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天色尚未完全放亮，黎明的微光在天際盡頭閃爍，灰濛濛的霧氣籠罩著廢墟的輪廓，透著一股死寂般的寒意。
忽然，一道飽含驚恐的刺耳尖叫聲猛地響起，打破了廢墟的寂靜，刺破了這層薄霧，將蜷縮在破舊沙發一角的夏瞳從好夢中驚醒。
“誰啊？大清早的擾貓清夢。”
她有些不悅地甩了甩尾巴，琉璃色的貓瞳中還帶著一絲剛睡醒的迷濛。
隨後她輕巧無聲地一躍，跳上了旁邊一扇破敗不堪的窗臺，金屬窗框早已被時間鏽蝕得不成樣子。
夏瞳順著聲音傳來的方向望去，只見下方佈滿碎石的坍塌街道上，兩個人影正跌跌撞撞地朝著她所在的這棟獨棟小樓狂奔而來，神情驚恐，動作慌亂，顯然是在逃命。
“？？？”
這不是之前在商超遇到的那兩個遊蕩者嗎？當時聽他們說話的口氣還以為有多厲害呢。
“結果……就這？只是兩個普通人？”
夏瞳歪了歪腦袋，視線越過那兩人，落在了他們身後緊追不捨的東西上。
那是一條體型明顯異變過的惡犬，毛髮髒汙打結，嘴角咧開，露出森白的獠牙，涎水順著嘴角滴落，喉嚨裡發出低沉而兇狠的咆哮，正齜牙咧嘴地狂吠著追趕兩人。
與此同時，「源核」的提示音也在腦海中響起：
【變異鬣犬，一階一星。常見的變異犬類，嗅覺靈敏，具有一定攻擊性。】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夏瞳可沒這順手幫人的好習慣。
眼看那兩人和變異犬離這棟樓越來越近，她沒有絲毫猶豫，身形一閃，迅速從窗臺上跳下，重新縮回了角落的沙發上，準備美美享用一番今天的早餐。
這些東西還是她昨晚在那群逃跑的遊蕩者中搜刮到的。
沒過多久，樓下便傳來一陣“哐當”的雜物傾倒聲，伴隨著粗重的喘息和慌亂的腳步聲，顯然是那兩個逃命的人闖了進來。緊接著，急促雜亂的腳步聲沿著破舊的樓梯飛快地向上蔓延，越來越近。
夏瞳慢悠悠的啃食著，耳朵微動，連眼皮子都懶得抬一下。
反正她關門了，怎麼也不可能跑到她這兒來。
她身前擺放著一袋壓縮餅乾和兩片綠菜葉子，這就是她今天早晨的食物，至於水，她的水系異能完全不缺這種東西。
腳步聲在二樓的走廊停頓了一下，隨即是更加劇烈的奔跑聲，最後“砰”的一聲巨響，似乎是有人撞開了某扇房門，緊接著是門被猛地關上的聲音。
……那動靜，恰好來自她正對面的那個房間。
夏瞳無語片刻：“……”
“嗚……”
幾乎是同時，“咚！咚！咚！”沉悶而狂暴的撞擊聲緊隨而至，還夾雜著那變異鬣犬低沉憤怒的咆哮和利爪刮擦鐵門發出的“刺啦”聲。整扇門板都在劇烈震動，彷彿下一秒就要被撞開，周圍的灰塵隨著震動簌簌落下。
“怎麼辦……怎麼辦啊！”門內傳來女人帶著慌張的驚叫。
“別出聲！它……它可能一會兒就走了……”男人緊緊握著手中的鋼管，他的聲音同樣顫抖著，充滿了恐懼和不確定。
在面對變異生物時，他們這些拾荒的普通人不過是個大點的點心罷了。再強硬的偽裝都會在頃刻間瓦解。
聽著問外那鍥而不捨的嘶吼咆哮聲，夏瞳卻依舊慢條斯理的用爪子撥弄著壓縮餅乾，然後低頭小口啃咬起來。
味道不怎麼樣，乾巴巴的，還有點硌牙，遠不如那罐早已過期的肉罐頭。但現在不是挑剔的時候，能填飽肚子就不錯了。
她對門外的生死時速毫不關心。因為這個世界是個巨大的物競天擇，弱肉強食。末日先嘎聖母，聖母早就死在末日前期的浪潮中了，現在活下來的全都是各種意義上的‘狠人’。
沒有人會選擇無緣無故的幫被人，尤其是在末世，夏瞳也不會。而且現在出去還會因此暴露自己的存在，這比買賣對她來說完全不划算。
“只能看他們的造化咯！”
……
“砰！砰！砰！”
撞擊聲愈發猛烈，每一次都像是砸在人的心臟上，鐵門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門框四周的牆灰“簌簌”掉落，裂紋如同蛛網般蔓延開來。門內，女人的抽泣聲已經變成了壓抑的嗚咽，男人的喘息也愈發粗重，帶著絕望的顫音。
“頂住！用櫃子！快！”男人嘶吼著，聲音因恐懼而變調。
“沒……沒用了！門要開了！要開了啊！”女人的聲音尖利，此刻就處在崩潰的邊緣。
夏瞳停下了啃食餅乾的動作，並非出於擔憂，只是那邊的動靜實在太大，有些吵到了她。
她抬起頭，琉璃色的貓瞳平靜地望向對面緊閉的房門，耳朵微微抖動，捕捉著門後的每一個聲音。在她看來，這兩個普通人對上一隻一階一星的變異生物，結局幾乎是註定的，但也不至於毫無還手之力。
“砰……咔嚓！”
一聲刺耳的金屬扭曲斷裂聲響起，緊接著是鐵屑紛飛的炸裂聲。那扇飽經摧殘的鐵門，終於被徹底撞開！
一個骯髒、兇狠的犬首猛地探了進來，猩紅的眼睛死死盯住房內驚恐的兩人，喉嚨裡發出威脅的低吼。
“啊！”女人的尖叫聲幾乎刺破耳膜。
“跟它拼了！！”男人絕望的怒吼響起，似乎是被逼到了絕境，反而激發出了體內的一絲血性。
緊接著，便是混亂的打鬥聲……
鋼管揮舞的破空聲、變異鬣犬憤怒的咆哮、重物倒地的悶響、男人的怒罵和女人的哭喊尖叫交織在一起，在狹小的房間內激烈迴盪。
聽起來異常慘烈。
夏瞳歪了歪腦袋，將最後一點壓縮餅乾嚥下。她甚至能想象出門後房間內的慘狀，鮮血、碎肉、扭打在一起的人與獸……這就是末世最真實的寫照，殘酷而現實。
混亂的聲響持續了大約一分多鐘，期間夾雜著幾聲淒厲的痛呼和野獸瀕死的哀嚎。漸漸地，打鬥聲開始減弱，咆哮變成了嗚咽，最後，只剩下粗重而疲憊的喘息聲。
一切歸於沉寂。
只有濃郁的血腥味順著門縫飄散出來，瀰漫在狹小的樓道里。
“嗯？”
夏瞳豎起耳朵，聆聽著那幾聲微不可聞的喘息聲，眸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驚訝。
似乎……活下來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