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回府的路上,楚星煥和蕭鴻景始終沉默不語。

耳邊只有馬蹄陣陣的駕車聲和市井小販的叫賣聲。

楚星煥正在腦海裡和006激烈的討論著。

“軒王為什麼會這麼做。”

【宿主,你真的沒感覺到嗎?】

“什麼。”

【喜歡啊。軒王他喜歡你!】

“我知道,他剛剛說過了。我的意思是他為什麼會喜歡我。”

【這,我也不知道哎~】

【我只是一串沒有錄入過感情繫統的資料……】

【所以這種事情六六也幫不了你啦。】

【不過軒王很重要,宿主一定要安撫好他,其他的我這邊說不出來,會被封禁的。】

“很重要嗎。” 楚星煥垂眸注視著自己的手指小聲的回道。

這時,馬車不知壓到了什麼突然顛簸了一下。

楚星煥本就沒有坐實,重心一個偏離就要砸到了馬車窗框上。

楚星煥在這個過程中竟然還思考了一下砸下去會有多痛,會不會鼓包流血。

但本來已經預料好的疼痛卻沒有到來。

“在想什麼。” 蕭鴻景拉著他的手把他扯到了懷裡。

楚星煥此時半個身子都壓在了蕭鴻景的身上,他仰起頭看到了蕭鴻景流暢的下頜線和被陰影籠罩住的半張臉。

雖然看不清他的神情。

但楚星煥無比清楚的知道他生氣了。

要哄。

不問為什麼生氣,也不用說多餘的話。

楚星煥只知道他現在應該哄一鬨對方。

他抓緊了手裡的布料,然後又朝他的胸膛湊近了些。

溫熱的臉頰貼著冰涼的護甲。

楚星煥覺得他好像聽到了砰砰聲。

只是不知道這聲音來源於自己的心臟還是蕭鴻景的心臟。

或者兩者都有吧。

楚星煥這樣想。

他挪了挪身然後抬起頭,整顆腦袋都埋進了蕭鴻景的頸窩。

聲音悶悶的從那裡傳出來,“不要生氣。”

“沒有生氣。”蕭鴻景嘴上這樣冷厲的說但已經伸出手攬住了他的腰。

“那你笑一個給我看。”

楚星煥嗅著他身上淡淡的薰香味然後伸出舌尖在他脖頸處的一塊面板上輕輕舔了一下。

很輕,很快,自以為不會被察覺。

但不會察覺的蕭鴻景卻身體一僵。

溼溼的,熱熱的,面板快要燒起來了。

他低頭看著自己懷裡的人,埋頭的動作使得他的身體被拉扯成一個很微妙的弧度。

這種誘惑對一個剛開過葷的純潔男人來說無異於餓狼看見了擺在眼前的烤全羊。

這種倍感依賴的舉動讓蕭鴻景分外受用。

“能不能換一個。” 蕭鴻景的眼神變得晦暗不清。

“怎麼換。”

楚星煥仍然保持著那個姿勢沒有動作,他覺得蕭鴻景身上的味道很好聞,似乎不止是薰香的味道,更多的是一種青梅酒混合著梔子花香的氣味。

但他沒有喝青梅酒。

這裡也沒有梔子花。

“這樣呢。” 蕭鴻景話沒說完就一把拉起了楚星煥吻上了他的唇。

楚星煥只驚詫了一秒就很自然的配合起來。

一吻結束,楚星煥對上他的眼睛問道,“好點兒了嗎。”

蕭鴻景搖了搖頭沒有回答只是沉默的注視著他的眼睛。

楚星煥的眼睛剛剛被嗆出些淚來,不過很少,沾在眼睫上要掉不掉。

正當蕭鴻景猶豫著要不要打破這幅美好的畫面時,楚星煥又主動的碰上了他的唇瓣。

然後又問到,“現在呢。”

蕭鴻景又搖了搖頭。

然後又是一個楚星煥主動的吻。

雙方似乎都對這件事不厭其煩。

他詢問,他搖頭,他獻吻,他再詢問。

迴圈往復,週而復始。

直到到了將軍府,他們又在馬車上坐了好久。

他們不下車,別人也不敢問。

過了許久,蕭鴻景才攬著有點喘不過氣的楚星煥下了馬車。

蕭鴻景直到睡前也什麼都沒有問。

沒有問他和軒王到底發生了什麼又有怎樣的糾葛。

沒有問他是否早早知道軒王今日的所做所為。

也沒有問他對軒王到底是什麼樣的感情。

好像不知道答案,

似乎就可以自欺欺人。

反正至少他今夜就不會那樣難眠。

可楚星煥獨自坐在那張專門為他打造的梳妝檯前,從窗戶看著隔壁房間滅下的燭光。

然後對著那黑漆漆的地方凝視了很久很久。

久到他夜半驚醒才發覺自己竟然趴在桌上睡著了。

他又抬頭看向外面那扇窗戶,和他睡前最後一眼看到的一樣。

黑漆漆的一片,什麼也看不見。

他揉了揉發麻的胳膊然後起身回到了榻上。

躺了很久才突然發現自己竟然連外袍都沒有脫下。

於是又匆匆爬下床脫掉衣服重新躺了回去。

閉上眼的同時他向虛空輕輕說了聲晚安。

第二日

楚星煥醒來後在床上坐了很久,

像是愣神,又像是醒盹。

他繞著院子走了一圈也沒有發現蕭鴻景的身影。

恰巧徐伯過來告訴他蕭鴻景一早就去了練兵場,飯菜已經按照吩咐擺好了。

誰的吩咐自然不言而喻。

楚星煥點了點頭道了謝然後有點轉向的辨認了好久方向。

最後在徐伯的帶路下才走到了飯廳。

事實上,楚星煥的方向感一向很好,今日大概只是腦子不太清醒。

吃過飯後有小廝通報軒王來訪。

楚星煥猶豫了一下還是去見了他。

雖然知道這件事可能還會讓某人生氣,

但楚星煥把這個理由排在了身後,

至於第一個理由是什麼呢,

也許是因為楚星煥也有點生氣。

明明上次和軒王見面還是昨日,楚星煥卻覺得他身上的氣質已經與昨天完全不一樣了。

有什麼不一樣呢。

楚星煥也說不出來。

“美人兒,又見面了。”楚為清仍然用這種熟稔又不太正經的語氣打招呼。

“軒王。” 楚星煥禮貌又疏離的回道。

“怎麼這麼客氣,這還是我認識的小星星嗎。”楚為清笑著揶揄道。

“叫我子鈺可好。”

子鈺,是楚為清的小字。

他很期待聽到從楚星煥口裡叫出來的這個名字。

但他也知道,他是聽不到的。

“軒王為什麼那樣做。”

楚星煥明明已經問過006許多次這個問題了,他自己也很清楚,但他還是想親自問問當事人。

“我就知道”,這一句是楚為清對自己期望果真落空的自嘲。

“星星真的看不出來嗎”,這一句是楚為清發自肺腑的疑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