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章 大肥羊凱莎！

“凱莎！”

鶴熙焦急地喊道，試圖把她也拉走。

“走！”

凱莎猛地回頭，對著鶴熙嘶吼，年輕的臉龐因極致的恐懼和強裝的鎮定而扭曲，

“帶涼冰走！找個地方躲起來！我…我擋住他們！快啊！”

她聲音裡的顫抖暴露了她內心的真實狀態，但那眼神中的決絕卻不容置疑。

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

“桀桀桀桀……”

一陣陰冷、淫邪、充滿了貓捉老鼠般戲謔快意的狂笑聲，如同跗骨之蛆，穿透濃密潮溼的雨林，從她們剛剛逃來的方向，清晰地傳來！

那笑聲帶著一種令人作嘔的黏膩感，如同毒蛇滑過面板！伴隨著笑聲，還有沉重而整齊的金屬戰靴踐踏泥濘、碾壓枯枝敗葉的腳步聲！

如同死神的鼓點，由遠及近，重重敲打在三個少女的心頭！

華燁！

還有他那些如狼似虎、裝備精良的男性天使親衛隊！

幾萬年前那場如同噩夢般的追殺！

她和鶴熙、涼冰，如同喪家之犬，在絕望中奔逃！

華燁那柄淬著劇毒、裝飾華麗的佩刀，曾無數次在黑暗中閃過寒光，離她脆弱的咽喉只有毫釐之差！

那冰冷的刀鋒貼緊面板的戰慄感，那混合著死亡氣息的、屬於華燁的、令人作嘔的濃郁薰香氣味……

這些被刻意塵封、被神力與時間沖刷得近乎模糊的、最不堪回首的恐懼記憶，

此刻如同被【夢迴】這杯禁忌之酒徹底喚醒的遠古兇獸，咆哮著、撕扯著，瞬間沖垮了神聖凱莎幾萬年築起的、堅不可摧的心防！

“呃…嗬…”

