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這洋洋得意的傢伙,易安只想給他一個大大的!

剁椒魚頭?(′?`?)

蹭飯還自帶食材,大嬸可高興壞了,不讓做客的三人累著,將魚給處理了,很快便將魚頭給卸了下來。

這麼大的魚頭,做成剁椒魚頭能美美的吃上好大一頓。

易安的習慣便不是坐那看著,也鑽進了廚房幫忙,同時也屬於是每天必須進行的“打素材”環節了,至於攝影師怎麼拍怎麼剪就是他的事了,畢竟易安只需要考慮貢獻素材就行了,但剪輯師考慮的可就多了。

很快……其實也並不算快,只不過這段日子對於易安來說是愉快而又短暫的,但在她的主觀感受之外,客觀上的時間,卻已經過去了將近一個小時。

豐盛的一大桌子菜,足足有六菜兩湯,菜的部分便不多贅述了,關鍵是這兩個湯菜易安還沒怎麼見過,至少進村以來沒見過,一個是木耳丸子湯,一個是排骨蓮藕湯,或許光聽名字似乎平平無奇,在潭州城裡也經常能吃到,畢竟這兩道菜在湘鄂兩地流傳甚廣。

所以令易安嘖嘖稱奇的兩方面,一方面是她自從進村後便沒吃到過了,另一方面,自然便是食材上下了功夫了:

木耳丸子湯的木耳,應該是新鮮採摘的木耳,而非乾燥後泡發的木耳,而丸子用的豬肉也應該是農家現殺的,早上剛從鎮上買回來的,而後立馬切碎成泥做成丸子,再放進冰箱冷藏。

不像城市裡常見的包裝肉,一般都是大規模屠宰後的冷鮮肉,先是宰殺,而後放進低溫冷藏室裡經過排酸等處理,屍體從剛宰殺,完整跨過屍僵階段,最終呈現到消費者面前的也是軟綿綿的質感,但在這個過程中,肯定會有少許的風味物質的流失,並且相較於“熱鮮肉”肯定會有少許的質感上的差距,只能說各有千秋。

易安自然沒那麼挑剔,兩者她都喜歡,反而冷鮮肉會更安全和適合儲存一些,所以她更常選擇冷鮮肉,但嬸嬸對食材的要求居然如此苛刻……這是她完全沒想到的,足以見得她對這頓飯的重視。

至於蓮藕排骨湯當中的排骨,自然也是同一批的上等新鮮好肉,甚至就是從同一頭豬豬身上下來的,但這蓮藕排骨湯裡的蓮藕,估計也是大有來頭。

光是燉出來的顏色,便和飯店裡常吃到的不太一樣,入口也更加軟糯鮮香,這道菜的藕吃的就是類似於藕粉的口感,裡面的藕就是越糯越好,如果再乘一碗湯,和抿碎的蓮藕一塊喝下,瓊漿玉露也不過如此。

這絕對不是飯店裡可以還原得了的,易安算是知道,不論時代如何發展,農家樂都永遠有它的一席之地了,因為這絕非規模化養殖、大廚房烹飪所能還原得了的,並且更加難能可貴的,是這一刻的氛圍,是烹飪者飽含熱淚的看著你喝下,是他們給予你的這一刻的感受。

一切,都藏在不言中。

這位大嬸家裡,一共就兩口人,以前是三口人,就在節目組進村前不久,老人家才剛剛下葬,而大門門牌上掛著的那塊“光榮軍屬”的牌子,在易安第一次來嬸嬸家裡時,就已經將海量的資訊轉告給了易安。

所以對於嬸嬸這兩口人,易安總是格外多照拂了一些,也同樣多叮囑了陳穎兩句,每次嬸嬸倆來求助,易安幾乎都未接受過任何物質上的回報,但這筆情分或許也早就被嬸嬸倆記在心裡了吧,常常帶熟人給自己來捧場,常常邀請自己來家中做客,只是自己總以各種理由拒絕,因為一做客便免不了一頓飯,而且還要連吃帶拿。

