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開啟這扇門，黎明很是用了一番力氣。
不愧是保管武器室的地方，這扇鐵門質量就是不一樣。比她當初敲開超市的捲簾門可費勁多了。
進了門內，光線一暗。擠鬱的空氣帶著沉悶，內裡除了自黎明身後進入的微光外一片漆黑。黎明從空間裡取了一個手電筒照明，由此，她才看清了武器室內的佈局。
各種黑色的鐵血武器放置在各種盒子裡，有黎明叫得出名字的，也有她根本認不出來只能簡單歸之於“槍”這一個字眼的武器。
大多東西都在位置上，但也有不同尋常的空置之處。
在黎明進門的左手邊，至少有四個盒子裡的槍不見了蹤影，下方陳列的子彈盒子更是少了一大半。右手邊的手雷等便於攜帶的武器也少了許多。就連黎明落腳的地面上也有兩顆手雷從上面滾落，就那麼靜靜地躺在那。
看得出來，拿走東西的人很著急，這位對治安署熟門熟路的人手忙腳亂到了一定地步，根本就顧不得其他了。
黎明將武器室中的東西都收撿起來，隨後走出房間，順著這個人離去的腳印繼續追蹤去。
腳印一直往前，從另一側的樓道一直往下，期間發生了一起和喪屍的搏鬥事件，地面掉落了兩個彈夾，地面牆壁都有許多彈孔，打得很激烈。
從地面的痕跡來看，人沒事，喪屍也沒事，前者被後者追著從樓道離開了。
往下走了沒兩步，黎明就碰到了衝上來的喪屍。輕鬆解決後，她接著往下。
走到一樓，安全通道口塌陷。
建築碎片堆積成了一座小山，堵住了整個安全通道的出口，塵埃遍佈，比樓上更為荒蕪，整一個戰損風了。
黎明看了兩眼，發現這裡無法通行，但是旁邊的房間雜碎玻璃後就在出口一側。黎明再度做了一點不好的事情，翻窗戶出去後再度來到安全出口的外側位置。
到了建築樓後側，兩米高的圍牆隔絕內外，水泥地在陽光下加劇了暑熱，落葉覆蓋整個地面，發黃、枯萎、腐爛，給這裡蒙上一層森林的氣息。
腳印被遮住了。
落葉腐爛到這種程度，水泥地面上很難再有蹤跡留下。
黎明環視一圈，覺得按照末日後的情況，那個人不可能從喪屍包圍中翻牆離去，更別說前後門都被鎖住的情況下，大部分交通工具都可以證明是未必使用。
難不成還是飛出去的？
也有可能。
如果是異能者的話，在天空飛一飛好像也不是難以接受。
畢竟這破世道，喪屍都來了，還有什麼事情是不可能發生的呢？
黎明又看了一眼地圖，回到建築物中將所有喪屍全部處理掉後，她正打算離開。
地圖邊緣之處，有一個人類的q版圖示出現。
有人來了。
黎明確認，這個距離不會是他庇護所中的人。那麼，這就是新的倖存者。
新的倖存者。
黎明“嘖”一聲，迎著這人來的方向小心過去。
飛毯飛得很高，這次黎明也很注意隱蔽，不再像是來時那般毫無遮掩的樣子。不過這裡的建築物很高，也很多，想要躲避並不算難。
但是當黎明飛到了和這個圖示重合的位置，卻發現，並沒有看見人。
黎明降低了一點飛行的高度。
下方的喪屍一陣暴動。
黎明發現找不到蹤影的那三個人竟然加速了。
他們一定在離喪屍群不遠的地方，這樣才能聽得見喪屍的聲音，而又不會被喪屍發覺。
這個地方是在哪？
黎明覺得這個問題並不難問答。
空中沒有，地面沒有。
僅剩下的答案那就只有地下了。
龍江市的地下有著發達的排水系統，畢竟這是一個常駐人口超兩千萬的大城市，哪怕是經常被市民吐槽存在各種問題的下水道，那也是連線整個城市所有角落的一張密網。
末日之後，從此逃生，確實是一條出路。
黎明拔升飛毯高度，與下面的喪屍拉開距離，但下面的喪屍可不會因此而消停。
