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恆羽望著前方正在原地待命中,“等”著自己來突的吳高。
得力於武飛建立的斥候制度,武恆羽帶兵趕過來追擊吳高部隊時,也是不斷有斥候作為先鋒,回傳資訊。
關於吳高所等著的宇文禮部隊。武恆羽在半路上就清楚,他跑去升龍城那偷雞了。由於斥候的壓制,吳高這邊是糊里糊塗地在等。
話說也不怪吳高的斥候;吳高本人就畏敵如虎,也不怪斥候們隨便轉兩圈後,回來用“石頭山,石頭洞”的情報來糊弄。這就是將熊熊一個,兵熊熊一窩。
武恆羽對升龍城的情況是不擔心,他對武飛的用兵評價是“草叢中毒蛇”,即草叢中好似一片平靜,但不知道怎麼,就被咬一口。
…猛虎獵狗熊…
武恆羽看著吳高目前聚守的陣形,確定戰兵人數是四千人,聚集紮營在一起;營盤非常穩,狀態是“以逸待勞”,強衝正面是不好的。
武恆羽在和昊軍打了幾個月後,也有了自己一份經驗。
最優的突襲時機,是在敵人行軍過程中發起。
現在吳高形成了穩定營盤,弩手和鶴銃手們都在掩護中。
這時候武恆羽招呼了天上鬼車,並且讓一隊弓騎上前射幾輪。這是有棗沒棗打兩杆,看看昊軍的陣在變動時,隊形會不會產生混亂。
果然在鬼車天空飛舞的時候,吳高陣列中火槍兵顧不得瞄準前方的騎兵們,紛紛對天開槍,而武恆羽麾下兩百人弓騎分為四個小組吊射弓箭,讓吳高軍團的整個陣地角落亂起來了。
武恆羽望了一下,隨著自己輕騎來回遊走,昊國兵團是處於動搖中。
武恆羽確定了昊軍內士氣低迷的役農們在陣中的分佈。
武恆羽讓將官們來到自己這,他在地面上畫出進攻圖,一道道迂迴衝擊弧線,如同刀叉切割牛排一樣。
簡單明瞭的,武恆羽做出作戰部署,旗語手對全軍招呼。
“你們繞”“鬼車在天上作勢俯衝”“我衝這”“你們看我旗號”武恆羽毫不猶豫把自己作為主角,然後把配角的任務都分配好了
衝擊前,所有騎兵們都給馬匹喂上了大把大把的黃豆和壯膘丹,此次出戰是武飛負責後勤,在武恆羽下馬後,一個個騎士班組,有序的在大車上領取自己的鎧甲包裹。
“這裡是甲號車,排好隊,第一組上來,一共二十套,簽收!”
“第二組準備!”
“乙號車,第五第六第七,這邊,這邊,來排隊,速度,別磨蹭!”
