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前的寒氣滲程序默的作戰服。他蹲在未完工寫字樓的水泥樑上，夜視鏡裡遊蕩的感染者像一群扭曲的綠色幽靈。數字時鐘顯示04:17，距離病毒爆發過去23小時。
樓下傳來塑膠袋的窸窣聲。程默的槍口瞬間指向聲源——是蘇雨晴在整理醫療包，白大褂下襬沾滿乾涸的血跡。
"你應該休息。"程默從橫樑躍下，落地時幾乎沒發出聲響。
蘇雨晴抬頭，眼下掛著濃重的青黑："血樣分析有發現。病毒透過唾液傳播，但感染者視網膜血管會在變異後20分鐘內爆裂。"她舉起試管，裡面漂浮著渾濁液體，"這是我從消防斧上提取的。如果能找到離心機..."
"醫生。"程默按住她顫抖的手，"你36小時沒閤眼了。"
玻璃幕牆外突然傳來爆炸聲，東南方騰起橙色火球。趙明昊從一堆電子裝置中驚醒，眼鏡歪在一邊："第、第七次爆炸了！按照這個速度..."
程默調平望遠鏡焦距。火光中，數十個黑影正從燃燒的公寓樓視窗躍出，像下餃子一樣砸在樓下汽車頂上，然後扭曲著爬起來。
"它們不怕火。"程默的喉結滾動了一下，"收拾東西，我們得換個據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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超市後門的鐵柵欄被程默用液壓剪撕開時，腐臭味撲面而來。冷藏櫃裡的肉已經發綠，地上散落著踩碎的薯片。
"萬幸沒人。"趙明昊剛說完，生鮮區就傳來罐頭倒塌的聲響。
程默比了個噤聲手勢，槍口指向聲音來源。貨架後慢慢探出個滿臉血汙的中年男人，他的左臂被撕掉一大塊肉。
"救救我..."男人踉蹌著走來，"那些瘋子見人就咬..."
蘇雨晴立刻上前，卻被程默一把拽回。他舉起手槍，聲音冷得像鐵："被咬多久了？"
"就、就一小時..."男人眼神開始渙散，"我女兒...她先變的..."
程默的扳機扣到一半，蘇雨晴猛地撞開他手臂："你幹什麼？他還活著！"
"看看他的瞳孔。"程默沒放下槍，"變異已經開始。"
彷彿為了印證這句話，男人的指甲突然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黑增長。他發出不似人類的嚎叫撲來時，程默的子彈精準穿過眉心。
超市重歸寂靜。蘇雨晴的呼吸急促得像是要窒息。
"20分鐘。"程默踢了踢屍體，"比醫院時更快了。病毒在進化。"
趙明昊突然衝向辦公區："這、這裡有監控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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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午的陽光透過天窗照在貨架上。程默將購物車堆成簡易路障，每隔三米就綁上從五金區找來的漁線，末端連著罐頭做的警報器。
"這能擋住它們？"趙明昊邊敲鍵盤邊問。他黑進了超市安保系統，十六個監控畫面在筆記本上排成矩陣。
"擋不住，但能爭取時間。"程默把最後一把廚刀插在收銀臺縫隙，"變異後它們只剩基礎運動神經，不會跨障礙。"
蘇雨晴從藥品區回來，抱著酒精和繃帶："我設立了隔離區。任何開放性傷口必須立即處理。"她停頓了一下，"包括你手上的抓痕，程默。"
程默下意識捂住右手虎口："只是擦傷。"
"病毒透過黏膜和血液傳播。"蘇雨晴開啟醫用手電，"張嘴。"
檢查結束時，趙明昊突然驚呼："有人類訊號！"他調大收音機音量，雜音中斷續傳來電子音："...這裡是...天鵝座...倖存者前往...座標..."
程默的肌肉瞬間繃緊。同樣的代號，和昨晚截獲的軍方通訊一致。
"能定位嗎？"
趙明昊搖頭："訊號太弱，但肯定在城東方向。"他推了推眼鏡，"問題是...那裡只有軍事禁區。"
三人沉默對視。蘇雨晴的筆在病歷本上無意識地畫著病毒結構圖，程默注意到她畫了個異常規則的二十面體。
"不像自然進化的結構。"她輕聲說。
程默突然起身："輪流守夜。明早去城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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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默值第三班哨時，月光正照在蘇雨晴的睡臉上。醫生蜷縮在睡袋裡，手裡還攥著那支筆。趙明昊的鼾聲從零食區傳來，偶爾夾雜著幾句夢話："防火牆...突破..."
夜視鏡裡，停車場零星晃動著幾個感染者。程默摸出貼身藏著的照片——穿著軍裝的六人小組，林森站在他右側，笑容燦爛。照片背面用記號筆寫著日期：2019.08.14。哈薩克的某個沙漠基地。
回憶被監控警報打斷。程默撲向螢幕，只見西北角貨架間有個穿保安制服的感染者正在嗅探空氣。更糟的是，它身後陸續出現更多黑影。
"起床！"程默一腳踢醒趙明昊，同時甩給蘇雨晴一把從體育用品區找來的棒球棍，"後門，現在！"
他們貓腰穿過家電區時，第一個感染者撞倒了程默設定的罐頭陷阱。連鎖反應下，整個超市響起刺耳的金屬碰撞聲。
"跑！"程默推開安全門，卻發現後巷早已堵滿聞聲而來的感染者。蘇雨晴突然扯下消防栓裡的水管："接住！"
高壓水柱衝倒最前面的三具行屍走肉。趙明昊趁機啟動停在巷口的送貨麵包車，車門拉開瞬間，程默將兩顆手雷扔進超市。
爆炸氣浪掀翻追擊者時，麵包車碾過兩個撲來的感染者，顛簸著衝上主路。後視鏡裡，超市已成火海。
"我的裝置！"趙明昊哀嚎。
程默檢查彈藥儲備："活著更重要。"
蘇雨晴突然指向右前方："那是什麼？"
晨霧中，一棟灰色建築輪廓漸漸清晰。圍牆上佈滿帶刺電網，崗亭裡隱約可見人影晃動。鏽蝕的鐵門上，褪色的標誌還能辨認：**東部戰區生物防禦研究所**。
程默的指節捏得發白。他認識這個佈局——和林森最後一次任務簡報裡的衛星圖一模一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