黎明也沒打算就這麼讓喪屍消停。
黎明看了一圈，附近沒有什麼不可破壞的文物古蹟，更沒有什麼珍貴到難以重複獲取的珍稀物資。
既然如此——
“咻——”
長箭鳴空。
大火熊熊。
在喪屍想要堆積成一座喪屍塔前，黎明便已經先下手為強，對喪屍放了火。
黎明自己卻就這麼飛在空中，跟著那三個人往前。
說來也巧，他們去的地方就在黎明剛剛離開的地方。
不動了。
停駐的q版圖示，可能是他們碰到了意外，不得不停下來應對，也可能是他們已經到達了目的地。
黎明落在治安署大樓的天台上，收起飛毯，半蹲在圍欄前，藉著圍欄藏起自己，只露出眼睛以上的部位往下看。
她這個位置，剛好可以瞧見那片被落葉掩蓋的水泥空地。
水泥空地上。
“砰砰。”
“咯噔。”
幾聲黎明聽不見的聲響從地下傳來，又是幾聲生鏽的鐵塊摩擦、轉動聲音，落葉動了。
一層一層的落葉堆積起來，下層的腐爛，上層的卻還是鮮活的綠色。黎明也不知道這是什麼樹，大春天的淨掉葉子，還是綠色黃色參半的，也不知道是不是那幾顆樹也變異了。
空地某處落葉。
輕微的震動後，隨之便是從地下凸起一塊，下面一個人，舉著下水道蓋子從地下冒了出來。
黎明視力還算不錯，七層樓高的地方也還能看見從下水道里冒出來的三個人影。只是距離太遠了，看不太清楚，只能看見大概是兩男一女。
當頭出來的男人有點壯，後面一女一男則顯得瘦小得多，都穿著黑衣服，有點臃腫，一點也不適宜五月份的漸漸熱起來的天氣，顯然他們大多數時候應該都在地下。
腳下好像是赤足，有點遠了，黎明真有點看不清楚穿沒穿鞋子。她心裡傾向於沒有穿鞋子的，但三個人腳上都是黑峻峻的，看不太清楚。
不止是腳，三個人也是髒兮兮的，手裡拿著武器，完美融入了這份末日的圖景中。
三人做賊一樣從下水道出來，瘦小的男人快速上前，越過三人後靈便地湊到了那堆被黎明打碎的玻璃上。
他檢查了一下，立刻就返回和那個壯漢男人說起了什麼。
黎明心知玻璃今天才碎，裂口處不會有灰塵，這讓他們開始警惕了。
不過，她暫時不打算對他們做什麼，只想看看他們想要做什麼。要是來拿武器，那可就是白跑一趟了。
三個人很警惕地聊了幾句，看起來還拌了幾句嘴，其中的女性很激動，瘦小男子安撫過後才接著翻窗走進室內。
進了室內，黎明暫時看不見他們的動向了。
黎明整個人都趴在了地板上，想要聽見他們的動靜。
沒成功。
也是。
末日六十多天了，早就學會保持佔據，靜默潛行。
黎明裝作無事地站起來，等著他們從樓內無功而返。
該說不說，風還挺涼快。
今年的天氣熱的很早，才五月份，就已經有了幾分酷暑難耐的感覺，黎明早就換上了短袖七分褲，一整副都是夏天的裝扮了。
還有頭髮也長了。
黎明想著今天回去了修剪個頭發，她不喜歡留長髮，洗頭太麻煩，還浪費時間。
“東西呢！”
突來一陣暴呵，哪怕是隔著幾層樓也擋不住聲音傳上來，可見是震驚到暴露了。
黎明吹了半截子口哨，又在發聲之前按捺住，沒有發出聲音。
他們應該發現東西不在了吧？！
她好像一不小心做了壞事唉？！
黎明懺悔了1.5秒後決定原諒自己。
她又不是故意的。再說了，反正後面也用不上這些武器了嘛。
等他們加入庇護所，她會給他們發能制服喪屍的新裝備的。
“歘——”
下面一定是吵起來了，不然不會有架子被踢倒的聲音。
這麼激動，把喪屍引過來了怎麼辦？
還好她提前把建築內的喪屍解決掉了，不然他們可就慘了。
她可真是個樂於助人的好心人啊。
這次他們出來的時間很快，瘦小的這對男女快步往前走著，那個壯碩的男人跟在後面，左顧右盼，仔細地觀察著周圍的環境。
