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去世後,布萊斯跟著母親來過兩次琉璃島的實驗室進行參觀,負責接待他們的,就是姑姑艾莉諾。

實驗室在琉璃島最高的建築下方,乘坐地下電梯來到十樓,再經過兩個彎繞的走廊,才算進入一區實驗室。

艾莉諾正環胸站在門口,戴著銀框眼鏡,碧綠的眸光冷然。

布萊斯的金髮凌亂,額前落汗,幾步流星走到艾莉諾面前,右手置於左肩,微微頷首,“姑姑”。

艾莉諾眸光冰涼,“你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嗎?”

布萊斯聲音微啞,“知道”。

二人沉默兩秒,隱隱對峙。艾莉諾沒動,布萊斯直視她,語氣平穩之中比平常略快,“姑姑,我必須救她”。

“黎青是我帶出來的,她出事,這是我的責任,伊曼家也不能容忍少主是個忍氣吞聲的慫貨吧”

艾莉諾安靜地聽完,半分不退,“我們找不到她以前生活的照片和跡象,她有極大可能是三維世界來的人”。

布萊斯怔愣在原地。

艾莉諾注視著布萊斯,“三維世界來的人,在我們的世界就等於汙染物,這樣你還要救嗎?”

*

“三分鐘到了”,一個實驗人員提醒。

小李吩咐,“開始注射”。

黎青瞪大了眼睛看那根老粗的針管越來越靠近自己的胳膊,針管裡黑漆漆的,血濃的不正常。

小李凝視著這一幕,“這是負s精神級的海獸血液,和你的精神力等級齊平,黎青,你的等級,我們可沒有弄錯”。

看來自己昏睡的這段時間,他們已經將她檢測了個遍。

黎青狠狠瞪過來,“你敢這麼對我,一旦被查出來,統合軍校絕對不會放過你!”

小李笑了,“新人就是有意思,你知道我們是誰嗎?知道我們頭頂上的是誰嗎?別說是你,就算整個統合軍校,也不是我們的對手。”

這群人的背景居然這麼大,黎青瞳孔微縮,原以為這些人是地下的非法份子,但這群非法份子都不把三國軍校放在眼裡,那麼比軍校還高的,只能是國家了。

而行事這麼瘋狂,實驗主人員還是布萊斯的姑姑,伊曼家的人........

黎青忽然想起在林鶴嶼精神境中聽到的那句鑰匙的名字,慕歡的父母綁架了布萊斯和其父親,就是為了問出鑰匙的名字。

這種稀奇古怪的事,和這群瘋子一樣的人會不會有什麼關係?

被人當作實驗品的關頭,黎青一邊瘋狂轉動思緒,一邊咬牙釋放全身的黑霧,試圖藉此隱身,失去重力。

黑霧在空中凝固了一秒,咻!全部回到身體。

黎青絕望了。

*

實驗室一區門口,布萊斯和艾莉諾對峙著。二人同是金髮碧眼,艾莉諾穿上高跟鞋和布萊斯一樣高,目光平直。

艾莉諾的語氣依然生硬,“小萊,我們伊曼家的榮譽系在你身上,你的妻子必須是滄海帝國的公主,那個可疑的三維人,雖然我不知道她用什麼辦法成為許晴副校的關門弟子,但你和她絕不可能”。

布萊斯沉默著,嘴唇翕動,碧綠而狹長的眼眸逐漸暗沉,抬起頭,“姑姑,我今天必須救走她”。

艾莉諾倏然往前走了一步,高跟鞋發出刺耳的響聲,“你敢”。

刀光一閃,等艾莉諾反應過來,一把小刀已經橫架在她的脖頸。

布萊斯箍住艾莉諾,壓下眉目,對著門口的兩個驚慌的守衛,“放我們進去”。

*

實驗室內,針頭插入身體,濃的發黑的血液被緩緩推入血管。

黎青的雙眼逐漸漫上猩紅血絲,拳頭握緊,鎖住手腳的環鏈開始劇烈地晃動。

推針的實驗人員嚇得後退好兩步,小李瞥了他一眼,“新來的吧?”

實驗人員訥訥地點頭,“......是”。

小李把筆記錄本塞進他懷裡,邊戴上手術套邊說,“鎖鏈是根據s級哨兵打造的,她一個負s級精神力的嚮導,身體等級只有負a級,根本不可能掙開。”

病床上的鎖環劇烈地響,小李滿不在乎身後的動靜,依舊在為新徒弟介紹,“嚮導的肌肉強度,力量和敏捷度比同等級的哨兵要弱,對於他們,不用這麼——你抖什麼?”

