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記憶碎片中的真相

那驚險的一幕過去後，實驗室裡的氣氛變得有些微妙。

張琳的懷疑像一根無形的刺，時不時扎向蘇牧。

顧清歡則在感激之餘，眼中也多了幾分探究。

而李維斯教授，那看似隨意的幾句話，卻像一塊巨石壓在蘇牧心頭。

他知道，自己那匪夷所思的“預感”已經引起了這位量子物理學界泰斗的注意。

夜深人靜，蘇牧躺在宿舍的單人床上，雙眼緊閉，卻毫無睡意。

白天的驚險讓他後怕，但更讓他心神不寧的，是那雙“量子輪迴眼”帶來的未知。

他不再抗拒那些突如其來的記憶碎片，反而開始嘗試主動去“看”。

集中精神，放空思緒。

眼前漸漸浮現出模糊的光影，像隔著一層毛玻璃。

他努力地“聚焦”，試圖穿透那層阻礙。

“轟！”

一聲巨響在他腦海中炸開。

他彷彿置身於一個巨大的金屬堡壘之內，周圍是閃爍著幽藍光芒的複雜管線和儀表盤。

他穿著厚重的銀白色宇航服，正嫻熟地操控著一個佈滿按鈕的控制檯。

透過巨大的舷窗，可以看見深邃的宇宙中，一顆顆星球如同鑲嵌在黑絲絨上的鑽石。

他的胸腔中充滿了某種豪邁與決絕，似乎正要駕駛這艘名為“破曉者”的星際戰艦，衝向一片未知的星域。

“警告！前方遭遇高能伽馬射線暴！”一個冰冷的電子合成音在“耳邊”響起。

畫面猛然一轉。

他變成了一名身著青色道袍的修士，盤坐在雲霧繚繞的山巔。

身前是一尊古樸的丹爐，爐火熊熊，藥香四溢。

他口中唸唸有詞，雙手掐著玄奧的法訣，引導著天地靈氣匯入丹爐。

他的眼神平靜而深邃，彷彿蘊含著整個宇宙的奧秘。

然而，就在丹藥即將煉成之際，天空驟然烏雲密佈，一道紫色的雷霆撕裂蒼穹，直劈而下！

“末法時代，天道不容……”一聲蒼涼的嘆息迴盪。

蘇牧猛地睜開眼睛，冷汗已經浸溼了額頭。

星際艦長、末法修士……這些栩栩如生的“記憶”，每一次都伴隨著強烈的感官衝擊和情感共鳴。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艦長面對宇宙風暴時的孤勇，也能體會到修士逆天而行時的無奈。

這些記憶碎片，正一點點瓦解他對“真實世界”的認知。

他開始有意識地篩選和追溯。

他發現，每次當他極度專注或情緒劇烈波動時，“量子輪迴眼”便會更容易被啟用。

他嘗試在這些記憶的“邊緣”遊走，試圖尋找它們的共同點。

這天深夜，蘇牧再次進入了那種奇妙的“觀測”狀態。

他不再被動接受某個特定前世的記憶，而是像漂浮在一個由無數光點組成的海洋中，每一個光點，似乎都代表著一個平行宇宙中的“他”。

突然，一個微弱但異常清晰的意識波動傳入他的腦海。

“……新……的……觀鏡者？”

聲音斷斷續續，帶著一種奇特的空靈感，彷彿來自遙遠的時空彼岸。

蘇牧心頭一震，強行壓下內心的驚濤駭浪，嘗試用意識回應：“你是誰？”

“……蘇……牧……”那個聲音回應道，“……另一個‘我’……來自……編號……734宇宙泡……”

另一個“我”？宇宙泡？蘇牧感到自己的呼吸都急促起來。

“你……你也是輪迴者？”

“……曾……是……”蘇牧的聲音帶著一絲疲憊和了然，“……我們……都是‘天命系統’的……棋子……量子糾纏……讓……記憶……洩露……系統……出錯了……”

天命系統！

這四個字像一道閃電劈入蘇牧的腦海。

他一直以來的猜測，似乎找到了一個可能的答案。

“天命系統是什麼？”蘇牧急切地追問，“為什麼我們會經歷這些輪迴？為什麼你能聯絡到我？”

“……天命……是……維持……多元宇宙……秩序的……虛擬法則……但……它也是……囚籠……”蘇牧的投影開始變得不穩定，聲音也越發微弱，“……量子輪迴眼……是……bug……也是……鑰匙……觀鏡者……只是……開始……小心……‘天命者’……”

“天命者是誰？我要怎麼做？”

“……進化……你的……眼睛……看見……法則……本身……才能……打破……”