……
爻軍騎士排隊有序的跑到各個裝載鎧甲的車組前。隨後在隊督的領導下,開始迅速組織搬運鎧甲,然後到各自區域快速相互輔助穿著。
武飛在設計騎兵鎧甲時,考慮了快速穿戴。具體就是所有甲片都附在一個套衣上,這個可以參考消防隊緊急訓練中穿脫消防服。
這種設計可以方便重灌騎兵在衝鋒前快速披甲。
傳統重甲想披掛完畢可不是正常人穿衣服那麼容易;一個個組裝套件套上後還需要把幾十個綁帶繫上,否則根本無法承受顛簸。
武飛設計的鎧甲如同後世的皮套,是一體化的。鎧甲背部有一個開口,穿著者鑽進去後,互相用鞋帶一樣的繩子綁緊。
宣衝嘗試後結論:拉鍊這玩意目前加工難度高、昂貴、容易崩線,不靠譜。
這樣的鎧甲穿戴設計,就大大提高了騎士們穿著鎧甲的時間。
同時武飛讓士官們經過多次演練,也找到了給戰馬套上鎧甲的方法。
現在,在武恆羽預備交戰的時候,全隊僅僅在四十分鐘內就幫助所有騎兵穿上了鎧甲。
而在騎士換裝的時候,武恆羽麾下的步戰方陣們開始推進到前線,這些步戰方陣的第一排是木牛流馬戰車,頂著盾牌讓昊軍大量的火槍射擊無效。
昊軍只有拋射才能起到作用,鶴銃手們的子彈大部分打在楯車的前盾牌上,
就在楯車越逼越近時,武家軍戰士們也站定了,進入了對射狀態,吳高的軍隊全體神經繃到了極致,看著身邊隊友挨箭矢倒地後,努力適應這個平衡狀態。
但是這個平衡狀態很快倒塌,大地傳來隆隆的震顫聲,武恆羽騎士團開始衝鋒了。
武恆羽騎兵部隊分為四組,相互之間用旗號進行溝通,武恆羽的騎兵從自己步兵方陣中預留的空隙穿過,按照如同刀叉戳牛排一樣的戰前規劃,從剛才透過騎射試探出的昊軍動搖最為劇烈的地方插入。
吳高的弓箭手佇列,處於行軍過程中。弓箭手們看到前方黑壓壓騎牆壓了過來後,戰戰兢兢。
這些昊軍們指望前面役農能夠擋住,但是隨著隊伍左右兩側被騎兵衝擊簇插入,昊軍第一排役農直接被撞飛到四五米開外後,當即崩潰了。紛紛放下弓箭推搡起來。
至於武恆羽衝擊的正中方向,那一隊玉勇長戟兵們,以面對武恆羽為基準,看見爻軍騎兵陣上方形成堪比日月的巨錘虛影。
昊軍每一個士兵眼裡,這個錘子都是衝著自己來的(可參考月亮彷彿跟著自己走),且越來越大,昊軍們雙腿戰慄,如同上廁所麻了一樣,直接軟下去了。
武恆羽本隊騎兵如同剃頭髮一樣殺入敵陣。長戟手們被衝擊重騎們的馬槊直接挑飛了,然後如同骨牌一樣倒了一大串,熱刀子一下捅到黃油中,不僅僅沖垮了第一排長戟兵們,連後面弩手們也挑飛一大片。而後續從缺口魚貫而入的爻軍輕騎,拿著比弩手防身腰刀要重的環首砍刀居高臨下砍殺。
其實在高空上來看,這衝擊昊軍的騎兵佇列並不厚實,只有一排,但駭人衝擊力,讓第一排昊軍失去抵抗能力,沒等他們站起來,後面武家軍的步兵方陣中隊督們就看準時機,集體吹響號角,保持陣列直接壓上來了,這一百步距離,二十個呼吸就到了。而二十個呼吸內,原先在第一輪衝擊中,昊軍陣列如同“口腔潰瘍”的瘡口,皺巴巴,現在是被重點穿透了。
首先是昊軍弓手潰逃,導致了吳高左側的大混亂,原本準備攻城的吳高慌了。
雖然前方殺喊聲震天,但是吳高能明顯感覺到自己陣列後面,壓不住的竊竊私語聲,這種軍士交頭接耳現象是整個軍陣中出現譁變的先兆。他連忙傳令讓自己親兵去穩固左側混亂。
吳高想讓預備隊頂上去,然後將潰兵分流到親兵舉著的旗幟下重新整合,但這是需要寶貴的預備役力量。
然而武恆羽在這種衝陣中經驗豐富:自己發起的衝擊必須第一波產生擊潰,然後一定要在潰退過程中持續,中途不能被任何力量打斷。
於是乎,當昊軍預備役朝著左側跑,支援被衝潰的弓箭手集團時,武恆羽不給機會。在原武家北路軍出身計程車官們的旗幟調動下,昊軍右後側兩個方向也遭到了爻軍騎兵衝擊。那裡是昊軍守護輜重的刀盾手,現在也被爻軍騎兵撞飛了。