但這次這頓飯……一方面的確是推辭的次數太多了,易安也覺得不好意思,但易安事先也並不知道這頓飯會這麼豐盛。

何光陪著大伯喝酒吹牛,嚷嚷著明天一定要去江裡把東海龍王也撈上來,且不說龍王為什麼要住江裡,其次他們也沒那麼大的網。

至於易安和陳穎,則是陪著大嬸扯著家長裡短,茶飯酒皆過三巡之後,易安也將自己心底的那個問題問出了口:

“嬸嬸,今天是什麼日子呀?感謝您這一桌子菜款待咯~”

“哦,沒什麼,就是一頓平常飯菜呀。”

易安在察言觀色這方面早就成了精怪,嬸嬸隨意的一句話自然瞞不過她,不過嬸嬸不願意提,她自然也不再多問。

老人家絕對不會沒事做這麼一頓飯,當然,也不排除專程為了答謝自己而做的,但易安更願意相信今天對嬸嬸倆來說是個特殊的日子,估計是兩人其中一方的生日,但應該不是整生日,應該只是散生日,稍微找戶人家問問,估計就知道了,比如村長張伯伯就是最好的物件。

飯後,太陽也徹底下了山,三人挽著彼此返回自己家中,易安便趁機溜到了張伯伯家裡,說是要去取回水晶頭或者別的東西,但其實就是當面找張伯伯問詢去了。

果不其然,易安提及這件事後,張伯伯也漸漸想了起來,今天應該是嬸嬸的六十歲生日,而農村歷來有不過六十的傳統,因為以前的人壽命短,六十歲如果辦了,很可能就沒七十歲了,所以一般六十歲只是當散生日過,只是自家人吃一頓飯。

知道這一重原因之後,易安的心裡很不是個滋味,而張伯伯看易安的眼神,也變得複雜起來,不過很快就變成了欣慰。

“張伯伯,拜託您一件事。”在鏡頭之外,易安逐漸向張伯坦露了心聲。

“易安伢子,你說。”

“假如……我是說假如,等百年之後,如果那一天……真的到來,給他們送終的人裡,一定不能沒有我。您到時候,一定要知會我。”

張伯伯先是有些驚訝的看著易安,而後鄭重的點了點頭。

得到確認的答覆後,易安便緩緩返回了家裡,倚在窗檻上,看著漸落的太陽,村口的大喇叭裡,播放著敲鑼打鼓的聲音,那是為了驅趕野豬的新時代儀式,為了警告野豬和山中其他野獸遠離人類聚集地,不要破壞農田,因為村裡的人大多都已經老了,就像這輪欲垂的夕陽一樣,早已沒了多少體力,如果真遭遇上一頭體型不小的野豬,別說最基本的驅趕,就連自保都顯得有些吃力。

但在易安耳中,這敲鑼打鼓聲彷彿也具備了一重它最基本的意義,那就是慶祝,因為今天發生了太多太多事,而所有人,都將奔赴向更美好的明天。

人生無處不是鬥爭,人與自然之間的鬥爭、正與邪、善與惡、美與醜,還有物質至上,與人文關懷之間的鬥爭、美好生活,與不平衡不充分發展之間的鬥爭。

如果這明天不夠美好,那就由自己,親手去創造。

易安不禁想起了晚餐上發生的對話:

“易安伢子,我問你個事情哦……”

“您說,我洗耳恭聽。”

“就是你白天提到的那莫子……叫啥來著?光貓,和陸游器?裝一套要多少錢啊?”

“哦……這個也分好壞的,並且辦卡也有家庭套餐,一家三個人可以共同一個套餐,就是隻用交一遍話費,還可以免費裝一個監控攝像頭啊,怎麼樣?您想了解一下?”

“就像張滿爹家那樣?”

“對的對的!到時候,全家裝置都能聯網,影片想怎麼刷怎麼刷!(? `▽′?)?”

“嗯喏,我和老頭子一商量,覺著確實挺方便的嘛!要是價格上划得來點……咱們就單獨裝一個,也不用去張滿爹那蹭了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