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寂靜。

連風的聲音都沒有。

沈芸無視耳邊落下的逆天的話,粗略地觀察了一眼四周。

確定是怎麼回事,她轉過身,迎上男人那雙漆黑深邃的眸子,淡淡地喚了一聲。

“裴戾。”

一聽見沈芸喊他的名字,裴戾爽得笑了出來,露出一口整齊而森白的牙,眼底有赤裸裸的笑意翻湧,“我在。”

沈芸繼續道,“把結界開啟。”

裴戾一聽,大失所望,笑容落下,“擔心你的小狗?”

沈芸眉頭一蹙。

裴戾生怕沈芸生氣,連忙哄著解釋,“放心,我沒傷他,我只是讓他急一急而已。”

頓了頓,裴戾有些委屈地撇了撇嘴,小聲嘀咕,“你喜歡的東西,我總歸不會傷的。”

要不然他早就想辦法對付那幾個人了。

哪裡輪得到他們幾個在沈芸面前晃悠?

沈芸不是很喜歡裴戾的措辭,冷臉提醒,“你得尊重忘懷。”

裴戾也不在意,心想李忘懷私底下也不見得尊重他啊!

但沈芸都說了,他又怕沈芸一怒之下不理他了,只好老實地點了點頭,“行,我尊重,是李家主。”

頓了頓,他又偷偷地小聲補充,“不是東西。”

沈芸二話不說,扭頭就走。

裴戾連忙討好地把沈芸拉住,“別生氣了,他有這麼好嗎?”

“他會的,我也會,他不會的,我也會,實在有我不會的,我學還不行嗎?”

雖然李忘懷那種低眉順眼,說話溫聲細語,跟蚊子叫一樣的死動靜他不喜歡,但如果沈芸喜歡,他也不是不能學。

為博得心上人青睞,改一下性格又怎麼了?

如果沈芸是喜歡李忘懷的才華,那他也能去學符術。

他洞府裡還有好幾本剛買的符術書呢。

沈芸只要一開口,他立馬去學。

沈芸腳步一頓,回過頭瞥了裴戾一眼,“我不喜歡限制我自由的男人。”

要知道原文裡裴戾和慕枝枝甚至於還有囚禁強制劇情的。

現在裴戾喜歡上她,劇情不得轉移到她身上?

她可不想玩這種虐戀情深的戲碼。

聞言,裴戾那張俊朗的臉上盪漾開一抹病態的笑容,“我不會限制你自由,但你可以限制我自由,我樂意之極。”

光是想想,裴戾便覺得熱血沸騰,他眸光灼灼,直勾勾地盯著沈芸。

這十年來,他每天都在雕刻著沈芸的木雕。

可每一次刻刀即將落在木雕的臉,即將雕刻出沈芸的五官時,他卻怎麼也下不去刻刀。

因為他總覺得自己會雕刻不好沈芸的臉,如果雕刻的不完美,那就是褻瀆,所以他每次都不敢給木雕小人刻上五官。

週而復始,他後山上堆放了許多隻雕刻了身子卻沒有五官的木雕。

所以,他後面都快要記不清沈芸的臉了。

可現在,沈芸就活生生地站在他面前。

他仔細、認真、偏執、瘋狂、痴迷地注視著沈芸,觀察著沈芸的五官,哪怕是一縷散落在臉頰的髮絲,他都想看個仔細。

但他並不滿意只是看著。

他恨不得沈芸拴著他,讓他哪兒都不能去,只能乖乖地待在她身邊。

於是,裴戾眼底翻湧而起一抹興奮,他舔了舔有些發乾的唇,幽幽問沈芸,“所以你什麼時候給我套上狗繩?”

套上狗繩他就是沈芸的了。

從此以後,沈芸別想丟下他。

明明是詢問,但裴戾的話莫名聽起來像是威脅。

帶著一種“你不要我,我就去死”的詭異氣息。

哪怕沈芸早知道裴戾的人設是瘋癲、偏執、陰鷙,所以做了點心理準備,但還是被裴戾的瘋小小的震撼了一把。

哪裡有人天天追著要當別人狗的?

傳出去很光彩?

沈芸頭疼地低下頭去,“我哪來的狗繩?”

她已經不養狗很多年了。

裴戾覺得沈芸在裝傻充愣,但他還是很喜歡。

喜歡一個人似乎會喜歡對方的一切。

他輕輕俯下高大的身軀在沈芸頸窩間討好地蹭了蹭,嗓音低沉帶著些慵懶,喃喃道,“在我神魂上種下印記。”

“要不然我沒有安全感。”

為什麼沈芸只給塵清霄留,不給他留?

塵清霄有的,他也要有。

等他有了沈芸的印記,他就要到處炫耀,氣死那個塵清霄。

沈芸,“……”

到處留印記,她又不是貼小廣告的。

而且這事比貼小廣告還要缺德。

見沈芸遲疑不說話,裴戾有些委屈,“我會乖的。”

“給我套上狗繩,好嗎?”

