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大戰的番外

大戰之後，林燼的身體毫無徵兆地軟倒下去，像被抽走了所有筋骨。

許洲臉上的笑容瞬間凝固，大腦一片空白。

奪舍？

林燼會被別的意識奪舍？

這個念頭如同最冰冷的毒蛇，猝不及防地鑽進許洲的腦海，讓他渾身發冷。

他從未想過，也拒絕相信會有這種可能！

之前空間之主的意識侵入，都被林燼輕鬆化解。

他們剛剛贏得那麼漂亮，站在了勝利的巔峰，林燼怎麼會突然倒下？

“二哥！”

“林燼！”

驚呼聲四起。

夏瑾瑜和蕭宇梁反應最快，幾乎是同時撲了上去。

兩人沒有半分猶豫，兩人身上爆發出璀璨奪目的本源之光，帶著決絕的意志，試圖以自身獻祭，驅逐那侵入林燼體內的詭異意識，喚醒真正的他！

但是兩人失敗了！。

許洲的心，如同墜入了萬載寒冰的海底，冰冷徹骨。

他與身旁的海藍對視一眼，彼此眼中都看到了深重的困惑與驚駭——為什麼？

這完全不合常理！那意識為何能如此霸道地壓制林燼，甚至吞噬同伴的獻祭之力？

抉擇！

冰冷的現實擺在眼前。

許洲此刻的身份，是裡世界天道！

他的意志，便是裡世界的意志。

他與這方扭曲而強大的世界，早已融為一體，密不可分。

若他像夏瑾瑜、蕭宇梁那般不管不顧地獻祭自身，其後果，絕非他一人消亡那麼簡單——那將是拉著整個裡世界、乃至被裡世界規則滲透關聯的半個宇宙一起，走向徹底的湮滅！

這將是波及整個大宇宙的滔天浩劫！

天平的一端，是林燼的性命；另一端，是半個宇宙的無盡生靈與秩序。

這個選項，殘酷得讓人窒息。

許洲的拳頭攥得死緊，指節發白。

他看向海藍，眼神裡是掙扎的痛苦。

僅僅猶豫了幾秒，那幾秒卻漫長得如同一個世紀。

海藍迎著他的目光，絕美的臉上沒有半分恐懼，反而輕輕綻開一個笑容，那笑容如冰原上盛開的雪蓮。

紅唇輕啟，聲音平靜得可怕：“你活，我活。你死，我死。”

許洲喉嚨發緊，重重地嘆了口氣：“也許…也許情況沒那麼糟？也許二哥他…”

海藍的笑意更深了，帶著看透一切的洞明：“可你敢賭嗎？許洲，你想賭嗎？你會拿林燼的命，去賭那個‘也許’嗎？”

“不會！”許洲的眼神瞬間變得無比堅定。他怎麼可能拿林燼的命去賭！

“那不就得了？”海藍伸手，輕輕握住了他冰涼的手，傳遞著溫暖，“我陪你。”

“對不起…”

許洲的聲音帶著深深的歉疚，為這不得不拉上她的選擇，為這將要傾覆的半個宇宙。

海藍搖搖頭，目光投向昏迷中、氣息越發陌生的林燼，問：“你想信他嗎？信那個我們認識的林燼？”

“當然！”許洲沒有絲毫遲疑。

“那就按你心裡想的做吧，”海藍的笑容溫柔而強大，“我陪你。”

許洲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那眼神裡的溺愛與決絕幾乎能將人融化：“好！”

獻祭！

諸天黃昏！

許洲與海藍相視點頭，下一刻，兩股浩瀚無比、足以撼動宇宙根基的力量轟然爆發！

那是裡世界天道的意志，與輪迴之主的本源，毫無保留的終極燃燒！

沒有驚天動地的爆炸，只有無聲的撕裂。

整個大宇宙，彷彿被一隻無形巨手狠狠撕開！星空破碎，星河倒卷，無數星系在瞬間黯淡、崩解。

恐怖的規則風暴席捲一切，秩序在哀鳴中瓦解。

許洲所掌控的裡世界，如同被投入熔爐的冰塊，其獨特的、支撐其存在的規則體系，在獻祭的烈焰中寸寸崩滅，徹底消失！

這毀滅性的獻祭，幾乎拖拽著半個宇宙步入了黃昏！

程毅和鬥聖目睹此景。

沒有言語，只有同樣決絕的赴死之心！兩人同時點燃了自己的生命本源。

“轟——！”

