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礫岩一早就和瑾到了天文臺。

他婉拒了昨天台長要給他提供臨時專車的建議,覺得還是太高調了,再說,他很喜歡上山的林蔭路,有種回到地球的感覺。

礫岩在艾的協助下,很快匯出了那段時間的資料。

又找了一臺效能不錯的大型計算機,準備寫一段計算程式來跑數。

礫岩發現控制檯用的是一種類似delphi的古老語言,語法很簡單,熟悉了幾個小時後,礫岩很快就寫完了程式碼,建立了一個簡單的模型,編譯透過後開始跑數。

一連三天,礫岩都守在天文臺那邊監控計算過程,瑾剛開始陪了他幾天,後面覺得實在太無聊,就在山下酒店待著了。

第三天晚上,計算終於結束了。

礫岩拖著疲憊的身體,趕緊分析結果。

在地球毀滅的前幾天,一切資料看起來都是正常的。

但是就在毀滅前的幾秒鐘,太陽的光譜突然出現了一個詭異的紅移,這表示太陽系內出現了一個較大質量的引力源。

而這個引力源的位置,正好就在地球的附近,大約距離地球4000公里左右。

這個不速之客的質量與地球差不多,在這麼近的距離下,對地球表面的引力已經超過了地球的重力。

這種情況下,海洋的重量為零,甚至已經開始向天空飛散。

海洋已經無法壓制海底海底火山的壓力,無數的海底火山瞬間爆發,具體的效果就像無數顆反物質炸彈在海底炸開。

地殼瞬間四分五裂,無數岩石、建築、人體被炸飛並被引力源吸入太空。

礫岩腦補了一遍過程,確認和自己死後飛昇時看到的場景一模一樣。

那這個計算結果肯定是正確的。

那麼這個引力源到底是什麼?

小行星?沒有這麼大的小行星,而且這個尺寸的小行星逼近太陽系,老早就應該被觀測裝置發現了。

彗星?更不可能了,這種高偏心率軌道的星體,第一選擇應該是撞上木星或者土星,根本輪不到地球。

那只有一種可能了,那就是一個微型黑洞。

問題是,黑洞就兩種自然形成方式,要麼是大質量恆星坍縮,要麼是超新星爆炸。

但是這兩種情況,在太陽系內都不具備。況且太陽的質量也不夠坍縮成黑洞。

礫岩的腦海裡,升起了一個令他毛骨悚然的念頭。

如果不是自然現象,那就只能是人為的了,當然,這個“人”指是外星人。也就是其他高階文明。

人類自身的科技,是無法制造出這麼大的黑洞的。最先進的對撞機,製造出來的瞬間能量,也距離一個最微型的黑洞差了n個數量級。

如果這個文明能輕鬆將一個微型黑洞玩弄於股掌之間,那麼他們得是幾級文明?

為什麼他們要對銀河系偏遠地帶的地球出手呢?

太陽系是公認的,銀河系中物質和資源最貧瘠的地區之一。

這個高階文明,這麼做是為了得到什麼?

礫岩越想越困惑,感覺自己好不容易找到了點眉目,但卻距離真相越來越遠。

下一步該怎麼做?去哪裡找尋線索。

礫岩呆坐了一會兒,還是毫無頭緒,只能先把計算結果複製出來。

夜已經深了,身體也快到疲勞的極限了。

礫岩打算先下山去睡個覺,明天接著思考。

桑坦星的夜晚並不黑暗,三個月亮反射的柔和光亮,將深夜映照得如同黃昏一般。

周圍傳來不知名的昆蟲的叫聲,間或有微微的風吹過,給炎熱的夜帶來一絲絲涼意。

礫岩緩步走在下山的路上,頭腦中還在不停地回想著剛才推演。

驀地,礫岩聞到一股熟悉的香味,接著就是脖子上一陣刺痛。

麻痺感從脖子開始,蔓延至全身。

失去意識的最後一刻,礫岩勉力看向後方,卻看到一張妖冶的臉,帶著嘲弄的微笑。

是她?

礫岩陷入了無盡的黑暗中。

等礫岩被左右搖晃驚醒,赫然發現自己躺在一輛行駛的車輛中。

自己橫躺在後座,後腦勺枕著一個有彈性的物體。

香風襲來,一張女人的臉從上方探了過來,正是古銅男的姘頭。

看來自己這會兒枕著的,正是她的大腿。

礫岩暗罵自己大意,自從她失蹤後,這個潛在的威脅就一直存在。

這才幾天,自己就選擇性的無視了。

礫岩想掙扎著坐起來,卻被女人一隻手牢牢的按住胸膛,動彈不得。

也不知道她看似柔弱的胳膊,怎麼會有這麼大的力量?

女人曖昧的衝他笑了一聲,揶揄的對他說:

“又見面了,小帥哥,你不是挺能的嘛?怎麼栽了?”

礫岩一時語塞,不知道怎麼回答好。

半晌,問道:“你是誰?”

女人咯咯嬌笑:“你可以叫我‘香花石’,當然,這不是我的真名。”

又指指前排正在開車的男人,“他叫‘冰洲石’。”

男人沒有理睬兩人的意思,自顧自的認真開車。

礫岩翻了個白眼,心想:“這是什麼破代號,合著你們都是礦石?”

不過,香花石還挺好聽的。

放棄掙扎,礫岩平靜發問:“你們要帶我去哪裡?”

‘香花石’抬起頭看了一眼遠處,目光有些呆滯,過了幾秒才喃喃道:“帶你去港口,然後坐船去大海的對面,迪木乃公國。”

礫岩一驚,迪木乃公國是桑坦星另一個國家,人口和軍事實力尤在卡里萊聯邦之上。

兩個國家一直處於敵對狀態,因為中央大洋的分隔才暫時沒有爆發全面戰爭,但區域性的摩擦衝突也一直沒有停止過。

“你們是迪木乃公國的人?”礫岩沉聲問道。

“沒錯。”

礫岩正想繼續問下去,猛地聽到一聲槍響,一蓬鮮xue突然在前座爆開,擋風玻璃一片xue紅。

隨後礫岩便感覺身體失重了,xue滴、玻璃碎片和灰塵全都漂浮在自己的身邊,觸手可及。

這種情況只持續了一秒鐘,就換成了天旋地轉。

礫岩像一隻滾筒洗衣機裡的拖鞋,無法控制的上下翻滾,不停地與車的內飾親密接觸,全身各處都傳來撕裂般的痛楚。

此時,礫岩似乎感覺到有人抱住自己,勉力用身體為自己緩衝。

終於,翻滾停了下來,又過了幾分鐘,奄奄一息的礫岩勉力睜開眼。

車門被人卸了下來,一雙手伸進來,抓住自己往外拖。

礫岩終於支援不住了,昏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