這些刀盾手面對重錘一樣的騎兵馬踏過來之後,前排被踏成了肉泥,盾牌直接被馬蹄壓在了胸膛上,隨後接二連三成為地面上“魚鱗”,盾牌反倒是成為這塊血泥中乾淨的踏板。
昊軍的救火隊們在這混亂中發現,被賦予“力挽狂瀾”使命的自己,此時左也不是,右也不是。
就如同想要堵住船側的漏水,發現還沒來得及堵,另一側也漏了。
昊軍正面五頭玉獅子衝到前線想要救場,但走進役農群體中,則是被爻軍全速碾過來的木牛流馬直接衝撞,攔住了。
昊軍玉獅子倒在地上後,開始撕咬戰車,其餘的昊軍士兵們見狀也圍了上來。
但天空中影子讓昊軍們仰頭望去,只見那一隻鬼車開始吸氣,然後猛然呼吸,對準了那些玉獅子噴出幾十丈的黑色惡氣,黑氣命中玉獅子,呈波浪狀向外擴散,聚集在玉獅子一旁的昊軍們感覺到眼前一黑什麼都看不到了。
而玉獅子上的外皮,則嘩啦啦地掉落,並且失去控制,在眾軍中胡亂蹦跳,造成了更大混亂。
鬼車噴射的“惡氣”具有干擾魂魄效果,野生的鬼車活動範圍內,常有村民傳說此等兇獸喜歡吸食小孩魂魄。
玉獅子這樣的戰爭傀儡之所以能夠活動,其核心也是封印著魂魄。而武飛對鬼車的屬性進行了調整,所以昊軍屬於是徹底被剋制了。
而在更遠方,爻軍後面還預留的一隻鬼車,則是一口吐息對準了從游龍傳送門中湧出來的“仙魂軍”。
這些被昊軍從陰司喊出來打工的鬼兵,在鬼車噴吐的凶氣下,都潰散成塵土和生鏽甲兵,歸於地面。
交戰半個時辰後。吳高領導的這隻昊軍此時就如同被蜘蛛注射毒液的獵物,身上組織融化的情況一樣,武恆羽騎兵就如同毒牙,穿陣後製造的混亂,就是“融化敵人部隊組織°的毒液,
隨著武恆羽如同殺神一樣甩長槍,沿途昊軍原本行伍體系已經不復存在,紛紛都在躲避這“霸氣”技能亂開,昊軍佇列如同流水一樣擴散,剩下的一些“筋”還在支撐。
這些“筋”就是吳高最早投入的一波親兵,這些親衛們勉力收攏潰散的兵卒。
如果時間允許,他們會將潰兵凝固在自己身邊,重新形成一個上千人的抗衝擊戰陣。
但是——作為有衝擊作戰經驗的將領,武恆羽敏銳發現了這根“筋”,決定直接割掉這股最後的堅韌。
……
武恆羽胯下的烏騅展開羽翅,在距離地面兩丈的高度進行化形,以他為鋒銳尖端,身後是跟隨他旗幟的龍馬騎兵。
在這混亂中,沿途昊軍紛紛低頭避讓,武恆羽身後的這三十二騎,他們所騎著的是金色龍馬。
這些武恆羽的親衛兵們的坐騎,腳踏飛燕一般的神駿。沿途的潰兵感覺到如同遭遇火車頭開過來一樣的壓迫感,於是乎一樣連忙躲避。
這些被嚇破膽的昊軍們等到,武恆羽隊伍從頭頂掠過後才起身,他們望著這些精銳騎兵的衝擊方向。
就這樣,在一雙雙眼睛的注視下,吳高的中軍親兵們正在組織防禦的地方,如同豆腐一樣被破開了。為了收攏潰兵而高掛的大旗,也被馬槊一掃而斷。
於是乎吳高大軍最後一根筋被切斷了,用不著有人高喊“我軍敗了”。
原本在外圍就“見勢不妙”欲走的昊軍役農,這時候跑得更加義無反顧。
亂軍中,吳高看著崩潰的大軍,腦子是嗡嗡的,幾個時辰前,他還想等著隊友一起來,一波團戰。結果是自己上路被抓,被武恆羽一波連招帶走了,憤怒?卻沒時間來跳腳。
“將軍快走,我們退回春燕城,還要再戰!”沒等吳高反應過來,他就被自己親兵拖走了。
吳高在行動中,身上鎧甲礙事被扯掉,在後軍的後勤隊伍中搶過一驢車,把上面箱子全部丟下去,倉皇的向北邊狂奔。
…毛驢跑的和瘋狗一樣快…
於是乎,在升龍關陷落後,前來決戰的昊軍這兩路大軍,分別在武恆羽“威名”、武小雀的奸詐中被轟散了。
值得一提的是,儘管這兩路接戰的兵馬各自是六千人和五千人,但每一路都配備大量民夫,跟在後面維繫糧草和輜重的輸送。這一路大軍的規模就這樣成了近乎兩萬左右。現在最前線敗了,大部分在後面緊趕慢趕的民夫,就能倖免了嗎?
