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湘聞言,身體忽地顫了一下,放大的瞳孔與緊抿著的嘴唇將她此刻的激動顯露無遺。但她還是極力地將激動壓了下去,用不那麼昂揚的語調講:

“小姐為什麼這麼說?”

夏緋煙很是認真地講:

“我不是很懂戲,覓清姐姐的戲我也只看過一兩次,但我看得出來,覓清姐姐的戲跟別人不一樣。雖然我講不出到底哪裡不一樣,但我知道覓清姐姐的戲是最好的。”

沈湘聽此,最後的矜持霎時間蕩然無存,她一個箭步衝到夏緋煙面前,面容上是毫不掩飾的驚喜。

沈湘看夏緋煙的眼神就好像是某個小眾小說的讀者在人山人海里遇到了另一個讀者一樣,更重要的一點,你們倆還都很喜歡這部作品。

這又何嘗不算一種“知音”呢?

“對嘛對嘛,師父的戲唱的最好了!”

“還不止呢,覓清姐姐長得也漂亮,人也好,清正謙遜又懂禮節,聰明大方又溫柔,無論從哪方面講都是完美的嘛!”

“而且師父她不僅水平高,人還年輕,現在就有這樣精湛的技藝假以時日,不得單憑這一齣戲就名垂青史啊!”

這兩人認識還不到半天,甚至於沈湘連夏緋煙的名字都不知道,但現在卻能跟百八十年沒見過的老故知一樣捧著對方的手亢奮地講她們的林覓清。

這難道就是偶像的力量嗎……

她們鼓弄地這麼熱火朝天,也搞得我對這個戲子越來越好奇了。畢竟光聽夏緋菸嘴巴里說那個林覓清如何如何完美,我自己肯定也是想找個機會看看她到底有多完美。

嘶……那都這麼完美了,要不然……

挖過來?

那如果要挖過來,就要考慮考慮這個林覓清能對我,或者破東城產生什麼正面影響。

首先,她是個唱戲的,既然是唱戲的,那就有文娛的性質,而有文娛的興致,那就有面向群眾的一面,有面向群眾的一面那自然就有宣傳性質,有了宣傳性質,以後我想組織個什麼活動,提高一下民眾的積極性,搞個什麼什麼運動之類的那自然是有幫助的。

其次,就是她是個戲子,既然是戲子,那就可以出去演戲,加上沈湘對林覓清技藝與夏緋煙對林覓清顏值的肯定,那她的戲受歡迎肯定是沒跑了,我到時候再讓她出去巡迴演一圈那得給我掙多少錢啊?

至於那些外人的負面評價,那夏緋煙都說林覓清是好人了,難不成我要聽外人的流言蜚語而不聽夏緋煙的話嗎?

那她既然很不錯,我就該考慮考慮該怎麼把她挖過來了。

如果這林覓清是個滿世界跑的戲曲文化宣傳大師,不求名利,一生只為心中的戲曲夢想奔波的話,那我還能考慮考慮用我的人格魅力(死纏爛打軟磨硬泡)去折服她,讓她給我打白工。

但這林覓清要是某個戲樓的頭牌,那挖過來倒也簡單,拿錢就行。但是人家都能把夏緋煙迷成這個樣,那也能把其他人迷得找不著北。

就跟明星一樣,知名度越高的明星自然身價越高,想給人家挖來那要的錢自然也就越多。林覓清要真跟夏緋煙說的那樣,那我要想給她挖過來估計把破東城賣了都掏不出來這個錢。

況且人家現在怎麼樣我還不知道呢,雖然幾年前夏緋煙看到的林覓清還是那般的高潔,但是中正域那地方,都知道,烏煙瘴氣的。林覓清那樣好看的女孩子在那地方待兩年說不定早就沉淪俗世,說好聽點是尋個好郎君,早早地嫁了人,過了這兩年說不定孩子都會跑了。

那我不管她結沒結婚,不管她有沒有孩子,就是要把她挖過來呢?

人家西門慶又帥又有錢還有文化,加上潘金蓮不是什麼好玩意,這才能把潘金蓮的心拐走。我雖然帥,但是又窮又胸無大志的小城主去了中正頂天從難民營裡順走倆饅頭,要是不帶趙慍指不定還要讓人家追出去二里地。

雖說我可以把她老公也帶回來吧,但我總歸是不樂意的。

不是因為什麼“男人的佔有慾”,而是因為我要多供一張嘴巴吃飯。

不扯別的,我城裡也許需要一個戲子來刺激一下市民經濟,但我的城主府裡並不需要一個只會唱戲,但卻沒有什麼政治作用的花瓶。

比方說蘇何是內政首輔,白珂是隱衛頭子,甚至於說婇琳都是個潔事長。他們各有各的職位與作用,就連洛笛都能夠維繫洛家和破東城之間的關係,且擔任著“吉祥物”這一“重要”職務。

但你若講來個戲子我該放哪……

文娛部?

破東城應該還沒發展到這個地步吧。

這時候就有人想到監察部的空缺了,但是監察部部長這麼個位置可不是什麼人都能做得了的。像丞相太尉御史大夫就是行政,監察和軍權。

檢察這玩意能單獨拎出來做一個職位就足以知道它有多重要了。

但其實對於現在的破東城來說,監察部其實是一個可有可無的東西。畢竟現在雖然還不是亂世,但也差不多有那個意思了。亂世你不去全力應付外邊,還有閒心鼓弄什麼監察部?

攘外必先安內?

不行不行,東皖域周邊沒有小島,我到時候要是打輸了不能去跟蔣校長一樣去當海島奇兵。

總而言之,現在這事還遠,不著急,到時候再說。

兩個人嘰嘰喳喳地講了好一通,一直到夏緋煙問了這麼一個問題。

“那覓清姐姐現在怎麼樣了啊?”

沈湘原本興高采烈的樣子忽地衰下去了些許,她垂下眉,神情有些失落。

“不太好……我隱隱約約感覺師父來這裡是有什麼原因的,而且還是什麼不好的原因。我知道師父是從中正域過來這裡的,中正域那邊雖然繁榮,可是並不是什麼好地方。在中正域出的事……希望不會是什麼不好的事吧。”

“啊?那得趕緊想辦法幫幫覓清姐姐啊!我聽說三日之後覓清姐姐還要出一場戲的,到時候一定要好好見覓清姐姐一面,還要幫幫她!”

“師父三天之後確實是有一場戲,還是面向公共的。可是,可是!一想到師父要給那群不長眼的王八蛋唱戲我就生氣!有壞人說師父的壞話,還有有不長耳的聽,更有不張腦子的信!他們都是一幫白痴!再想到師父要給那樣一批人演戲看我就替師父生氣!他們有什麼資格站在師父的戲臺下面?哼,氣死我了!”

因放心不下而在樓梯口默默守護女兒的老父親在受到女兒的大範圍無差別的語言攻擊後忽地變得滄桑了些許。

“畢竟覓清姐姐有高度有素養,不跟他們一般計較。不過我還是第一次來破東城,他們都是怎麼說覓清姐姐的?”

沈湘十分氣憤地鼓起了嘴,那雙略帶骨感的白嫩纖指此刻緊緊地攥在一起。

“他們都講師父是,是水性楊花的女人。明明我和師父在一起的那些天師父除了教我以外就只是在房間裡看看書,在花園裡看看花的,怎麼可能像他們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