沈芸半信半疑,“你真的會乖?”

如果乖,她倒不介意。

畢竟裴戾太瘋了。

陰暗偏執,像條瘋狗一樣。

不拴著真危險。

拴起來就代表可控。

能避免很多麻煩。

例如裴戾突然發瘋強制囚禁她。

她剛復活,經驗值都得重新刷,哪裡禁得住裴戾強制?

裴戾勾唇一笑,笑得蠱惑人心,“只要你願意,繩子另一端就在你手上,我能不乖?”

“我這輩子都是你的。”

沈芸無可奈何,點了點頭。

反正不是在她神魂上留印記。

要給她留,她是萬萬不願意的。

她就連自己的錢袋都捨不得交託給別人。

更別說是性命了。

裴戾卻願意的很。

活了兩世,對他而言,權勢地位已經算不了什麼了。

當然,他也並非滿腦子只有情愛。

他還是會努力做好修真界霸主的。

只要他努力,再好好抓準機會,把那幾個男的一腳踹開,他以後遲早能獨佔沈芸。

想到此處,裴戾緩緩釋放出他的神魂。

那是頭威風凜凜的綠眼大黑狼,渾身的毛髮烏髮柔順,坐在那足足有裴戾人這麼高,身後還有根掃把一樣的大尾巴,瞧見沈芸以後尾巴就晃來晃去,快要把後面的地都掃乾淨了。

沈芸有些意外。

沒想到裴戾這麼瘋,神魂卻有些可愛。

沈芸抬腳朝大黑狼走了過去,大黑狼瞧見沈芸,竟主動地將頭顱低下來讓沈芸摸。

沈芸猶豫著抬起手,大黑狼就主動將腦袋送到她手心下蹭了起來。

還別說,手感真不錯,一點也刺手。

柔順細膩,像絲綢一樣。

但大黑狼似乎不滿足這一點,它不輕不重地拿溼潤的鼻頭撞了撞沈芸柔軟的手心,似乎催促著沈芸快些辦正事。

沈芸哭笑不得,只能伸手抱著那比她還要大幾倍的狼頭。

狼太高大了,哪怕配合地低下頭來,沈芸也夠不著狼的眉心。

沈芸只能踮著腳,湊上去,這麼一靠近,她正好跟大黑狼的那雙碧綠的眼睛對上。

沈芸之前給塵清霄的神魂種下印記是在意識模糊的時候做的。

現在她清醒著要給裴戾種下印記,倒有些不好意思。

只不過,大黑狼似乎比沈芸還要害羞,下一秒就移開了視線。

沈芸,“……”

不知道為什麼,別人比她害羞,她突然就不害羞了。

沈芸速戰速決,雙手抱著狼頭,連忙低頭在狼頭眉心落下一吻。

一吻落下。

亮光浮現。

大黑狼嘭的一聲化作一道白煙回到了裴戾身體裡。

沈芸再看去的時候,裴戾眉心已經多了一個小小的蝴蝶印記。

裴戾紅著臉站在那,伸手撫摸著眉心處的那個小小的蝴蝶印記,心滿意足地勾了勾嘴角。

辦完事情,沈芸扭頭就走。

她在裴戾神魂上種下印記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她想從這個破結界裡出去。

真不愧是男主,光環真大,這個破結界跟王八殼一樣硬,她剛才跟裴戾周旋的時候嘗試放出紙蝴蝶破解。

但她發現,她拿這個王八殼沒辦法。

她嫉妒男主。

她嫉妒裴戾的修為。

嫉妒過後,沈芸沒招了,所以老實了。

現在好了,她在裴戾神魂上種了印記,裴戾再也關不住她了。

裴戾也不生氣,反而揹著雙手微微俯著高大的身軀跟在沈芸身後亦步亦趨,哼著小曲。

在沈芸那雙鳳眸望來的時候,裴戾理直氣壯地道,“我是你的狗了,帶我回家。”

沈芸,“……”

你自己沒有家嗎?

她想趕裴戾回自己家的,但話還沒有開口,突然轟隆一聲巨響,結界裂了。

沈芸察覺到一股熟悉的氣息從裂痕處湧了進來。

下一秒,結界驟然被生生擊碎,無數碎片簌簌往下掉,但落在身上卻又化作亮光消失不見。

一個端方清瘦的修長身影焦急地朝沈芸衝了過來,幾乎是下意識將沈芸護在身後。

因為太過著急,李忘懷甚至於忘了男女大防。

他緊緊地抓住沈芸的肩膀,緊張地上下打量著沈芸,臉色因為緊張而變得蒼白到瞧不見一丁點血色,長長的睫毛如蝴蝶的翅膀一般在發抖,嗓音沉得可怕,“怎麼樣?他有什麼對你幹什麼?傷著你沒有?”

