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子夜啼魂·血鈴懸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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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王府的子夜像一罈釀壞了的陳醋,酸腐中浸著刺骨的涼。
玄燼站在寢殿窗前,指尖無意識地劃過窗欞上剝落的紅漆。三更的梆子聲剛過,那陣纏繞不去的嬰兒啼哭又準時響起,只是今夜的哭聲裡多了些破碎的嗚咽,像刀刃割過絲綢,細而尖銳,隱隱還夾雜著女子的啜泣,時高時低,在空曠的院落裡迴盪,如同無數根細針往人耳膜裡鑽。
“比昨日更兇了。”雲燼離的聲音自身後傳來,帶著剛醒的沙啞。他披著一件墨色外袍,髮辮鬆鬆挽著,幾縷髮絲垂在頰邊,平日裡溫潤的眉眼在燭火下顯得有些陰翳,“像是有新的怨魂被鎖了進來。”
玄燼沒有回頭,墨色瞳孔凝望著聲音來源的方向——那座位於王府西北角的廢棄繡樓。白日裡看,繡樓飛簷殘破,爬滿了枯萎的藤蔓,像具披掛著碎布的骷髏,而此刻在月色下,整座樓彷彿活了過來,黑黢黢的窗洞像無數只睜開的眼睛,正無聲地注視著他們。
“去看看。”玄燼轉身,語氣平淡,卻帶著不容置疑的決斷。自鎮宅石事件後,他對這些陰邪之物的感應愈發清晰,那些墨色紋路如同活物,在他意識深處蠢蠢欲動,而這不斷升級的啼哭聲,更像是一種召喚。
雲燼離挑了挑眉,似乎有些意外他的主動,但很快就笑了,眼底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滿意:“阿燼想去,那便去。”他從妝臺上取過一盞琉璃燈,燈內燃著的並非尋常燭火,而是一種散發著甜膩香氣的油膏,“這是引魂香,能讓那些東西安分些。”
兩人穿過九曲迴廊,越靠近繡樓,空氣就越發潮溼陰冷,那股甜膩的香氣與濃郁的血腥味混合在一起,形成一種極其詭異的味道。玄燼的眉心硃砂印微微發燙,手臂上曾浮現紫黑血痕的地方也傳來一陣酥麻的癢意。
繡樓的木門虛掩著,門板上的朱漆早已斑駁成深褐色,像是乾涸的血。雲燼離上前一步,用燈盞輕輕一推,“吱呀——”一聲,門軸轉動的聲音在寂靜的夜裡格外刺耳,揚起一陣嗆人的灰塵。
燈光照亮了屋內景象。
只見地上鋪著厚厚的灰塵,卻有一條明顯的踩踏痕跡直通內堂。內堂中央,一根腐朽的房樑上懸掛著九枚漆黑的銅鈴,正是那日在西跨院見過的鎖魂鈴,只是這裡的鈴鐺更大,鏽跡更重,鈴舌碰撞時發出的不是清脆的響聲,而是“咔噠咔噠”的骨節摩擦聲。
而在九枚鈴鐺下方,地面被掏空成一個三尺見方的血池。池中浸泡著一具乾癟的嬰兒屍身,面板呈暗紫色,眼窩深陷,小小的拳頭緊緊攥著,指甲卻長而彎曲,像鷹爪一樣。血池邊緣刻滿了繁複的邪紋,每一道紋路都深可見骨,縫隙裡還殘留著半乾涸的黑血,在燈光下泛著詭異的光澤,正是“血嬰祭陰”四個古篆大字。
“血嬰怨鈴陣。”雲燼離的聲音低沉,帶著一絲凝重,他將琉璃燈湊近血池,甜膩的香氣更濃了,“用未足月的死嬰祭煉,以產婦怨魂為引,九枚鎖魂鈴對應九宮方位,專吸生人陽氣,滋養陰邪。”
