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晨,快跑,別回頭。”

陳一末焦急呼喊,黑色巨蟒的血盆大口迎面而來,姜晨甚至能看見他獠牙之間還殘存著的血肉,血淋淋的一片。

“喂,醒一醒,醒一醒。”姜晨猛然睜開雙眼,反手就將身旁的人壓倒在床上,紅色頭髮的白種人女孩懵懵懂懂看著呼吸急促的姜晨。

“做噩夢了嗎?現在沒事了,我們已經安全了。”她溫柔地拍了拍姜晨緊繃的手臂。

姜晨看了一眼女孩真摯的眼神,環視了一下四周,確認沒什麼危險,鬆了力道,躺了回去。

這裡應該由一個公寓式酒店改造而來,面積不大,並排放了兩張床,捱得很近,唯一的窗戶被鋼筋所封住。

脫落的牆皮和牆角殘留的蛛網昭示著這裡應該只是一個臨時居住點,微微泛著潮溼的被褥散發著黴味倒意外地讓人踏實。

“我叫艾拉。”女孩甜甜地向姜晨自我介紹。

“姜晨。”

“我已經好久沒見過純東方的女孩了。”說著便忍不住想觸控那綢緞般黑色的長髮。

姜晨不自覺地往後一靠,避免了艾拉觸碰她的頭,艾拉倒十分好脾氣地將剛伸出的手默默收回去。

姜晨默默打量眼前這個女孩,大約要比她大上一兩歲,但面色更為紅潤,茶紅色的頭髮顯得她氣色很好。

“我是在克修利亞地宮被林中校救回來的,你也是嗎?”

再次聽到克修利亞地宮,姜晨忍不住頭皮一麻,伸手去摸摸自己的腦袋,發現已經被纏繞了一圈布帶。

“傷口已經處理過了,雖然是第二代治療劑,效果不如四代,但是悉心呵護下,傷口應該不會再裂開的。”

“算是吧!”

她雖然不是林青瑾親手從克修利亞地宮救出,但也算間接救下來吧。

“林中校真是一個好人,他不光救了我,其他被兵團裡面的人所救下的五個少女,他都給我們安排了住處。”

“如果有機會能再見到他,我真應該好好感謝他。”艾拉甜甜地笑道。

“你們都是從克修利亞地宮被救回的嗎?”姜晨現在迫切地想知道關於這神秘的克修利亞地宮的相關資訊。

好不容易碰到了一個與她差不多大小的女孩,艾拉滔滔不絕的講起來她所知道的事情。

與艾拉的聊天中,姜晨才知曉克修利亞是這座城市的名字。

這裡有一個神秘的地宮,也被附近原住民稱為克修利亞地宮,地宮附近的植被意外地沒有進行異化,樹林茂密,但以地宮為中心的三公里之外,則是張牙舞爪的異化的植物和野獸。

原住民一直認為異化的野獸是舊神對他們的懲罰,傳說透過祭祀少女能夠獲得異獸的寬恕,部落裡面一直保留祭祀少女的儀式。

在此種環境之下,部落裡面新生女孩越來越少,他們就會伏擊在附近,抓捕沿途路過的少女。

而艾拉就是被當地原住民抓住,送去祭祀的少女。

姜晨覺得這完全是無稽之談,她可不覺得地宮裡那條巨蟒或者其他異獸對進食物件還分什麼性別。

“對了,你還沒有吃東西。”艾拉看著姜晨的蒼白臉色,怪自己一直忙著說話,都沒想起來姜晨是一個傷患。

她急忙在門口按鈴,不一會兒,就有人將吃的送到了她們的門口。

姜晨本來還想繼續打聽訊息,但經艾拉提醒,肚子確實空空如也。

自吳志遠給了姜晨一塊麵餅之後,就一直沒有進食,之前在高壓環境倒不覺得,現在一放鬆下來倒真是飢腸轆轆。

想到吳志遠,姜晨不由心裡一悶,雖然兩人接觸時間很短,他對姜晨也許存在利用,但活生生的一個人,前一刻她還能感覺到他的呼吸,但下一刻卻化作一灘黑色。

沒有墳墓,沒有葬禮,他一個人被留在那裡。

艾拉端著一碗糊狀物遞給了姜晨,姜晨連忙向其道謝。

碗裡面仔細分辨應該是某種灰色蟲子被搗爛,部分殘軀的神經還在微微抽搐,再加上一點微微發黃的麥片。

不過,她現在急需補充蛋白質,看看這裡的住宿環境,也什麼可挑剔的,姜晨端起碗來一口悶掉。

吃完這碗“糊糊”,姜晨明顯感覺精神好了很多,艾拉無所事事地坐在她旁邊,姜晨好奇地問道:“為什麼要把窗戶封死?”