黎明都能猜到他的疑問。
那麼多東西是怎麼搬走的？！
樓內樓外一點痕跡都沒有留下。
黎明在高處看著他們，突然那男人猛然抬頭。
七層高的樓層上光禿禿的天台圍欄，和之前並無不同。
男人疑惑地低下頭，往後退了幾步，忽然再度抬起頭來。
又快又準，視線在頂層的白色外牆處不斷逡巡。
真的是他看錯了嘛？
黎明站在另一座樓的天台上，看著這個異常敏銳的男人頗為留戀地站在下水道井蓋邊，遲遲沒有下去，她就知道，換地方這件事做對了。
這人太過敏銳了。
黎明自他察覺的第一時間便後退到了另一側外牆的圍欄邊，借住飛毯換了一處觀察地方。
兩座樓並不相互連線，中間空著至少十米的距離。
但是人的視線是有死角的。
稍微拉遠一點，從另一側轉移位置，那個敏銳的男人根本發現不了。
這一次，黎明不敢一錯不錯地看著他們。
只瞥了一眼，她便收回視線，在天台上等著他們返回。
她不需要直接盯著他們，地圖會顯示他們的動向的。
三個人在下水道中並沒有停留，一進了下水道便迅速往回返。黎明則在天空上遠遠又高高地遛著他們，保持一個較遠的距離，但是又不會在地圖上失去他們的蹤跡。
這一路奔波，三個人的駐地比黎明想的還要遠。其中好幾次繞路，黎明很懷疑他們自己都在下面迷了路。
按照下水道的複雜結構，這簡直太有可能了。
他們顯然很謹慎，哪怕就是迷路，也沒有一次從下水道里冒出頭來檢視位置。
終於，在西城區與北城區交界的外圈位置，三個人停了下來，黎明也在地圖上發現了更多的q版小人圖示。
密密麻麻，彼此重疊，黎明都沒法數清楚究竟有多少人活了下來。
至少都有二三十人。
黎明第一時間就看中了他們。
這可都是人啊！
活生生的，寶貴的，末日裡的人！
庇護所升到4級，她可是全靠他們了！
黎明左右看了看，這個位置，她之前好似來過附近清掃2級喪屍。但是沒有走到這邊，庇護所裡就發生了怪魚襲擊事件，黎明不得不匆匆返回庇護所救人。
要是沒有這件事，黎明發現他們也不過是時間問題。
那麼問題來了，黎明該怎麼去接觸他們。
之前桃源村這一幫老的老、小的小，黎明廢了多少力氣、跑了多少次路才把人吸引到庇護所裡？明明是她在做好事救人，倒反而像是她在求著他們一樣。
黎明琢磨著這上杆子不是買賣。
她太主動了，反而讓王亞人有了防備心理。
明明她自己掌握大好局面，卻讓自己落入了下風，王亞人居然還挑三揀四地防備上她來了。
真是骯髒的中年男人。
心思不正，看什麼都是壞人。
她明明在做好事行不行！
黎明覺得這一次應該試著掌握主動權，讓他們主動來加入庇護所。
庇護所裡有的吃，有的喝，還有的草原天空可以自己活動，那裡不比下水道里的生活好了！
那可是下水道！
骯髒、臭氣熏天的下水道啊！
他們都能在下水道苟延殘喘了，這麼強烈的求生慾望，又還有什麼事情是不能接受的！
她又沒有要他們去死，明明就是該他們爭著搶著來加入她的庇護所好不好！
那可是整個龍江市最安全的地方！
除了她的庇護所，還有別的安全地方嘛！
給她打工不比被喪屍追著啃來得好嘛！
黎明想到這裡，半降下飛毯。
地面喪屍被她吸引，洶湧而來，黎明儘可能等到它們聚集得足夠多的時候才放了一把火，將它們全部燒得一乾二淨。
黎明自己卻並沒有離開，等在半空中，等到火焰熄滅，黎明才再度降下飛毯。
遍地黑灰中，黎明隔著一張紙巾開啟了井蓋，然後用一個大喇叭對準了下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