沿途還在為昊軍運輸物資的役農們,看到前方是兵士倉皇奪路而逃,且看到一些明顯是大官的人,在退下來後連驢車都不放過。民夫隊伍感覺到前方是山崩地裂,於是乎也是一鬨而散,能跑多遠跑多遠。
問題來了,吳高本人是跑回了城裡面了,但是糧草物資呢?
河戰役結束後,武飛是派遣了大量人員收攏沿途物資,全部匯攏到了升龍城中,同時喊著武恆羽過來。
在眾多士官面前,武飛和武恆羽進行了戰略的討論,關於戰略套路,武飛本人是把意見給武恆羽覆盤了一遍,以至於讓相關重要決策都是他來定下。
關於武恆羽自己的軍事統帥能力,武飛確定:戰役級別的攻防是沒問題,但是戰略上得失考量是欠缺。
武恆羽本人認為:在玩腦筋耍心眼領域,武飛太會了。
…兄弟之間…
在兩兄弟之間私談中,武恆羽打算是一鼓作氣地直接拿下“春燕城”。
畢竟“春燕城”城防圖已經到手,武恆羽判斷現在逃回去的都是驚弓之鳥,下一把力氣就能直接衝下來,這樣盡全功後就可以收官了。
很顯然,武恆羽是那種不喜歡“麻煩”的性格,他恨不得直接打下來,然後躺著喝酒。
對此,武飛是有點無奈的。因為這種性格往往會急功近利,急於解決麻煩,卻又讓麻煩變得更加複雜。
武飛曾經也是有這樣的性格,但是在學生生涯中,發現有些事情不一點一點去做,想要糊弄過去最終是過不去,反倒是先前都成為無用功。
武飛心裡計較:“現在“春燕城”的確能拿下來,拿下來之後?還是要安排生產收攏戶口。這些麻煩事情還是得有人來做。與其這樣,不如把兵收一收,現在來把河區域未來水渠規劃和農耕狀況理清楚。”
武飛這邊在這大平原上規劃出了一個個土堡的方向,預備好了此次出征的將士們的爵位以及食邑的分配。用封賞激勵出征將軍們的積極性。
至於春燕城那邊,大量糧食丟失後,逃回去的人內部人心惶惶還要分鍋,隨著時間流逝士氣下降,此消彼長,拖一段時間來打更加輕鬆。
當然武飛對武恆羽順毛來摸,是不能這麼說。
武飛:“大哥,你現在威名赫赫,讓春燕城的人如驚弓之鳥。但是你拖一年之後再打他們的話,昊國奮力掙扎無果後,你再拿下那座城市,豈不是讓整個昊國聞你大名如驚弓之鳥?”
武恆羽瞅著武飛:“我知曉你在哄我。”隨後補了一句:“一切依你來做。”
武飛如同下屬狀作揖:諾!——雖然不是正式場合,但營帳的燈火將兩人倒影在帳幕上。某位武恆羽的謀士在帳外靜候,欲在武飛走後進言一番,看到帳影和武恆羽輕笑的聲音,皺了皺眉頭,退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