“鎖環、鎖環——”,新來的實驗人員驚恐地指著實驗床。

小李回頭一看,目眥欲裂。

實驗床上的女孩雙目猩紅,死死盯著所有人,白皙修長的脖頸上暴出淺藍色的青筋,手腕和腳踝上的手環裂開縫隙,而那縫隙正在逐漸加寬,越來越寬。

所有人耳中似乎已經聽到手環爆裂開的響聲。

有人發出尖叫,慌不擇路地開始逃離。

小李一把從被嚇傻的新人手中奪過記錄本,馬上跑向實驗室的門口。

實驗室的門已經被人開啟了,那哆嗦著腿的新人跑得飛快,比小李還快一點,趕在小李前頭出了門,還把門給帶上了。

小李傻眼了。

“我草!”,小李怒罵一聲,來不及耽擱,趕緊在門旁的機器輸入密碼。實驗室的門再次開啟,小李立刻邁出腳步就要出去。

那聲預料之中的爆環聲卻響起了。

只差一步,就可以離開這裡。

小李的後領被人猛地扯住,他不受控制地跌倒在地,臉上浮現出驚恐。

“別過來別過來!”,小李雙手在凌亂的地面摸索到一把手術刀,連忙握在手中對準黎青,“你殺了我,一定會被擊斃!拿我做人質還有一線生機!”

明亮如白晝的實驗室內,黎青雙目通紅,呼哧著,喘息著,渾身青筋暴起,彷彿隨時可以弄死這位柔弱的貝塔。

小李吞了口口水,哆嗦著協商,“你把我當人質,我保證讓你離開這裡”。

一片淺淡的血紅氤氳在眼前,求饒的聲音讓黎青愈發狂躁。

黎青猛地衝上前,小李一邊驚恐地滿地爬,一邊尖叫,“啊啊啊啊啊!!!”

這時,一道身影衝了進來,藉著慣性,帶著即將撲上小李要將對方撕成碎片的黎青摔向另一側的地面。

因為貼得極近,淺淡的白玉蘭香氣逸散。

“滾!”,黎青用手肘痛擊這人。

布萊斯悶哼一聲,深吸一口氣,“黎青,我來救你走”。

黎青半個字都聽不進去,一個勁地用手肘痛擊他,“滾!滾!”

這會兒黎青的力氣大的嚇人,布萊斯差點滑手,只得藉助一旁的牆壁圈住她,看清她雙目中的通紅,布萊斯眼眸暗沉下來,還是來晚一步。

黎青的力氣越來越大,痛擊的力度越發深,布萊斯咳出一口血,外面的護衛隊已經趕到。

“布萊斯,快點過來!”,艾莉諾冷聲說。

一連排的持槍護衛在她身前排成一字隊,兩個一男一女的護衛立在艾莉諾身旁,制服一眼就能看出材質比其餘人更好,應該是島上的兩個s+級哨兵。

一旦他離開黎青身旁,護衛隊就會對黎青進行擊斃。

外面的人看不清背對著他們的二人在做什麼,只能大概看到布萊斯將人箍在牆壁間。

黎青還在哐哐捶他,布萊斯又咳出一口血,艾莉諾再次喊道,“布萊斯!她注射了海獸的血液,已經失去了理智,你過來,我不殺她!”

布萊斯咬著牙,對此充耳不聞,他一邊死死箍住黎青,一邊和她說話,試圖喚醒她的神智,“黎青,我是布萊斯,我是來救你的,你乖一點,跟我走好不好?”

