應當就是女主隨春生和男主之一的成野森,第一次產生糾葛的重要劇情。

“醒醒,阮澄,快醒醒。”

鴉隱一邊輕輕推了推正夢會周公的少女,一邊在對方耳畔低聲喚著,“有個大新聞。”

“你想不想去看?”

“什、什麼——”

被動觸發了關鍵詞的阮澄瞬間驚醒。

要不是鴉隱瞬間捂住了她的嘴,這會兒估計得驚動不少人。

鴉隱衝著對方抬了抬下巴,壓低了聲音:“你看手機,網球場那邊發生的事情。”

阮澄頗有‘新聞人’的幹練素質。

聞言立刻掏出手機,一目十行地瀏覽過班級群裡的資訊,又登上校內論壇灌水區——

這會兒都有人開帖直播上了。

17l【想和紙片人男友結婚】:「我靠,咱們年級的新入學的特招生夠膽啊。」

21l【我掏出來比你大】:「還是女孩子,竟然跟森少正面對上了……不行不行,我得去看熱鬧了」

25l【一隻樹上的貓】:「急死我了,怎麼都是拉x,沒有人遞紙的?在哪兒看啊!」

38l【國家一級退堂鼓演奏家】:「網球場速來!我拍到了好多森少的帥照!」

48l【腦仁瓜子仁】:「emmmm,我怎麼感覺這個特招生有點眼熟」

49l【羊羊羊是狼】:「+1 又是她當出頭鳥了喂……人來瘋啊?」

……

‘刷拉’一下站起身,阮澄一把拉住鴉隱的胳膊,拔腿就要往外面跑。

“咱們得快點兒,不然好位置佔不到不說,別等咱過去黃花菜都涼了。”

鴉隱蹙了蹙眉,倒底沒有制止對方‘越界’的動作。

“咱們先走出圖書館再跑,小點兒聲,剛剛管理員瞪你了。”

“哦噢,好。”

……

“都說了,撿球要快一點才行啊。”

被強制拉到網球場上充當球童的一名高等部二年級學生,聽了這話,老實地將頭埋得更低。

雙手奉球的姿態,也更為尊敬:“好的,森少。”

成野森將手中的熒光綠色的網球,上下拋了拋。

他的目光,輕飄飄地落到了球網對面——

隨春生此刻正半架著,被成野森用網球打得快站立不穩的男同學。

一雙明亮的美眸,怒目而視向始作俑者。

因為成野森ed的身份和絕佳的外貌,網球場外的網狀護欄外,已經擠滿了不少看熱鬧的圍觀群眾。

“那不是咱們班的劉昳嗎?還有隨春生……她一個特招生,湊過去做什麼?”

魚拾月跟在一位面容甜美,表情卻略顯矜高的少女身側。

此刻她稍顯緊張的低聲詢問道:“芝芝,我才聽說森少中午在餐廳教訓了一個特招生。”

“可劉昳他家裡是暴發戶吧,也會被弄成……這樣?”

今早,魚拾月雖沒能搭上家裡那姐弟倆的車。

但她也因禍得福,最後由父親的司機將她送進了學校。

她昨晚受了如此大的委屈,可父親只承諾給她買禮物作為補償。

便將她被惡犬追逐咬傷一事,輕飄飄敷衍過去的行事——

讓她無比清晰的認知到,以她現在的處境,只能先謹慎處事。

可這也並不意味著她會全然屈服。

讓家庭醫生處理好傷口,又打上了一支破傷風針,雖然腿仍舊泛疼,但萬幸沒有發熱。

一大早,儘管左腿還瘸著,她還是迫不及待地到了索蘭學院報到。

由於是新來的轉學生,自然也免不了被盤問家庭背景。

她將原先準備好的‘出自鴉氏’的說辭,拋到了腦後。

只說家裡在外地城市做生意,不是首都林塔本地的企業。

周遭的同學們見她穿著打扮,乃至妝容配飾都無一不精緻。

約莫著也把她算作了暴發戶,或末流財團的背景。

許芝芝撥弄了幾下新做好的鏤空美甲,輕蔑一笑:“以森少的身份,就連別的ed也不是不能招惹,一個暴發戶而已,打了也就打了。”

“更何況,劉昳他還只是一個私生子而已。”

許芝芝的目光,一刻不離地追隨著球場內,那道高大挺拔的身影。

她的面頰上飛起兩團紅暈:“森少他最討厭的就是私生子。”

“劉昳要是聰明,這會兒就該老老實實讓森少撒完氣,這事兒也就算過了。”

頓了頓,她緊咬著後槽牙:“可偏偏又冒冒失失地衝出來個特招生……她裝什麼見義勇為?”

許芝芝嗤笑了聲,面上露出了嫉恨的神色。

“怕不是故意想用這種特殊的方式,讓森少記住她吧?”

“這樣的戲碼我真是看夠了,這些平民真是看電視劇看得腦子壞掉了。”

魚拾月聞言,倒是大大的鬆了口氣。

還好她沒有刻意炫耀自己與鴉氏攀上關係。

她心知母親暫時還未嫁入鴉氏,她也未曾改姓。

這也意味著她們母女倆,還並沒有被鴉氏所正式承認。

昨晚她提前入住鴉家的行為,也只不過是聽從母親的意思。

先以此事來試試父親的另外兩個孩子的行事和態度,最重要的……還要看看鴉老太爺的意思。

可結果令她十分失望。

鴉氏的掌權人,鴉老太爺目前對她完全忽視,甚至擺明了偏袒鴉隱那個賤人。

不過沒關係,一切事情都還有變數。

等著吧,等她母親與父親婚禮之後,便會專門為她開設一場宴會。

正式將她寫進鴉家的族譜。

到時候,她就不再是飄零在外的私生女。

而是堂堂正正的,鴉氏二房的,血親的嫡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