他說話時,手腕微不可察地一抖,燈盞邊緣的香灰簌簌落下,恰好落在玄燼的袖口上。那香灰帶著奇異的黏性,一接觸到衣料便化作一縷淡粉色的輕煙,順著袖口縈繞而上,鑽入玄燼的鼻腔。
玄燼只覺得一股甜暖的氣息湧入肺腑,原本因陰氣而緊繃的神經瞬間鬆弛下來,連眉心的灼痛感也減輕了許多。他下意識地吸了口氣,那甜膩的香氣像蜜糖一樣滑入喉嚨,帶來一種昏昏欲睡的舒適感。
“這陣法的陣眼……”雲燼離的聲音彷彿從很遠的地方傳來,卻又異常清晰,帶著一種安撫人心的魔力,“就在血嬰口中。”
玄燼順著他的目光看去,只見那乾癟的嬰兒屍身果然微張著嘴,舌下似乎藏著什麼東西,在燈光下反射著微弱的光芒。
“要破陣,需取出那枚‘陰魂珠’,”雲燼離側過頭,琉璃燈的光芒照亮他半邊臉,笑容溫柔得像一潭春水,“但血嬰怨氣極重,貿然觸碰會被怨魂反噬。阿燼,你看……”
他的話語頓住,眼神卻帶著明顯的引導,彷彿在等待玄燼的回應。
吸入引魂香的霧氣後,玄燼只覺得雲燼離的聲音格外悅耳,那些原本讓他警惕的溫柔此刻竟成了唯一的依靠。他下意識地向前走了一步,靠近雲燼離,能聞到他身上混合著引魂香和淡淡血腥味的氣息,那氣息讓他感到一種奇異的安心。
“如何取?”玄燼聽到自己的聲音響起,帶著一絲連他自己都未察覺的依賴。他的指尖微微抬起,幾乎要觸碰到雲燼離垂落的衣袖,卻在最後一刻頓住,化作無意識的蜷縮。
雲燼離的眼中飛快地閃過一絲狂喜,隨即又被更深的溫柔掩蓋。他伸出手,輕輕拂去玄燼袖口的香灰,指尖有意無意地擦過他的手腕,語氣輕柔得像在哄騙孩童:“別急,有我在。”
他從袖中取出一個小小的玉瓶,倒出幾滴透明的液體抹在玄燼指尖:“這是‘清心露’,能暫時壓制怨氣。阿燼只需輕輕捏開血嬰的嘴,取出珠子即可,剩下的交給我。”
那液體冰涼刺骨,與引魂香的甜暖形成鮮明對比,讓玄燼混沌的意識清醒了一瞬。他看著雲燼離眼中不容置疑的溫柔,又看了看血池中那具猙獰的嬰兒屍身,墨色瞳孔中閃過一絲掙扎,但那絲掙扎很快就被引魂香帶來的麻痺感驅散了。
他點了點頭,走向血池。
當指尖觸碰到血嬰冰冷的面板時,一股強烈的怨氣猛地襲來,如同無數尖銳的指甲刮過靈魂。但指尖的清心露立刻發揮了作用,化作一道微涼的屏障,將那股怨氣隔絕在外。他按照雲燼離的指示,輕輕捏住血嬰的下頜,只聽“咔噠”一聲輕響,嬰兒的嘴張開了。
舌下果然藏著一枚漆黑的珠子,約有豌豆大小,表面佈滿了細密的孔洞,正緩緩蠕動著,像是活物。
“快取出來!”雲燼離的聲音在身後催促,帶著一絲急切。
玄燼伸手,指尖剛觸碰到陰魂珠,識海中突然響起系統的提示音:
【滴!檢測到高濃度陰邪能量核心!】
【緣契修復度+5%。當前修復度:8%。】
【警告:引魂香影響下,宿主精神依賴度上升12%。請注意保持意識清醒。】
系統的警告像一盆冷水澆在頭上,讓玄燼混沌的意識驟然清醒了幾分。他猛地回頭,看向雲燼離。
只見雲燼離手中不知何時多了一張硃砂符,符紙在琉璃燈的照射下泛著詭異的紅光,他正微笑著看著自己,眼神裡的溫柔早已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近乎狂熱的期待,以及一絲被撞破後的錯愕。
