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班之前,祁延徹把付寧叫到了辦公室,兩個人就資料夾裡的那些內容,進行了初步的交流。

祁延徹的話不多,但是每一句都精準的點出了核心內容。

付寧深知他的用意,便一點都不敢怠慢,把消化的工作加入了自己的想法,條理清晰的講給他聽。

約摸持續了十幾分鍾,祁延徹始終都保持著那副從容矜貴的姿態。

“所以,我認為,公司要牢牢的把握住人工智慧的大趨勢,不僅在技術層面上要引進高尖端的人才,在一些零件支援上,也應該提前一步籌劃……”

“好了,到這裡。”

付寧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聽見他出聲打斷。

她輕輕抬眸,看著他此刻寡淡的表情,一時之間不知道這位爺是高興還是不高興。

“回去收拾收拾下班吧,明天先到公司,然後陪我出去一趟。”

祁延徹迎上她的目光,語調平淡的吩咐了一句,付寧連忙點頭答應。

回到家以後,付寧也沒想明白,他這樣的反應算不算對她工作的認可。

果然是老闆的心思你別猜啊……

第二天跟著祁延徹從公司出門,到達目的地以後,付寧才知道他是帶她來參加拍賣會。

腳下踩著厚實的紅地毯,穿過長長的走廊,來到圓形的會場大廳。

大廳中央是一個展示臺,四周環繞著階梯式的座位,此刻已經坐了不少人。

她看著周圍衣著考究的賓客,察覺到事情並不簡單。

尋常的拍賣會,是不足以驚動祁延徹這樣的人親自過來的,一般都是由助理出面,線上跟老闆溝通是否跟拍。

但是他卻親自來了,而且其餘的人看上去也非富即貴,每個人都一副志在必得的樣子。

“祁總,我們這是……”她小聲問道。

“有位長輩八十大壽,來看看有沒有好東西。”

付寧想到他讓她來上班時提到的活動,頓時心下了然。

這周過八十大壽的長輩麼……

她不禁垂眸忖度了片刻,再抬眼時,眼神裡帶了些許光亮。

“可是毓豪集團的宋毓梅老夫人?”

“你倒是什麼都知道。”

祁延徹側過頭,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一瞬,卻並沒有停下腳步,帶著她直接在第一排坐下。

“之前恰好了解過而已,只不過以她在蘊城商界的地位,我沒想過能跟她這樣的前輩有交集。”

“洛家跟祁家是世交,老太太八十大壽,雖然不對外大肆宣揚,但是祁家的人必然要去。”

聽了這話,付寧頓時就明白了。

毓豪集團也是老一輩藉著房地產的東風起家的,主要做的是建材生意,洛董事長和宋毓梅夫妻白手起家,生意做的風生水起。

可惜洛董事長英年早逝,宋毓梅一個女人,面對著公司和家庭的雙重壓力,不僅沒有退卻,反而以豪爽潑辣的性格,在男人堆裡廝殺出一條血路,跟她打過交道的那些人,無不對她心生敬意。

毓豪集團能發展至今,完全是老太太底子打的好。

可是她也關注過毓豪的發展,尤其是最近的幾年,隨著時代的更迭和市場需求的變化,毓豪顯然是沒有做好轉型的準備。

雖然如今依舊風光無限,但是繼續固步自封、不去另闢蹊徑,恐怕終究會被時代淘汰掉。

“在想什麼?”

身邊投來一道探究的目光,付寧即刻回神,心虛的笑了笑。

“沒有,只是覺得宋老太太的事蹟很勵志。”

“嗯。”

祁延徹附和一聲,算是對她的贊同,然後繼續道。

“我打算藉此機會,跟洛均揚談一談,如果他肯注資到錦燁的新專案,那會很大程度上為我們分擔一些壓力。”

“這樣啊……”

付寧看著他眼底篤定的暗芒,隨後輕輕的點了點頭。

“洛家在蘊城的口碑向來都很好,拉到毓豪的投資也確實可行,而且毓豪這些年在發展上尋求突破,成效一直都不太理想,錦燁這時候出手拉一把的話,那是實打實的好處,想必洛總不會拒絕。”

她注意到他逐漸凝滯在她身上的目光,索性直接閉了嘴。

怎麼,是她太過自以為是,話說太多了嗎……

“你早就察覺到毓豪的癥結了是嗎?”

祁延徹的眼睛微微眯起,眼神中透著一抹審視。

“也不算很早就察覺,只是有所瞭解。”

付寧妥帖回覆他的問題,把自己的鋒芒悄悄地藏起來。

祁延徹瞧著她下意識的自我保護,嘴角勾起一絲不易察覺的弧度。

“付寧,別人都是藏拙,你可倒好,怕我怪你聰明不成?”

“我是怕您覺得,我在班門弄斧。”

“招你來就是為了有個人跟我商量事情,你這麼藏著掖著的,我倒是想考慮一下扣工資的事……”

“祁總!有話好說!”

付寧的身子瞬間坐的筆直,對於“扣工資”這樣的事情,是絕對不允許發生的。

“那麼……”

“既然入職公司,我就是您的人,以後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絕不妄自菲薄,一切以您和公司的利益為先,盡己所能為您排憂解難。”

付寧上趕著表忠心,就差舉手在原地起誓。

她目光堅定的看著祁延徹,也不知道是哪句話取悅了他,竟然在他的眉眼之間,察覺到了一絲清淺的歡愉。

“算你識相。”

輕飄飄的扔下一句話,祁延徹便扭過頭去,不再看她。

付寧眨了眨眼,終於暗舒了一口氣。

拍賣會很快開始,隨著拍賣師的激情發揮,一件件藏品被展示競拍,其中不乏成色絕佳的玉石、名家傳世的字畫,奇貨可居的珠寶……

臺下的氣氛熱烈,競價聲此起彼伏,但是祁延徹卻不為所動。

這時候,工作人員推出一件被紅綢覆蓋的拍品。

他緩緩揭開紅綢,露出一隻古樸的青花瓷瓶,瓶身釉色溫潤,花紋精緻,彷彿訴說著千年的歷史。

拍賣師清了清嗓子,鄭重介紹:

“這件拍品,是明代官窯的青花瓷,目前存世稀少,極具收藏價值,起拍價,500萬元!”

幾位藏家紛紛舉起號碼牌,價格迅速攀升至800萬。

“一千萬。”

付寧正讚歎著有錢人“視金錢為糞土”的格調,就聽見身邊傳來祁延徹的聲音。

她不禁扭頭看了他一眼,後知後覺的發現他們的號碼牌是在她手上的,所以連忙舉牌替老闆出價。

“1100萬!”

左前方的一箇中年男人看了他們兩個一眼,那眼神似乎根本沒把她放在眼裡,隨即緊跟著出了價。

祁延徹見狀,再次出聲。

“兩千萬。”

一下子加到兩千萬!

付寧大為震驚,但是卻沒有絲毫猶豫,舉起手上的號碼牌,報價2000萬。

她的話音剛落,現場一片譁然。

周圍參加競拍的這些人,目光紛紛投了過來,加上他們坐在第一排,一下子成了整個拍賣場的焦點。

“2000萬!目前這個青花瓷瓶是2000萬,還有人要加價嗎?”拍賣師的臉上帶著親和的笑容,目光環視著在座的每一個人,“那麼我們2000萬一次……”

“3000萬!”

戲謔的聲音自斜後方響起,付寧都不用回頭,就已經厭惡的皺了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