凱莎的身體猛地一顫，如同被無形的電流擊中！

她握著短劍的手指因為過度用力而指節發白，甚至微微痙攣。

一股源自靈魂最深處的、冰寒刺骨的恐懼感，如同最狂暴的寒潮，瞬間席捲了她的四肢百骸！

她猛地抬手，並非指向敵人，而是下意識地、帶著無法抑制的顫抖，捂向自己的脖頸左側！

在那裡，幾萬年的時光早已撫平了一切傷痕，神聖之軀完美無瑕。

但在她此刻被【夢迴】拖入的、無比真實的記憶碎片裡，那個位置，曾被華燁的刀鋒劃開過一道深可見骨的傷口！

冰冷的劇痛、溫熱的鮮血湧出的粘膩感、以及那幾乎窒息的死亡陰影……

所有感覺，都在這一刻，清晰無比地“回”來了！

冰涼的手指死死地按在光潔的脖頸肌膚上，彷彿要確認那道早已不存在的傷口是否還在滲血。

凱莎的瞳孔因極致的恐懼而放大，倒映著幽暗雨林中那越來越近、如同鬼影幢幢的追兵輪廓。

年輕鶴熙焦急的呼喊，涼冰壓抑的痛哼，華燁那令人毛骨悚然的狂笑，金屬戰靴踏碎枯枝的刺耳聲響……

所有聲音交織成一張絕望的網，將她這位未來的諸神之王，牢牢困在了這名為“過去”的泥沼深淵之中！

雜貨鋪吧檯前，神聖凱莎偽裝的人妻御姐依舊保持著端起酒杯的優雅姿態。

然而，她臉上的溫婉笑容徹底凝固了，如同戴上了一張僵硬的面具。那雙深邃如海洋的湛藍色眼眸，此刻空洞地睜著，

裡面翻湧著驚濤駭浪般的混亂光芒——恐懼、痛苦、掙扎、難以置信的驚愕……

甚至一滴晶瑩璀璨的液體從她漂亮的眼角滑落。

種種屬於“凡人”的激烈情緒，在她這位諸神之王的眼底瘋狂交織、碰撞！

幾萬年堅不可摧的心防，被一杯名為“夢迴”的酒，輕易撕開了一道鮮血淋漓的裂口。

冰冷堅硬的吧檯觸感突兀地取代了泥濘與腐葉的溼滑。

華燁那令人作嘔的狂笑、鶴熙聲嘶力竭的呼喊、涼冰壓抑的痛哼……

所有屬於天宮時代雨林亡命的絕望聲響，如同被一隻無形的手瞬間掐滅。

神聖凱莎猛地吸了一口氣，如同溺水之人終於掙脫了深淵的束縛。

心臟在胸腔裡瘋狂擂動，幾乎要撞碎那幾萬年來早已堅如神鐵的肋骨。

冰冷的汗珠沿著她光潔的額角滑落，滴在緊握著酒杯、指節發白的手背上，帶來一絲微涼的刺激。

眼前，是雜貨鋪昏黃溫暖的燈光，古舊的木質紋理，還有那個櫃檯後，

正帶著點探究、又有點看好戲神情的年輕店主顧離。

瑞萌萌站在稍遠處，嘴巴微張，顯然是被她剛才瞬間爆發的劇烈情緒波動嚇到了。

指尖下意識地、帶著一絲殘留的戰慄，輕輕撫過自己的脖頸左側。

那裡，面板光滑細膩，完美無瑕，沒有一絲傷痕。

但幾秒鐘前，被華燁毒刃劃開的冰冷劇痛、溫熱血流湧出的粘膩感，卻是如此的真實，真實到靈魂都在顫慄。

“呼……”

一聲悠長而帶著不易察覺顫抖的嘆息，終於從凱莎緊抿的唇間逸出。

那杯名為“夢迴”的奇異酒液，在她手中微微晃盪，杯底那片迷離的星光漩渦似乎黯淡了些許。

幾萬年了。

她早已將自己淬鍊成秩序的化身，審判的利刃，將屬於“凱莎”的軟弱、恐懼、乃至那些屬於“涼冰妹妹”的溫情，都深深埋葬在神性的光輝之下。

久遠到她幾乎以為自己真的遺忘了，遺忘在梅洛天庭建立之前，在天使文明尚未掙脫天宮黑暗枷鎖之時，她們三個——她、鶴熙、涼冰——

是如何在泥濘與血汙中互相攙扶，在絕望的追殺裡用彼此的身體為對方抵擋刀鋒。

那是最純粹的羈絆，生死契闊，不離不棄。

一滴溫熱的液體，毫無徵兆地滾落，砸在米白色長裙的裙襬上，暈開一小片深色的痕跡。

凱莎微微一怔，隨即抬起手，用指尖極其優雅、卻又帶著一種近乎粗魯的力道，抹去了眼角那點不受控制的溼潤。

她笑了。

笑容裡沒有往日的悲憫或威嚴，只有一種歷經滔天巨浪衝擊後，浮出水面的、帶著苦澀回甘的恍然。

“呵……”

這聲輕笑，低沉地在安靜的店鋪裡漾開。

“真是……好厲害的‘夢迴’。”

她的聲音帶著一絲經歷巨大情緒波動後的沙啞，目光重新聚焦在顧離臉上，湛藍的眼眸深處，

那片名為“諸神之王”的堅冰似乎融化了一角，露出了底下屬於“人”的複雜紋理。

“怪不得……她會在這裡留下那麼深的氣息。”

凱莎沒有點名，但彼此心知肚明。

顧離懶洋洋地靠在櫃檯後，順手拿起一塊軟布擦拭著吧檯，聞言只是挑了挑眉，嘴角那點玩味的弧度加深了些：

“本店出品，必屬精品。童叟無欺，回味悠長。怎麼樣，姐姐？這趟‘旅程’，值回票價了吧？

要是覺得不夠勁，隨時歡迎再來一杯，包您滿意。”