“阿燼?”雲燼離的聲音依舊溫柔,卻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緊繃。
玄燼的指尖停在陰魂珠上方,沒有立刻取出。他能感覺到袖口殘留的引魂香霧氣還在作祟,讓他的思維變得遲緩,對雲燼離的依賴感如同藤蔓般纏繞上來。但系統的警告和那瞬間的清醒,讓他意識到自己正在落入一個精心編織的陷阱。
這引魂香,不僅僅是為了安撫陰邪,更是為了削弱他的警惕,讓他對雲燼離產生依賴。而這血嬰怨鈴陣,恐怕也不是簡單的邪陣那麼簡單。
墨色瞳孔中,警惕的光芒重新亮起。他看著雲燼離手中的硃砂符,又看了看血池邊緣的“血嬰祭陰”邪紋,那些紋路的走向,竟然與鎮宅石上的墨色符籙隱隱呼應。
“你早就知道這陣法的破法。”玄燼的聲音恢復了一貫的冰冷,帶著一絲質問。
雲燼離臉上的笑容僵了一下,隨即又慢慢展開,只是那笑容裡多了些真實的偏執:“是啊,我早就知道。”他向前一步,靠近玄燼,琉璃燈的光芒在他眼中跳躍,“因為這陣法,本就是為了引你而來。”
他的話語像一把鑰匙,猛地插入了玄燼記憶的鎖孔。那些關於幽冥淵底的封印、鎮宅石的墨紋、系統的修復任務……所有碎片在這一刻開始劇烈地旋轉、拼接。
寒王府的陰邪,鎖魂鈴的詛咒,血嬰的怨毒……這一切,都不是偶然。
而眼前這個步步為營、用溫柔和控制將他牢牢圈住的男人,顯然知道更多。
引魂香的霧氣還在瀰漫,甜膩的氣息試圖再次迷惑他的心智。但玄燼緊握著拳頭,指甲深深嵌入掌心(雖然不會流血),用這種方式保持著最後的清醒。
他看著雲燼離眼中那片深不見底的佔有慾,又看了看血池中那具無辜的嬰兒屍身,墨色的瞳孔中,第一次出現了清晰的抗拒。
他可以接受力量的壓制,可以容忍系統的束縛,但他不願成為別人手中的棋子,更不願在甜膩的香氣中,迷失自己存在的意義。
“這珠子,我不會取。”玄燼的聲音低沉,卻帶著前所未有的堅定。
雲燼離的笑容徹底消失了,他看著玄燼,眼神裡充滿了震驚、不解,還有一絲……受傷。
“阿燼,你說什麼?”他的聲音有些發顫,彷彿無法相信自己聽到的話。
玄燼沒有回答,只是靜靜地看著他,墨色的瞳孔像一潭深不見底的寒潭,映出雲燼離錯愕的臉,也映出自己在引魂香霧氣中,那一點點重新凝聚起來的、屬於上古殭屍始祖的鋒芒。
當玄燼在引魂香的甜膩霧氣中逐漸對雲燼離產生依賴時,他所面臨的是一場關於自由意志的無聲戰爭。那縈繞周身的香氣如同現實生活中那些極具迷惑性的誘惑——以舒適、依賴、甚至“愛”的名義,悄然削弱我們對自我的掌控。血嬰怨鈴陣的邪紋與鎮宅石的呼應,揭示了一個殘酷的真相:我們所遭遇的困境,往往不是孤立的存在,而是環環相扣的陷阱,旨在引導我們走向預設的軌道。玄燼在系統警告下的清醒與抗拒,昭示了一個永恆的命題:真正的清醒,始於對“舒適依賴”的警惕。就像他即使被香氣麻痺,也未曾完全放棄對真相的探尋,我們也應當在生活的甜膩誘惑中,守住那道名為“自我意識”的防線——因為能夠剝奪我們自由的,從來不是外界的枷鎖,而是我們內心對“被引導”的無意識認同。當我們在看似溫暖的依賴中逐漸放棄思考時,腳下的路便已不再屬於自己,而那些懸在頭頂的“鎖魂鈴”,終將以我們聽不見的方式,奏響禁錮的哀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