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聽晚在朦朧中嗅到雪松冷香,脖頸處傳來鱗片滑過肌膚的涼意。

她迷濛地睜開眼,發現自己正陷在墨綠色蟒身織就的牢籠裡,月光透過黑絲絨窗簾的縫隙,在蛇鱗上流淌出翡翠般的光澤。

“又做夢了......“

她含糊地呢喃著,指尖無意識戳了戳盤踞在胸前的蛇首。

冷血動物特有的溫度讓她瑟縮了一下,卻意外發現鱗片下隱隱搏動的溫熱——那是德文希爾化作蛇形時唯一帶著體溫的心口。

猩紅豎瞳在暗處倏然睜開,倒映著少女揉著眼睛的迷糊模樣。

巨蟒忽然收緊了環抱,分叉蛇信掃過她泛紅的臉頰,驚得江聽晚徹底清醒。

可怖的蛇首低垂下來,卻只是輕輕蹭了蹭她凌亂的發頂。

“德文......希爾?“

她聲音還帶著初醒的甜糯,看著巨蟒周身騰起幽藍光暈。

墨綠鱗片褪作冷白肌膚,蛇尾幻化成筆直長腿,男人帶著未散的妖異感將她困在床榻間。

黑色絲綢襯衫堪堪遮住精壯腰身,鬆垮領口露出鎖骨處暗紅蛇形印記。

敲門聲驟起時,江聽晚才發覺自己竟揪著對方衣襟。

德文希爾低笑一聲,骨節分明的手掌包裹住她想要縮回的小手。

“怕了?方才戳我七寸的膽子呢?“

德文希爾!!?

他為什麼在自己房間?不對,他為什麼會在自己的床上?

江聽晚愣住了,有什麼東西好像闖進自己的腦海。

她好像見過他,在一片黑色的森林裡,他殺了很多人……

德文希爾看見小傢伙呆萌的樣子,有一絲愉悅,開啟門,冷淡的問,“什麼事?

管家小聲的說了什麼,男人神色驟冷,轉身卻用貂絨斗篷將少女裹成雪團:“小傢伙,想不想看戲?”

江聽晚很疑惑,大半夜的,醉酒後頭疼得厲害的她,自然是不想出門的。

當江聽晚踉蹌時,德文希爾直接將她打橫抱起,指尖拂過她冰涼的赤足:“總學不會照顧自己。“

說罷竟將那雙玉足揣進自己溫熱的衣襟。

夜風掠過迴廊,江聽晚縮在帶著雪松氣息的懷抱裡,看著男人鋒利的下頜線小聲問道:“我們要去哪裡呀?“

“教你看清,什麼叫人間地獄。“

德文希爾低頭時,眼中猩紅未褪的妖瞳卻漾開溫柔漣漪。

……

德文希爾抱著江聽晚落在血色穹頂時,十二道宮門正湧出猩紅浪潮。

被撕裂的侍衛殘肢掛在鎏金廊柱上,月光透過琉璃穹頂潑在滿地珍珠間,那些染血的東珠像極了雌后冠冕上剜下的眼瞳。

整座宮殿正飄著詭異的磷光。

數以萬計的蝶翅碎片懸浮在空中,每片都映著昭君屹破碎的倒影——他左側蝶翼被生生折斷,露出血管般晶瑩的經絡,右翼卻還在拼命震顫,抖落的鱗粉灼燒著侍衛們的鎧甲。

“陛下連骨血都要做成標本麼?“

德文希爾用蛇尾掃開沾血的水晶燈碎片,月光照亮雌後手中纏繞的金絲。

那些淬毒的絲線正深深勒進昭君屹的腰腹,隨著他每次掙扎滲出熒藍血液,像困在蛛網中的藍閃蝶。

“公爵抱著只小雀兒來議政?倒是比戲臺上的滑稽劇有趣。“

雌後倚在蝶翼狀的王座上,指尖纏繞著操控傀儡的金蠶絲。

她忽然扯動絲線,昭君屹背後霎時綻開十二對半透明的擬態翼,可那些本該用來求偶的華麗薄翼,此刻正被釘滿倒刺的鎖鏈貫穿。

“多完美的翅膀。“

她欣賞著兒子因痛苦蜷縮的身體,將注射器扎進他後頸的腺體,“可惜破繭時總要把自己弄得鮮血淋漓。“

江聽晚忽然捂住嘴——那些注入昭君屹體內的琥珀色液體,竟讓他渾身經絡發出螢火蟲般的幽光。

原本優雅的蝶觸角暴長成荊棘,尾椎迸發的鱗粉化作毒霧,他每聲嗚咽都震碎一片懸浮的蝶翅。

“母親...“昭君屹破碎的眼瞳映出漫天磷火,右手指尖正在獸化,“當年您也是這樣...把父王的翅膀做成標本嗎...“

雌後為了讓昭君屹乖乖匹配愛麗絲,偷偷讓人給昭君屹下了催動狂躁期發作的藥。

可是昭君屹寧願獸化都不願意讓愛麗絲觸碰,還用翅膀打傷了愛麗絲。

明明是自己的母親,卻寧願看著自己的孩子痛苦。

明明雌後,擁有ss+的精神力,也可以療愈昭君屹,但是她卻無動於衷的看著自己的孩子痛苦。

“陛下!”德文希爾看著雌後,冷漠異常。

“德文希爾公爵,觀眾就應該有觀眾的自覺!”雌後不屑一顧的看著德文希爾。

這個男人向來與昭君屹交好,這個時候出現在這裡怕是目的不純。

“看看陛下的傑作,連自己的親兒子都可以這樣對待。”德文希爾眸色略深,像是在嘲諷。

雌後忽然輕笑出聲,注射器尖頭猛地扎進王座扶手上的白貓。

看著抽搐的寵物,她染著蔻丹的指尖撫過貓屍逐漸僵硬的脊背:“乖孩子要學會自己舔傷口,不是嗎?“

雌後有些憤怒,卻被侍從打斷,“陛下抑制劑好像對殿下沒用!”

“廢物,連這點小事都做不好。”

雌後面容狠戾,絲毫看不出母親的仁慈。

雌後還是狠心的,閉了閉眼,下令讓人將昭君屹擊殺,一個沒用的兒子,她不會留的。

“不愧是陛下,就連自己的孩子都能捨棄。”

德文希爾看著發生的一切,他面色不善。

“德文希爾!如果你是來看笑話的,現在就可以滾了!”雌後煩躁的看著他。

德文希爾並沒有動作,只是靜靜等待事情的發展,和他料想的一樣,昭君屹寧願獸化,也不願屈服。

當侍衛舉起淬毒弩箭時,江聽晚突然衝了出去。

赤足踩過滿地血汙,繡金斗篷滑落露出瑩白肩頭。

她顫抖著伸手去碰昭君屹正在獸化的指爪,卻被德文希爾用蛇尾捲回懷中。

“她是你親生的孩子啊!“

江聽晚帶著哭腔的指控驚起寒鴉,雌後手中的金樽突然炸裂。

在江聽晚出現的那一刻,她的眸中就有了不一樣的情緒。

少女,眸中清澈明亮,居然有幾分她當年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