他話語輕鬆，眼神卻像最精明的商人，精準地捕捉著凱莎臉上每一絲細微的情緒變化，心中早已樂開了花——穩了！

這絕對是個大主顧！

一百貢獻點一杯的“夢迴”眼都不眨就幹了，還喝出真情實感了！

這種級別的肥羊……哦不，是貴客，打著燈籠都難找！

凱莎沒有立刻回應，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光滑的杯壁。

杯中的漩渦徹底平息，只留下一層淡淡的、彷彿蘊藏著無數秘密的微光。

她當然知道顧離口中的“她”是誰。

涼冰……莫甘娜。那個如今與她勢不兩立、瘋狂偏執的惡魔女王。

原來，她也曾坐在這裡，飲下這杯酒，被拖入自己埋藏最深、最不願觸碰的記憶泥潭。

她哭了嗎？像自己剛才那樣？

為了什麼？是為了那場最終導致姐妹決裂的、理念與道路的背叛？

還是……為了更早以前，在雨林逃亡時，那個倔強地喊著“別管我”的妹妹？

思緒紛雜，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湖面。

凱莎的目光下意識地掃過吧檯內側琳琅滿目的酒瓶，最終，定格在“夢迴”旁邊不遠處，一個更顯內斂低調的琉璃瓶上。

那瓶子的造型更為古樸，瓶身並非流光溢彩，而是呈現出一種深邃的、彷彿能吸收光線的暗金色澤。

瓶內盛放的液體也非夢幻的漩渦，而是如同最純淨的液態黃金，散發著一種沉穩、厚重、如同大地般孕育著無窮生機的微光。瓶身上的標籤字跡蒼勁有力：

【溯光】

【產地：時光之泉】

【效果：飲者將獲得一次頓悟契機，有機率引動生命本源共鳴，實現生命層次或能力層級的突破進階（效果及成功率視飲者天賦、積累及當前瓶頸強度而定）】

【售價：1000貢獻點/杯】

艾妮熙德！

這個名字如同一道閃電，瞬間劈開了凱莎心頭因“夢迴”而泛起的感傷漣漪。

費雷澤的未來女王，天使文明欽定的繼承者，神聖知識寶庫推演中唯一能接過她手中權柄的存在。

然而，知識寶庫近期對費雷澤推演的“計算率”和“預測準確度”卻在詭異地下降，彷彿有什麼東西在干擾著那裡的時間線或因果律。

艾妮熙德的成長軌跡，是否也因此蒙上了一層不確定的陰影？

如果……如果能讓艾妮熙德飲下這杯“溯光”呢？

哪怕只是提升一絲她突破瓶頸、挖掘潛力的機率，對於天使文明的未來，都可能是無法估量的巨大助力！

這杯酒的價值，或許遠在那些毀天滅地的武器之上！

一絲難以抑制的期冀，如同破土的嫩芽，在凱莎這位諸神之王的心底悄然滋生。

她幾乎是下意識地伸出手指，指向那瓶暗金色的“溯光”：

“老闆，那瓶‘溯光’……”

凱莎的聲音帶著一絲自己都未察覺的急切，“如果我購買它，是否可以……帶離此地？”

話音未落，櫃檯後的顧離已經把頭搖得像個撥浪鼓，臉上的職業假笑紋絲不動，拒絕得卻乾脆利落：“打住！姐姐，店規第一條：所有酒水飲品，概不外帶！只能在店內飲用！

離了這個環境，離了我這吧檯的氣場加持，它就是一瓶普通的……呃，味道可能還不錯的飲料。效果？不存在的！”

他攤了攤手，一副“規矩就是規矩，我也很無奈”的表情。

凱莎眼底那剛剛燃起的微小火苗，瞬間黯淡下去。精緻的眉宇間掠過一絲清晰的失望。

不能帶走……這意味著艾妮熙德根本無法受益。難道真的要讓未來的女王親身降臨地球，來到這間詭異的雜貨鋪？

在眼下凱莎即將與莫甘娜、卡爾在地球展開博弈的當口，這其中的風險實在太大。

就在氣氛微微凝滯之際，一直旁觀的瑞萌萌眼睛滴溜溜一轉，打工人的敏銳嗅覺立刻捕捉到了“業績增長點”。

她一個箭步上前，臉上瞬間堆起熱情洋溢、堪比春日暖陽的笑容，聲音清脆又帶著恰到好處的恭維：

“這位漂亮姐姐！別失望嘛！我們老闆的規矩是死的，人是活的……

哦不，我是說，我們店裡好東西可多著呢！

不光有這些喝了能讓人又哭又笑、或者可能原地飛昇的寶貝酒水，”

她小手一揮，頗有氣勢地指向店裡那些閃爍著各色微光的貨架，“您看看這些！來自諸天萬界的稀罕物！神兵利器、絕世戰甲、奇珍異果、玄奧秘籍……

只有您想不到，沒有我們店裡找不到！總有一款適合您！走過路過，絕對不能錯過呀！”

瑞萌萌推銷得賣力，小臉都激動得有些泛紅。這可是老闆親自蓋章認證的“大肥羊”！必須牢牢抓住！

凱莎順著瑞萌萌指的方向，目光再次掃過那些散發著恐怖氣息的禁忌物品——

氪石戒指、無限手套投影、天鎖斬月……她的嘴角幾不可察地抽搐了一下。

這些東西是好，好到能顛覆宇宙格局，但那後面跟著的一長串零的貢獻點價格，更是好到讓她這位諸神之王都感到一陣眩暈。

“很遺憾，小姑娘。”

凱莎輕輕搖頭，臉上適時地浮現出一抹帶著點窘迫和無奈的溫婉笑容，

完美演繹了一個囊中羞澀卻又不失優雅的成熟女性形象。“你推薦的這些……確實令人驚歎。只是……”

她微微嘆了口氣，語氣帶著恰到好處的坦誠，“姐姐我……囊中實在羞澀。那杯‘夢迴’已是咬緊牙關才得以品嚐，

這些神物……恐怕只能心嚮往之了。”

她刻意加重了“囊中羞澀”幾個字，目光卻狀似無意地掠過顧離，觀察著他的反應。

瑞萌萌的熱情火焰像是被潑了一盆冷水，小臉瞬間垮了下來，

眼神裡寫滿了“到嘴的鴨子要飛了”的沮喪。

她求助似的看向顧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