“不是隻有這一扇窗戶被封,是隻要有人類居住的地方都會被封起來,異化的鳥禽類視力遠遠得到了加強,他們數千裡之外就能探查到人類,然後衝破窗戶襲擊人類,所以現在大家都選擇將窗戶封起來。”

“你怎麼連這個不知道?”艾拉漂亮的眼睛充滿了疑問。

“啊?可能是那個電擊頭盔,我感覺我可能喪失了一些記憶。”姜晨蹩腳地扯了一個謊言。

“哎,那你可能和那個女孩一樣產生後遺症了。”

“哪個女孩?”

“她應該是第四個女孩,她沒有像我們這麼好運,在克修利亞地宮裡面遭遇到變種的襲擊,瓦爾金兵團的人找到她的時候,她幾乎半死,回來就什麼都不記得,連名字都忘了,真可憐。”艾拉嘆息道。

“咚咚咚”敲門聲打斷了他們的話。

“我是林青瑾。”

“林中校居然來看我們!”艾拉立馬從姜晨的床上跳了下來,整理一下裙襬,匆匆走到門口,連忙說道:“林中校,請進請進。”

審問室外過於昏暗,再加上姜晨當時有傷在身並未仔細打量林青瑾。

暖黃色的燈光下,他亞麻色的髮色透著點點光澤,挺拔俊雅的身姿倒顯得這個房間有些逼仄。

他語調溫和地先向艾拉問好,艾拉頓時小臉一紅,又含笑地望向姜晨:“今天有好一點嗎,姜晨?”有些熟稔但保持恰當的距離。

“好多了,林中校,非常感謝您救了我。”姜晨由衷地向林青瑾中校致謝。

“對你在審問室的遭遇我深感抱歉。”

他寬厚的手掌輕輕拍了拍姜晨的頭,姜晨控制自己沒有往後退去。

“不打擾你們休息了,艾拉照顧好你的新的小夥伴。”林青瑾溫和向艾拉叮囑道。

艾拉開心地回覆道:“好的,林中校,我保證會照顧好姜晨的”。

本來還有一點高興的艾拉,頓時有些沮喪,這是她這麼久才第二次見到林中校,但沒想到他這麼快就走了。

姜晨安慰她道,只要在臨時駐紮點,總歸有機會再見面的。

夜幕降臨,耳邊是艾拉平穩的呼吸聲。

此刻姜晨才有自己真正逃離審問室的落踏實感。

在地宮時,姜晨所面對的是異化的野獸,他們雖然擁有強大的異能,但封閉環境使他們對人類知之甚少,從某種角度來說它們只是透過物理層面地想殺死她。

而在審問室所遇到的一切則讓姜晨感到更為的可怕。

因為她清晰地知道,他們不會殺死她,只會慢慢折磨她,而且是肉體和精神上的雙重摺磨。

姜晨翻過身來,艾拉像進入了甜美的夢鄉,她思索著,七個女孩接連被林青瑾收留,說不清的怪異,重點放在七個還是女孩還是林青瑾收留這個動詞上呢?

姜晨躺平望向昏暗的天花板。

“不對,如果按照艾拉所述,林青瑾是一個如此心善之人,那遇到接二連三少女被原住民搶去祭祀,林青瑾應該完全有實力去阻止後續的祭祀活動,而現在只是去做善後工作,這是為什麼呢?”

......

黑暗的房間,林青瑾中校單膝跪下,右手向胸前行禮。

“呲。”

只見林青瑾脖子離動脈一寸之地被光波劃出一道傷痕,他卻對此傷口毫無抱怨,虔誠地望向深紅色窗簾前站著的人說道。

“是我的失誤,請您原諒”。

此處的窗戶居然沒有被鋼筋水泥所封住,但屋外的野獸卻安靜地蟄伏,殘缺的血月照應那人一閃而過棕紅色的眼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