聲音戛然而止，蘇牧的意識波動徹底消失了。

蘇牧從那種狀態中脫離出來，胸口劇烈起伏。

觀鏡者，只是開始。

這雙眼睛，竟然是系統漏洞，也是打破宿命的鑰匙！

而那個神秘的“天命者”，顯然是站在對立面的存在。

他明白了，自己所經歷的一切並非偶然，而是“天命系統”故障導致的結果。

而這雙眼睛，賦予他的不僅僅是窺見前世的能力，更可能是一條通往真相與自由的道路。

接下來的幾天，蘇牧表面上恢復了往日的平靜，按時上下班，參與實驗專案，但內心卻波濤洶湧。

他開始更加留意周圍的環境，尤其是李維斯教授。

正如他所料，李維斯教授開始更頻繁地找他“談心”。

“蘇牧啊，最近感覺怎麼樣？上次的事情，沒有留下什麼心理陰影吧？”在教授的辦公室裡，李維斯泡了杯熱茶遞給他，語氣溫和。

“謝謝教授關心，我沒事了。”蘇牧接過茶杯，儘量讓自己的表情看起來自然。

“那就好。你的專業能力一直很出色，但也要注意勞逸結合。”李維斯教授推了推眼鏡，目光看似隨意地掃過蘇牧的臉，“我注意到你最近好像有些……心事重重？是不是研究上遇到了什麼難題？”

蘇牧心中一凜，知道教授在試探他。

他笑了笑，回答道：“可能是最近接觸的量子糾纏資料比較複雜，思考得比較多。有些理論上的推演，總感覺和現有的模型有些出入，但又說不清楚具體是哪裡。”他巧妙地將話題引向了專業領域，既解釋了自己的“異常”，又顯得合情合理。

李維斯教授點了點頭，”

蘇牧應付著，心中卻越發警惕。

李維斯教授的洞察力遠超常人，他必須萬分小心，不能暴露量子輪迴眼的秘密。

為了更好地理解和控制這雙眼睛，也為了應對未來可能出現的危機，蘇牧知道自己需要幫手。

而他第一個想到的人，就是顧清歡。

這天下班後，蘇牧約顧清歡在研究所附近的一家咖啡館見面。

“清歡，有件事，我不知道該怎麼說，但……我需要你的幫助。”蘇牧看著眼前的女孩，神情凝重。

顧清歡放下手中的咖啡杯，有些擔憂地看著他：“蘇牧，你怎麼了？是不是身體不舒服？還是……因為上次實驗室的事情？”

蘇牧深吸一口氣，決定透露一部分真相：“不完全是。清歡，你還記得上次電源介面的事情嗎？我……我並不是聞到了焦糊味。”

顧清歡微微睜大了眼睛：“那是……？”

“我‘看到’了。”蘇牧斟酌著用詞，“在那之前幾秒鐘，我腦海裡閃過了一個畫面，就是火花迸出來，點燃了絕緣紙。這些天，我經常會‘看到’一些……不屬於我的記憶片段，有時是未來的預兆，有時是……非常遙遠，甚至不屬於這個時代的場景。”

他沒有提及輪迴，沒有提及蘇牧和天命系統，只是將之描述為一種突如其來的、與量子態觀測有關的“超感現象”。

顧清歡的表情從驚訝轉為困惑，最後化為一絲擔憂和好奇。

“你是說……像科幻小說裡的預知能力或者……記憶讀取？”她畢竟也是量子物理領域的研究員，對於一些超常規的理論假說並非一無所知。

“我不知道該怎麼定義它。”蘇牧苦笑道，“但我懷疑，這可能和我們正在研究的量子糾纏技術，以及最近宇宙尺度上發生的一些異常現象有關。所以，我想請你幫我收集更多關於高階量子糾纏理論、多元宇宙模型、以及歷史上一些未解的……嗯，可以稱之為‘靈異’或‘超感知’事件的科學分析報告。”

顧清歡沉默了幾秒，然後認真地看著蘇牧：“蘇牧，雖然這聽起來很不可思議我們是朋友，也是同事。你需要什麼資料，我會盡力幫你。”

蘇牧心中湧起一股暖流：“謝謝你，清歡。”

“不過，”顧清歡話鋒一轉，帶著一絲科學家的嚴謹，“我們也要小心，不能讓別人知道，尤其是李教授。他最近……似乎對你特別關注。”

蘇牧點了點頭：“我明白。”

就在兩人準備進一步討論如何秘密蒐集資料，制定下一步計劃時，蘇牧手腕上的個人終端突然發出了尖銳的警報聲。

緊接著，咖啡館內所有人的終端都此起彼伏地響了起來。

一道冰冷而急促的電子音從終端中傳出：“緊急通知！緊急通知！量子物理研究所及周邊區域立即進入最高階別戒備狀態！所有人員請待在安全室內，不要外出！重複，所有人員……”

警報聲在整個城市上空迴盪，淒厲而刺耳。

蘇牧和顧清歡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震驚和不安。

“發生什麼事了？”顧清歡喃喃道。

蘇牧的心臟猛地一沉，一種強烈的預感湧上心頭。

這場突如其來的危機，恐怕與他身上隱藏的秘密，與那雙能夠窺見輪迴的量子之眼，脫不了干係。

他沒有時間猶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