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陽光

中年男人姓孟，他最年長，讓他們叫他老孟，以前在那邊服過兵役。

年輕女人姓莊，這會兒取了圍巾口罩，露出一張明豔動人的臉，狐狸似的眼睛嫵媚中又帶著一絲絲危險，看著不太好惹。手上的繭子很厚，和葉敏徐嚮明一樣，是去那邊落戶的。她行李很少，只有一個包，和一盆薔薇科的植物，還跟它說話呢，應該是木系異能者。

什麼事都沒有發生，做完介紹後，各自休息。

反而讓葉敏有種，怎麼說呢，就是“果然我不是主角，所以不會像主角一樣遇到各種奇葩，然後需要打臉，或者被欺壓然後立誓留下‘莫欺少年窮’此類的豪言壯語的情節”的感覺。

畢竟書中每個劇情都那麼癲，人均超雄。結果她遇到的都是正常人，就，正常得讓她覺得好不正常啊。

徐嚮明繼續上網。

她卻不知道人家老孟和小莊剛才排隊的時候就在他們後面，全程目睹她用最甜的聲音告狀，趕走兩個意圖威脅他們的人。

知道這個小姑娘絕對不是外表展示的乖巧，但有點小聰明。這樣的人不會做蠢事，路途遙遠，他們也不想惹來沒必要的麻煩，安安靜靜坐車不好嗎。

葉敏兩株茶樹幼苗一株收進空間種在量天尺的盆裡，另一棵仍舊用它本來的迷你小盆盆將就著放在枕邊，等去了大興再移栽。

躺下，小聲對徐嚮明說：“我先睡一會，有事叫我。”

“好，你放心睡，我都看著呢。”

徐嚮明說完放下平板，塞在保暖衣的內兜裡，枕側放著他的新靴子，他剛才在網上看到，有人在火車上睡覺，皮鞋被偷走，最後只能光著腳下車。他的靴子可比皮鞋貴多了，當然要保護好。

葉敏睡了不到半個小時就醒了。她一向睡眠不好，換地方容易睡不著，但前幾天和徐嚮明一起睡就睡得很香。

徐嚮明還沒睡，正一邊聽歌，一邊看著窗外，神色愜意。

火車已經開出基地，進入廣袤的荒野，速度很快，風聲很大，晚上天很黑，但異能者優秀的視力還是能看到一片片黑色的森林快速劃過。

是的，黑色的森林。樹木草叢都是黑色，不過只有冬天這樣。末世七十年，不僅人類找到了自己的生存之道，植物也一樣。寒冬來時，它們將生機潛伏於地下，地表只有軀殼，夏天又恢復生長，而且更加磅礴。

冬天敢留在地面樹木都是變異的，十分高大，火車從下面穿過，竟像玩具車一樣，連最低處的樹枝都夠不著。

徐嚮明見她醒了，“敏敏，怎麼才睡了一會兒，是不是冷？”

用保溫杯的蓋子給她倒了一杯熱水。

葉敏接過喝了一小口潤了潤喉嚨，“還好。”車上暖氣很足。

徐嚮明摸了摸她的手，不冷，也不暖和。就把她的手捧在手心裡。

“火車會經過那裡吧？”

葉敏知道他說的是福利院。這是他們的暗語，出門在外，面對陌生人千萬不要透露自己底細。

她給他發了條訊息，“還有二十分鐘，你往外看。”

徐嚮明看著訊息，笑了起來，隔著過道拉她的手。

葉敏看到他放在床上的靴子，臉頓時一熱。之前她就給他裁好了鞋面，說馬上做給他。可休息的那兩天，兩人只顧著在床上過了，連針線都沒拿一下。

這會兒想起來，連忙去翻包，找出裁好的棉拖鞋，低頭縫起來。

徐嚮明頭枕胳膊看著她，眼神眷戀。

二十分鐘後，葉敏抬起頭，和他一起看向外面。

火車正好行駛在高處，只見遠處出現一灰瓦白牆的巨大建築群。

廠裡還沒下班，很多地方亮著燈，大門口“江中第一福利院”幾個字，清晰可見。

葉敏眼睛尖，正好看到一架雪橇車在牆外的雪地裡奔跑，路燈把車上的人影拉得長長的，很有意境，眼疾手快地拍了張照片，發給劉姐，“是你嗎？”

福利院確實很大，火車開了十幾分鍾才徹底看不到了。

再往前就是沼澤區了，火車拐彎。

徐嚮明有些失落，他從小長大的地方，以後再也不會回來了。

葉敏想安慰安慰他，又看到他下鋪的老孟目光掃過來，正了正臉色：“你剛才不是說想看《西遊記》嗎？”

從包裡翻出音質更好的頭戴式耳機給他。

徐嚮明吸了吸鼻子，把耳機連上藍芽，戴上看猴哥去了。

葉敏也戴上耳機聽歌。

過了一個多小時，劉姐才回她的訊息：“是我！你們在火車上嗎？”

葉敏：“是啊。”

劉姐：“還是你們倆乖。”

原來調查結果出來了，是鄭娜提供的藥，具體來歷還在查，秦相宇第一次吃不知道輕重，屬於意外事故，只交了罰款就被放出來了，但是他和參與聚會的人都被查出來磕藥，全部被取消了落戶資格。比書中好一點，他們這一屆共有一百二十人左右，參與聚會的只有少部分，至少還有三分之二的人，保留著資格。聰明一點買上房，就能擺脫前世做流民的命運了。這可能是他們最後上車的機會了。

“他們也被分到第三城嗎？”

劉姐：“他們都是第六城，你們上一屆有一批沒走的，有四十人，這回也被分到第三城，很可能會推薦到和你們同一個單位。”

大興區只有六座城市，第六城最遠。至於上一屆的這些人，這麼巧秦相宇他們四十個人出事，他們四十個就替補到了名額？這和書中劇情不同了。不過無所謂，只要不舞到自己面前就行。

劉姐發來一份名單，葉敏的四個室友都和鄭娜一樣吃了藥，被取消落戶資格。車間工友李小露，還有蘇靜語都被分到第六城。

替補的人都是男的，她一個都不認識。

轉發給徐嚮明。

徐嚮明慶幸自己沒有跟秦相宇攪和在一起，替補名單上很多他都認識。離開福利院後一直瞎混。都不是好人。

劉姐：“李小露還跟我打聽你的聯絡方式。你放心，我沒告訴她。”

葉敏：“我跟她們可不熟。”

劉姐：“你們路上注意安全啊。”

葉敏：“會的，到了給你發訊息。”

已是深夜，氣溫極低，-50度後車上暖氣加大，空氣變得不太好，葉敏戴上口罩，再次檢查隨身的物品，將貴重的收進空間，然後睡覺。

早上，一縷陽光照在臉上，葉敏愣了一下，翻身起來，撩開窗簾小心往外看去。

火車已經進入中原區了，居然是晴天！

這是她穿越以來第一次看到陽光！

目光所及是一望無際的平原，令人心胸也開闊起來。

原身的認知裡廢土的陽光有輻射，其實這是錯誤的。陽光本身沒有輻射，只是紫外線較強，很容易曬傷面板，傷口被空氣裡的輻射物質感染，才會使人產生輻射是陽光造成的錯覺。

火車的玻璃上有防紫外線的安全標誌，所以這個太陽是可以曬的。

她在陽光裡趴了一會兒，曬得暖洋洋，才去檢查行李，沒有被動過的痕跡，又看向睡得正香的徐嚮明，不自覺地露出笑容。低頭，看到老孟也醒了，點頭打了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