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的安全屋裡,楚星煥坐在壁爐前的扶手椅上,盯著跳動的火焰。

他的手臂上纏著繃帶,獵血者的銀箭擦傷已經止血,但面板下的灼燒感仍在持續。

馬修在廚房煮著什麼,草藥苦澀的氣味瀰漫在房間裡。

窗外,黎明的微光開始滲透夜色,但歌劇院方向的火光仍未熄滅,濃煙在天空中拖出一道猙獰的痕跡。

"他會回來嗎?"楚星煥問,聲音沙啞得不像自己的。

馬修的動作頓了一下:"親王從不會違背血誓。"

這不是正面回答。

楚星煥握緊拳頭,指甲陷入掌心。

血誓印記在他的鎖骨下隱隱發燙,但傳遞來的只有混亂的情緒。

憤怒、疼痛、決絕,卻沒有清晰的思緒。

沈宴還活著,但狀態很不好。

"我們得回去找他。"楚星煥站起來,卻因為失血過多而晃了一下。

馬修立刻按住他的肩膀:"您現在出去就是送死。萊斯特的人肯定在到處搜尋,獵血者也——"

"那就讓他們找!"楚星煥甩開他的手,"沈宴一個人對付不了那麼多敵人!"

壁爐的火光映在馬修的臉上,照出他複雜的表情:"您不明白。親王選擇留下不是為了逞英雄,而是為了保護您。"

楚星煥猛地轉身,一拳砸在牆上。

疼痛從指關節蔓延到手腕,但他毫不在意:"我不需要這種保護!"

馬修沉默地遞給他一杯暗紅色的液體:"喝了它。能緩解銀毒。"

楚星煥接過杯子一飲而盡,味道像是鐵鏽混合著苦艾。

藥水入喉的瞬間,手臂的灼痛減輕了些許。

"告訴我實話,"他盯著馬修的眼睛,"沈宴活下來的機率有多大?"

馬修避開他的視線:"親王殿下已經活了八百年,經歷過比這更危險的......"

"多少?"

"......不到三成。"

馬修最終承認,"萊斯特准備了專門對付親王的武器,那把銀槍是傳說中的'弒君者',曾經殺死過兩位血族親王。"

楚星煥的血液瞬間冰涼。他轉身抓起外套:"那就更不能等了。"

馬修攔住門口:"您出去只會讓親王的犧牲白費!"

"犧牲?"楚星煥冷笑,"誰允許他為我犧牲了?"

他一把推開馬修,卻在碰到門把手的瞬間被一股無形的力量彈了回來。

安全屋的門上浮現出複雜的血色符文,在空氣中閃爍著暗紅的光。

"結界......"馬修驚訝地說,"親王什麼時候......"

楚星煥摸向胸前的黑曜石掛墜,卻發現它早已碎裂。

沈宴一定是在他不知道的時候,對整個安全屋下了禁制。

任何人都無法離開,直到施術者親自解除或......死亡。

這個認知像一把鈍刀插入心臟。

楚星煥滑坐在地上,額頭抵著冰冷的門板。

血誓印記突然劇烈發燙,傳遞來一陣撕心裂肺的疼痛。

不是他的,是沈宴的。

"他受傷了......"楚星煥捂住胸口,呼吸變得困難,"很重的傷......"

馬修的臉色變得慘白。

他快步走到壁爐前,從暗格裡取出一面古老的銅鏡,咬破手指將血滴在鏡面上。

血液在銅鏡表面擴散,形成一幅模糊的畫面。

燃燒的建築廢墟中,沈宴單膝跪地,銀髮被血汙黏在臉上。

他的黑色襯衫幾乎被撕碎,露出下面猙獰的傷口,每一處都在冒著詭異的青煙。

萊斯特站在不遠處,手中那把銀色長槍滴著黑血,臉上帶著勝利者的微笑。

"結束了,沈宴。"萊斯特的聲音透過銅鏡傳來,扭曲失真,"交出太陽之血的下落,我可以讓你死得痛快點。"

沈宴抬起頭,眼中的金色光暈已經暗淡,但嘴角卻勾起一抹冷笑:"你永遠......找不到他......"

萊斯特憤怒地舉起長槍,槍尖對準沈宴的心臟:"那我就先殺了你,再慢慢搜遍全城!"

楚星煥再也看不下去了。

他抓起桌上的銀質拆信刀,毫不猶豫地劃開自己的手掌。

鮮血湧出的瞬間,安全屋內的符文劇烈閃爍。

"您做什麼?!"馬修驚呼。

"血誓是雙向的,對吧?"楚星煥將流血的手掌按在門上,"如果他的血能保護我,那我的血也能找到他。"

鮮血接觸到門板的剎那,整個安全屋震動起來。

符文如同活物般扭曲變形,最終匯聚成一幅地圖。

一個紅點正在歌劇院廢墟附近閃爍,那是沈宴的位置。

更令人驚訝的是,門上的禁制消失了。

馬修目瞪口呆:"這不可能......只有親王級別的力量才能破解......"

"帶我去找他。"楚星煥拉開房門,晨風夾雜著煙塵撲面而來,"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