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籲!!”

街道上忽然傳來急促的馬蹄聲,伴隨著一陣陣雨聲一起傳到了陳修緣的耳中。

陳修緣臉色一沉,自己之前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他迅速將身旁的東西堆在一角,然後用破布一蓋,最後屏住呼吸藏在了門後。

又過了一會兒,門外傳來了說話的聲音。

“呸,真他孃的晦氣,好不容易出來一趟,這老天爺卻偏偏跟老子作對!!”

“大哥,這雨看起來一時半會兒是停不下來了,咱們先避一避,等雨停了再回山寨吧!”

“有這兩個小娘子在,大哥也不會寂寞了”

說著說著外面又傳來一陣鬨笑,陳修緣趴在門後,透過門縫看向外面。

帶頭的是一個漢子,頭上帶著斗笠,一臉絡腮鬍子,長得人高馬大,他胯下是一匹馬,馬背上還有一個.被捆住雙手的女子。

隨著他的視線移動,也看清楚了外面這些人的數量。

“一、二、三、四、五”

他默默在心裡數著,眼神微微一沉,一共有六個,再加上六匹馬,還有兩個被他們放在馬背上的女子。

“都先自己找個屋,等雨停了咱們再走!”

說話間,那個帶頭的漢子從馬上跳了下來,然後又將馬背上的那個女子往自己肩頭一扛,大搖大擺地走向一個院子。

但見這個女子雙手被縛,嘴裡還填了一塊破布,至於模樣因為下雨的原因卻是看的並不清楚,只隱約能看出模樣還不錯。

而這些嬉笑的漢子們,對於院子和街上的死人,視若無睹。

看到這裡,陳修緣心裡一動,隨即那雙拳頭下意識攥了起來。

對於外面的慘狀這些人視若無睹,只有一種可能,村子裡的慘禍就是這些人所為,否則他們絕對不會如此的淡定,就算是那些訓練有素的軍隊,看到這等慘狀,也絕對不會如此的冷靜。

換句話來說,自己也是被這幾人所傷,若不是自己另有造化,恐怕此時已然身死。

一想到此處,陳修緣下意識摸了一下自己左手處那塊越來越淡的胎記。

躲在屋內的陳修緣眼睛一眯,一時腦海中閃過數個念頭。

……

“你小子看什麼呢?”

屋外,又傳來一道聲音,說話的是一個獨眼龍,他伸手拍了拍身邊一個年輕漢子的肩膀,那隻獨眼陰狠中帶著一絲警告。

“沒……沒什麼。”

漢子嘿嘿一笑。

見他如此,獨眼龍不由搖了搖頭,年輕人貪花好色,心有慕愛很正常,但他們山寨可不比別的地方。

陰沉的聲音帶著警告的意思,他們是一個山寨的不錯,但壞了規矩,一樣得死。

“小子,山寨有山寨的規矩,壞了規矩,到時候沒有人能救得了你。”

那漢子聽到這話,臉色一怔,眼角閃過一絲後怕,看著統領的那間屋,他下意識舔了舔嘴角,有些不甘地收回了視線。

獨眼龍見狀又伸手拍了拍對方的肩膀,權當是安慰了一下,隨後轉身朝另一間屋子走了進去。屋內,陳修緣的視線慢慢凝實。

戰國,

這個戰火紛飛,命如草芥的時代。

給他異世界的人生上了第一課。

“或許嬴政做的是對的……”

聽著房間中傳來的哭嚎,以及男人興奮的吶喊,陳修緣輕輕嘆了口氣,猶豫、思量、權衡利弊盡數化為了殺意。

若自己是一個普通小孩子,那現在能做的是老老實實地在屋裡躲著,祈禱這些人不會發現自己,畢竟以身犯險成功率太低了。

但現在不一樣,自己雖然是一個小孩子,但力氣很大,或許比他想象中的還要大,再加上自己手上有武器,敵明我暗,他未必沒有機會。

“就是……不知道現在的我能不能幹掉他們!”

陳修緣緊了緊手裡的長弓,舔了舔有點乾澀的嘴角。

忽然,街上的一個漢子罵罵咧咧地走了出來,是那個獵戶的屋。

“狗日的,這個人是吃屎了嗎??”

“糞坑也比這裡香~~”

看著這個有些瘦弱的漢子罵罵咧咧走了出來,陳修緣心裡不由一動,他知道獵戶屋裡的味道,尋常人剛一進去,能忍受的了的不多。

不過下一刻,陳修緣的心就提了起來,因為這個漢子快步朝自己這個屋裡跑了過來,雨勢非常大,幾乎是幾個呼吸間,沒穿蓑衣的漢子渾身就被淋溼了。

額前頭髮一綹一綹的垂了下來,腳下的草鞋因為地面溼滑還跑掉了一隻,隨後他又不得不轉身,彎腰將地面的草鞋拾起來,也顧不得往腳上穿,拎著就往屋裡衝來。

看的出來,他們這些人也非常忌諱被雨淋,畢竟在這個時候,風寒這種症狀,一個不好真的能要人小命。

“這個見鬼的天氣!!”

因為下雨的原因,屋內的光線非常的暗,陳修緣又沒有生火,所以剛從外面進屋的時候,這個漢子的視野非常的差。

就在他反手關門的剎那,陳修緣出手了。

小小的身子,快的像是正在伺機而動的狸貓,第一拳落在了漢子的褲襠上,陳修緣在擊中的瞬間,感覺像是什麼被他打爆了一樣,緊接著便是第二拳,小拳頭好似一個鐵疙瘩,在這個漢子彎腰躬身的剎那,重擊在他的下巴處,只聽咔吧一聲,漢子甚至沒來得及發出一聲慘叫便直接後仰倒地,沒了動靜。

站在原地的陳修緣,能感覺到此時此刻自己心好似要跳出來一樣,小腦袋有些充血,情緒變得很亢奮,但這個時候他知道自己不能一直這樣,必須要冷靜下來。

大約十個呼吸之後,陳修緣抬腳走了過去,不過這個時候,他手上多了一柄短匕,看著躺在地上一動不動的漢子,他躬著腰,伸出手慢慢朝他的鼻下探了過去。

“還有呼吸。”

陳修緣眼角一跳,如此重擊居然還沒有立時要了對方的性命。

看著眼前之人,或者說兇匪,陳修緣眸光明滅不定,隨後他抬手,短匕對準對方胸口的位置刺了下去。

又過了片刻,陳修緣伸手搭在對方的脖頸處,一番試探,再無半點脈搏,他這才緩緩鬆了口氣。

外面的雨依舊在下著,天空之上,驚雷滾滾,陳修緣聽著耳邊不曾停歇尖叫和狂笑,忽然覺得有些冷……心冷。

“這個該死的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