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慍即將沒入動脈的長劍竟是硬生生停了下來。

按理說自我的聲音傳入趙慍耳中再到趙慍做出反應的時間是不可能比一個劍道五重,劍技六段的劍士揮出的劍更快的。可它就是硬生生地被趙慍停了下來。那不是常規的透過思考後思考作出反應的速度。

而是,本能。

就像膝跳反射一樣,完全可以不經思考就可以作出回應的本能。

這就是趙慍對我,對自己少爺的態度和忠誠。

趙慍那平日無喜無悲的臉上終於是顯現出一抹驚喜。

夏週一臉震驚地看著我,看著這個一步一步慢慢悠悠來到房間中的自己的弟弟。夏周伸出手顫抖地指著我,上下牙齒因劇烈情感而對撞在一起的響聲不斷響起。他很是艱難地開口道:

“夏冀,你怎麼可能來到這?兩個七重,又怎麼?”

我沒有第一時間回答我那白痴大哥的問題,而是先來到趙慍的身邊。

為太過於激動又礙於主僕隔閡的有些不知道如何抒發自己心中喜悅的她拿下沾血的佩劍。再從懷中拿出為趙慍常備的紅色藥酒塗抹在趙慍的傷口上,最後再打上一塊紗布。

動作至柔至緩,最少程度地觸碰趙慍的痛覺神經。

雖講趙慍根本就不在乎疼痛,但面對為了我犧牲了那麼多的她,我還是難以不盡量去盡心盡力地溫柔些許。

大概是歉意吧。

“不是講了要相信我嗎。”

“抱歉,少爺,我剛剛有些緊張過頭……”

把趙慍直接攬進懷裡,身體的溫熱與髮絲間傳來的清香讓人心隨神往。趙慍的雙手不知道該放在哪裡,還懸在半空中,但衣襟下彷彿淚水滲入所傳來的些許溼熱的感覺還是將趙慍不形於表的劫後餘生顯露無疑。

我一手揉順著她的頭髮,一隻手輕輕地拍著她的背。

短暫地溫存後,將趙慍的身體放開。她直起身,很快地擦了擦眼角殘餘的淚水,然後像往常一樣守在自家少爺身後,眼中的湖面迴歸平靜。

轉頭來對向我那依然驚訝著的白痴大哥。抱起雙臂,嘴角微揚,眼神輕蔑,加之以十分不屑的眼神,就差再翹起二郎腿了。

“兩個七重?我可沒見過什麼七重。”

夏周仍是不可置信地死盯著我,那兩個七重是父親為自己培養的死士,絕沒有背叛自己的可能,況且那是兩個七重,與人類如今的巔峰只差兩重的水準,怎麼會出岔子?

可如果沒出意外地話夏冀又怎麼可能站在自己面前?

仍是那般顫抖著的音調。

“你……怎麼會知道?”

“要不說你der嗎,你給趙慍傳訊息你該想點保密性高的辦法吧。結果就是等我進門趙慍在我身後的時候舉著個紙條給她看。你告訴我你是不是異族派過來的臥底?人能整出來這種操作?”

“那可是有兩個七重!你怎麼可能來到這的?”

“因為我能反應原子彈的老弟。”

“???”

夏周滿腦子問號,他自然不知道原子彈是個什麼東西,其實我也不知道,就只是從那顆藍色星球上聽說過。

但那些都不重要。

我仍是一副悠然自得的樣子,相比起平常只是少了笑容,多了冷峻。

“我該怎麼對待你呢?我自然知道這些年你對我做過的事,但畢竟欺男霸女的生活那麼舒坦,吃不愁穿不愁的,每天聽你們這群蒼蠅叫倒也是忍得了。若是你老老實實當個蒼蠅的話我就不管那麼多了,但是你進化了,從那個滿地吃屎再滿地拉屎的蒼蠅變成了吸血的蚊子。”

我的眼神驟然冷了下來。

“這次你把手伸到了趙慍身上,我就不得不治治你了。”

夏周慌了起來,現在兩個七重不在,自己這點實力在趙慍面前根本不夠看。雖說他是夏家家主夏央的長子,不過他也不敢保證自己這個三弟會對自己做什麼。

因為他這個三弟,絕不僅僅是紈絝。

一次次的暗殺憑什麼就被化險為夷,一次次投毒憑什麼就被恰好躲過?

就算傻得像夏周,也該知道他那不討人喜歡的三公子確確實實有點能耐了。

而現在,自己的一切已經被牢牢扣在他的手裡。

“夏冀!我是夏家的長公子!是你的大哥,更是將來的夏家家主!我勸你最好不要做什麼過激的事!”

我這大哥的醜相我看在眼裡,那些歇斯底里地怒吼無非就是壓抑不住的恐懼罷了。

這種東西除了嘲笑還能換來什麼呢?

“趙慍,按你覺得合適的方式處理吧。”

“明白了,少爺。”

未等夏周再次開口,趙慍已經來到了夏周的面前。

顴骨被一拳碎開。

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揚沙之恨當崩山以饋。

少爺一直是這樣教導她的。

夏周已經失去了意識,但趙慍並沒有因此而放過他。正對面門一拳打上,那富家少爺該有的高挺鼻樑被打得塌了進去。抬腿對著小腹狠狠一腳,昏迷中的夏周直接倒飛出去後重重地摔在牆上。

趙慍停了下來,不是可憐夏周,而是因為夏周的身殘或身死會對自家少爺帶來些許麻煩才停手的。

我撣了撣被揚到身上的塵土,打了個長長的哈欠。

“走吧,趙慍。”

我跟沒事人一樣地招了招手。

“我給那老頭的愛子打成這個樣子,估計舒服日子也該到頭了,唉,以後就要靠自己完成我混吃等死的遠大理想了,捨不得我的大床啊!”

趙慍過了來,站在自己少爺身邊。

“抱歉,因為我讓少爺離自己的遠大理想差了一大截。”

是認真的嗎?你該記住地該是你少爺的英勇,而不是什麼“遠大理想”!

“好啦,你早一天達到劍道十重,劍技十段,就能早一天讓你少爺靠你完成夢想。”

趙慍自己也想過把自己交出去,但少爺跟自己說過:

“你是我的侍女,目前你見過的,聽過的所有東西,除了你少爺以外,沒有任何東西是比你自己更貴重的。”

自己又怎麼會讓少爺吃虧呢?

“得,該回去了,每天我都陪我的大床十二個小時,今天少了半個小時她會傷心的。”

“是,少爺。”

月光流轉在天空中而後傾瀉而下,散落在主僕二人之間,淡淡的清香自其中彌散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