沈芸連忙搖頭,“我沒事。”

裴戾看著李忘懷的手落在沈芸肩膀上很是不爽地擰起了劍眉,陰鷙地冷臉道,“李家主這話說的,好像本君是什麼罪大惡極的壞人一樣。”

真是賤人。

只會在沈芸面前抹黑他。

李忘懷冷笑一聲,“把好像去掉。”

說完,他垂眸又再度仔細地打量著沈芸,溫柔地輕聲問,“他真的沒有對你幹什麼嗎?”

沈芸確認地再度點了點頭,“真沒有。”

裴戾聽著卻不耐煩地咂嘴,“嘖,都說了,本君不會對自己喜歡的人幹什麼!”

他平時是不在乎別人對他的評價,哪怕罵他狗東西,他也當是讚美,大不了挑個良辰吉日把對方殺了就行了。

但他不允許李忘懷當著沈芸的面誣陷他。

在沈芸心裡中,他還是希望保持個正面形象的。

常遇那小子說了,姑娘家不喜歡太殘暴、戾氣重的男子。

他也儘量在改變他這個令人聞風喪膽的形象。

所以,李忘懷這個瞎子少添亂。

李忘懷對裴戾人品抱有懷疑,但見沈芸沒事,心裡這懸著的石頭才終於落地。

這時候,裴戾抱著胳膊懶洋洋地站在那,忽然嘴角慢悠悠地勾起一抹邪魅而得意的笑容。

“更何況了,本君也不能對她幹什麼。”

說著,裴戾微微偏頭,特意朝李忘懷那邊晃了晃,眉心間徐徐浮現一個蝴蝶印記。

那個蝴蝶印記一閃而逝,但李忘懷怎麼會認不出來那是什麼?

沈芸在裴戾神魂上留下了印記?

李忘懷身形一晃,眼看要摔,沈芸連忙拉了他一把。

“怎麼了?”

李忘懷虛弱而臉色蒼白地輕輕搖了搖頭,撩起眼皮對沈芸道,“沒什麼,剛才用了太多靈力砸開結界,現在有些虛弱而已。”

沈芸眉頭一皺,眉間升起一抹擔憂,“走吧,回家休息去。”

李忘懷緩緩點了點頭。

沈芸就牽著李忘懷朝沈府方向去了。

裴戾在原地站著看著前面那兩道身影都氣笑了。

李忘懷可真會裝。

當年跟張子詡他們上山搶他東西的時候,一個個跟他打了幾天幾夜,砸的符都能堆起一座小山,那時候不虛弱,現在就虛弱了?

裴戾一咬牙,還是抬腳跟了上去。

算了。

反正李忘懷就是嫉妒他有沈芸種下的印記!

沒錯。

他就有沈芸給他種下的印記。

要不是路上的行人不認識他,他真想跟他們分享這個好訊息。

沈芸和李忘懷在前面走著,裴戾就在後面跟著。

當然,他也閒著,他盯著李忘懷那弱不禁風的背影一直在心裡咒罵呢。

咒罵到第一百八十五句的時候,到沈家了。

沈芸跟著李忘懷進去了。

裴戾自然也自然地跟著進去了。

正好碰上沈芸與李忘懷跟迎面走來的沈城主打照面。

沈芸跟沈城主說了聲就打算帶李忘懷回房間休息,誰知,裴戾厚著臉皮晃悠到了沈城主面前,頂著一臉溫良的笑容,恭恭敬敬地打招呼。

“沈伯父,你好,晚輩是沈芸的狗……”

沈城主瞪大了眼睛,“?”

他上年紀了,所以耳朵也不好使了嗎?

他是不是聽見了一個“狗”字?

裴戾立馬回過神來自己說錯話了,沒法子,他最近想這事想魔怔了,吃飯睡覺發呆都在想,一個不小心就脫口而出了。

他不緊不慢地糾正,“哦,不好意思,口誤,晚輩是沈芸的朋友,鄙姓裴,單名一個戾。”

走遠的沈芸聽見了裴戾是如何“丟人”的,於是她強壓著怒氣,冷冷地喊道。

“裴戾,過來。”

裴戾眸子一亮,立馬大聲回應,“來了!”

轉而,他又衝沈城主笑了笑,“沈伯父,失陪了。”

說完,裴戾就大步朝著沈芸離開的方向追了上去。

等裴戾走了,沈城主站在原地,感慨著喃喃,“這孩子也挺好的,長的也不錯,人高大精神,但怎麼這個名字有些耳熟?”

管家及時提醒,“老爺,裴戾就是那位破淵君上。”

“……”

沈承業沉默了一會,才回過神來,然後忍不住問身旁的管家,“你是說,破淵君上剛才說是芸兒的狗?”

管家尷尬笑了笑,但點了點頭。

沈承業倒吸一口涼氣。

算了,反正他家女兒開心就好。

「裴戾:光彩啊!非常光彩!我要告訴全世界,我是沈芸的狗!

PS:我就愛寫女主萬人迷!就要寫一堆男的上趕著給女主當狗,然後瘋狂爭風吃醋!哈哈哈哈哈(仰天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