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染透櫥窗時風鈴突然無風自動,林晚星抬頭就看見塗山璟站在店門口,懷裡抱著的永生花束幾乎遮住他半張臉——那些本該永不凋零的玫瑰卻詭異地正在滲出露珠,每一滴落在木質地板上的水珠都立刻長出細小的銀色根鬚。他躊躇著不敢進門,直到相柳從後廚探出個腦袋(準確說是三個,另外六個正忙著吵架該往泡芙裡灌什麼餡料),最中間那個頭嘖了一聲:"青丘公子是準備在我店門口站成盆景?"
塗山璟耳尖瞬間紅透,邁進門檻的剎那,他袖口突然竄出七八條狐狸尾巴,毛茸茸的尾巴尖齊刷刷指向隔壁花店方向。林晚星順著望去,透過玻璃看見花店老闆娘正在修剪藍玫瑰,她轉身時脖頸後的胎記赫然是朵桃花形狀。"原來如此。"相柳九個腦袋同時露出促狹的笑,最暴躁的那個頭已經噴出毒液腐蝕了櫃檯一角,"五百年過去,品味倒是從蒲公英升級到玫瑰了。"
永生花被放在櫃檯上就開始瘋長,玫瑰枝條纏繞著吊燈開出新蕾,花瓣上浮現出細小的文字——全是塗山璟不敢說出口的告白。有片花瓣飄到林晚星掌心,上面寫著"你教我用毒那日,其實我故意配錯配方",墨跡未乾就又被新的字跡覆蓋:"因為想多看你皺眉罵人的樣子"。相柳突然從身後環住她,下巴擱在她發頂涼涼道:"需要我幫你把這些情話翻譯成'此人有詐'嗎?"
花店方向傳來風鈴響動,塗山璟的狐狸尾巴們頓時炸成蓬鬆的扇形。相柳打了個響指,店內的所有甜品突然開始變形:馬卡龍長出狐狸耳朵,提拉米蘇表層浮現出青丘地圖,就連冰箱裡的布丁都開始搖晃著跳起狐族祭祀舞。林晚星眼睜睜看著塗山璟的衣襬下又鑽出兩條尾巴——這次是純白色的,分明是隔壁老闆娘今早圍裙上的絨毛裝飾。"看來有人偷藏了定情信物。"相柳的毒牙在燈光下閃著寒光,"需要我幫你下點猛藥嗎?比如讓尾巴數量翻個倍?"
玻璃門再次被推開時,花店老闆娘手裡的剪刀突然變成桃枝。塗山璟的第九條尾巴不受控制地捲住她手腕,而他本人已經快把臉埋進永生花裡。最離譜的是那些玫瑰突然開始集體唱歌,走調版《狐嫁》的旋律中,相柳最懶散的那個腦袋突然湊到林晚星耳邊:"要不要賭他能憋到第幾個回合才告白?賭注是你上次藏起來的鮫人淚酒。"
暮色徹底籠罩店鋪時,永生花終於停止生長。最後綻開的那朵藍玫瑰裡掉出枚戒指,指環內側刻著"以花為咒,與卿同壽"。花店老闆娘彎腰去撿的瞬間,塗山璟所有尾巴都纏上了她的腰肢——包括那兩條假冒的白絨毛尾巴。相柳十八隻眼睛同時翻了個白眼,轉身時九個腦袋撞在一起發出悶響:"受不了,我要去給魔尊的滅世特飲里加雙倍糖。"
林晚星笑著翻開賬簿,在今日銷售記錄裡畫了只被玫瑰淹沒的狐狸。月光透過花枝在地面投下斑駁影子,仔細看竟是幼年的塗山璟在桃花樹下笨拙地編花環。而此刻門外街道上,真正的塗山璟正被花店老闆娘揪著耳朵教訓,九條尾巴卻歡快地擺成了扇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