本就瀕臨崩潰的大宇宙，在四位至強者的終極獻祭下，終於徹底分崩離析，被撕裂成數個漂浮在混沌中的巨大殘骸。

維繫大宇宙的規則意識，如同被重錘狠狠砸中的琉璃，遍佈裂痕，發出痛苦的哀鳴，力量瞬間跌落谷底，遭受了前所未有的重創！

就在規則意識虛弱到極點的剎那，一直被它壓制在意識深處、屬於落櫻的那部分意志，如同嗅到血腥的鯊魚，開始了瘋狂的、歇斯底里的反撲！

她在規則意識的核心中瘋狂攪動，撕扯著它本就脆弱不堪的神經，讓它更加混亂和痛苦。

規則意識“看”向眼前這片被獻祭力量撕扯得支離破碎、如同末日墳場般的宇宙殘骸，一股前所未有的絕望感將它徹底淹沒。

它又“看”向躺在前方虛空中、被那新生意識盤踞的林燼軀體——那意識正貪婪地吸收著宇宙破滅時逸散的混亂能量，氣息越發恐怖。

它知道，一旦這意識徹底甦醒掌控了林燼的身體，吞噬這殘破的大宇宙將如同探囊取物！

這群瘋子！

他們只給它留下了兩個選擇：

要麼，等死，眼睜睜看著那新生意識吞噬一切。

要麼，把最後僅存的一切希望，押注在“林燼”身上——賭那個被壓制、甚至可能已經消亡的“林燼”能夠翻盤！

規則意識不相信！

它絕不相信走到這一步，沒有林燼的算計！

那個心思深沉如淵海的男人，怎麼可能如此輕易就被奪舍？

這一定是他的局！一個連自己都騙進去的、瘋狂到極點的局！

但它不信，沒有用。

夏瑾瑜、蕭宇梁、許洲、海藍、程毅、鬥聖…所有人都信了林燼！

他們用自己的生命和所擁有的一切，做出了同一個選擇，並且用最慘烈的方式，逼得它——這個宇宙的規則本身——也必須在絕望中做出同樣的選擇！

怨毒、不甘、憤怒…種種情緒在規則意識中翻湧。

它死死地“盯”著林燼的身體，彷彿要將這具軀殼連同裡面那個算計它的靈魂一起焚燬。

最終，所有的情緒化作一聲充滿苦澀與無奈的嘆息，迴盪在破碎的虛空：

“你贏了。”

“恐怕…這一切，從開始就源於你的算計吧？林燼…你真是狠啊…狠到騙過了所有人，連你自己…也騙過了！”

話音落下，規則意識帶著最後的不甘與怨憤，也帶著大宇宙殘骸中僅存的、最後的本源力量，轟然投入了林燼的身體！

這一次的獻祭，不再是燃料，而是鑰匙，是催化劑！

林燼的身體驟然爆發出無法形容的璀璨光芒！

那光芒並非源自於他體內的新生意識，而是自靈魂最深處甦醒的、真正屬於“林燼”的本質力量！

光芒所及之處，破碎的星辰被撫平，混亂的規則被梳理，一種凌駕於諸天萬界、統御混沌萬古的至高氣息，如同初升的太陽，無可阻擋地輻射開來！

整個混沌海，億萬萬宇宙的生靈，無論強弱，無論身處何地，靈魂深處都同時響起一聲莊嚴而宏大的宣告：

諸天宇宙之主，混沌海的主宰——誕生了！

許洲感覺自己像是做了一場光怪陸離、漫長無比的噩夢。

前一秒還在經歷宇宙崩滅的絕望與獻祭的劇痛，下一秒，意識便迴歸了清明。

他猛地睜開眼，發現自己站在一片寧靜祥和的虛空之中，身體完好無損，力量甚至比之前更加強大。

身邊的夥伴們——海藍、夏瑾瑜、蕭宇梁、程毅、鬥聖——也都安然無恙，臉上帶著同樣的茫然與驚疑。

站在他們面前的，是林燼。

他看起來…似乎變了很多。

那雙深邃的眼眸中，沉澱著彷彿看透億萬古歲月的滄桑與智慧，周身縈繞著一種難以言喻的、令人本能想要臣服的至高威嚴。

但是，當他目光掃過許洲等人時，那熟悉的、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溫和，又讓許洲覺得，他一點都沒變，還是那個江城大學宿舍裡，被他暗地裡吐槽“裝貨”的室友。

“我們…贏了？”許洲有些不確定地問，聲音乾澀。

“嗯。”林燼輕輕點頭，嘴角勾起一抹極淡的笑意。

很快，他們便得到了確切的時間資訊——距離他們上次離開藍星，竟然…未過半月！

身為曾經的裡世界天道，許洲對時空的感知遠超旁人，他瞬間明白了更多。

眼前的林燼，其存在已然超越了宇宙的範疇。是諸天萬界之上，無垠混沌海的真正主人！

他是如何做到的？

這短短“半月”的“夢”中，究竟發生了什麼？

林燼似乎洞悉了他們的疑惑，沒有隱瞞，平靜而清晰地講述了前因後果。

關於百億年前的混沌神魔，關於那場追逐至高的算計，關於他如何佈局，如何“騙過”包括他自己在內的所有人，最終借規則意識之手完成最終的蛻變，成就混沌海主之位…

許洲聽著，心情複雜難言。

不僅是他，蕭宇梁、夏瑾瑜、程毅、鬥聖，臉上都露出了震驚、恍然、甚至一絲被利用的微妙情緒。

但是，這複雜的心緒，並未轉化為對林燼的不滿或怨恨。

因為他們清晰地感知到，那個站在諸天頂點、掌握混沌權柄的身影，其靈魂核心深處，依舊是那個在江城大學初遇時，會嫌棄社交場合麻煩、會把裝逼機會丟給許洲、會在他們遇到危險時毫不猶豫伸出援手的林燼！

那百億年的算計，那冷酷無情的佈局，是另一個“他”——那個早已拋棄了所有情感、只為追逐“至高”而存在的混沌神魔——所留下的遺產。

而他們所珍視的、願意為之付出一切的兄弟，從未改變。

如此，便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