黎青雙目通紅,繼續死命用手肘敲擊他的肋骨。

布萊斯被捶得痛抖了一下,仍舊堅持不懈地繼續重複,“我是來救你的,你別動,別動”。

黎青實在聽不進去人話,眼前是一片朦朧的血紅,讓她不安且狂躁。還有一隻蒼蠅一直嗡嗡嗡地叫,煩都煩死了。

忽然,一片溫熱貼上了唇瓣。

對方渡過來的血腥氣絲絲縷縷地散開,黎青興奮起來,也不捶肋骨了,貼上去汲取。

唇舌熾熱地糾纏,口腔中的血腥氣越來越重,血液在二人的舌尖上化開,布萊斯覺得自己快要被吸乾的時候,及時往後挪去,並擋住黎青跟過來的趨勢。

布萊斯輕微喘息著,“你不要動,待會我們還這樣”。

黎青盯著他的唇,金髮少年的唇纖薄而上翹,此刻唇瓣通紅,碧綠的眼眸狹長,透著一絲緋紅。

布萊斯把話重複了一遍,也不知道黎青有沒有聽懂,但她呆在原地,一動不動的。

布萊斯狐疑地將箍住她的手臂鬆開了點,黎青還是絲毫不動,保持著蜷縮的姿勢。

布萊斯緩緩起身,將人抱起。

黎青果真沒再掙扎。

只不過,黎青太聽話了,布萊斯抱起黎青的時候,她格外倔強,膝彎的弧度不能低下來一點,堅決遵守“一動不動”原則。

感覺像抱了一尊雕像。

布萊斯維持著這種奇怪的姿勢將人抱起,走出實驗室,掃過癱軟在地的小李,和艾莉諾對視,輕輕頷首,什麼都沒說,轉身邁開步伐向前。

“把人留下”,艾莉諾冷淡的聲音在後方響起,“她知道我們的秘密”。

布萊斯的步伐微頓,嗓音乾澀,“我保證她不會洩露出去”。

“你拿什麼保證?”,艾莉諾沉聲道。

布萊斯沉默幾秒,淡淡道,“伊曼家的榮譽”。

布萊斯抱著人緩步離開,艾莉諾凝視著他的背影,沒再吭聲。半晌,胡小眠說,“教授,之後需要派人監視嗎?”

“不用”,艾莉諾拒絕了。

胡小眠沒再開口,只是眼神閃爍。

艾莉諾睨胡小眠一眼,“菲歐娜那邊會處理好的,你想報告就報告上去,我問心無愧”。

胡小眠當即背後發涼,沒想到艾莉諾知道自己是教皇派來監視她的人,他立刻道,“不敢”。

“沒什麼敢不敢的,都是教皇的人,我不會對你怎麼樣”,艾莉諾看著胡小眠,聲音平靜,“但做人,心裡要有點數”。

說完,艾莉諾離開了這裡,走廊裡迴盪著高跟鞋踏踏的響聲。

“小眠,你真是——”,旁邊正在清掃的一個白大褂男人竄過來,神秘地指了指上方,一臉被八卦醃入味的感覺,“派來的啊?”

胡小眠無奈,“不,是教授誤會了,其實說來都是一個烏龍,根本沒有這回事”。

“害,你剛剛都說不敢了,這不就變相承認了,現在還騙我們,這就不夠意思啊”

周圍清掃的人也圍過來,七嘴八舌的,胡小眠愈發心涼。

身份在大庭廣眾之下被揭穿,所有人都會防著他,沒有了價值,教皇不會再用他,而現在也出不去,以後的日子恐怕不好過。

伊曼家在琉璃島有私人輪船,布萊斯帶人上了船,在船長和一眾水手好奇的目光下抱著人進了房間。

布萊斯將人輕輕放在柔軟的床上,黎青還是保持著蜷縮的雕像姿勢,猩紅的雙目睜大,圓溜溜的,個子又小,活像只兔子。

“好了,可以動了”,布萊斯唇瓣微勾。

兔子猛虎撲食。

布萊斯的腦袋咚地撞上了牆壁,嗡鳴一聲,黎青雙腿纏住他的腰身,雙手摟住他的脖頸,像只八爪魚一樣纏在他身上。

緋紅的唇瓣破了一個口子,女孩貪婪地汲取血液。

布萊斯眸色愈發暗沉,反手固定住她的腰身,另一隻手摟住她的後腦勺,將她壓向自己。

細密的糾纏,空間似乎變得愈發熱了。

二人一同倒在柔軟的床上,木板發出一聲吱呀的輕響。

他沿著唇瓣親吻,到下巴,到耳垂,到脖頸,黎青則固執地咬他,換一個地方咬一口,換一個地方再咬一口。

不見血不鬆口。

痛感與麻意交織,溢滿資訊素的房間內,布萊斯越發興奮。

直到肩頭差點被啃下一塊肉。

布萊斯終於痛得抬起手掐住黎青的下巴,制住她繼續啃咬的動作。

黎青的唇瓣沾滿了鮮血,淅淅瀝瀝地滴落到雪白的被褥,暈成鮮豔的紅點。

黎青舔了舔嘴唇,猩紅的眸光倒映著他的身影,與他暗沉的眸光不同,這雙眼睛全是要將他生吞活剝了的慾望。

布萊斯此刻才感覺到一陣心驚的涼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