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雨嫣一踏進大門,任府下人們不冷不熱,揹著她卻指指點點鄙夷得不行。

“二奶奶居然回來了,不是怕被二爺連累一直躲在孃家嗎?”

“如今容娘子的事誰不知道,想來寧昌伯府亂成一團,怕是要被那些御史大人的唾沫淹死,二奶奶這才回來的吧。”

趙雨嫣聽了面紅耳赤,卻不敢呵斥,如今她在任家恐怕沒有一點威望和權力了。

早有下人去稟報給大奶奶,任志明的夫人李氏出身書香門第,心裡對這個弟妹再不待見,面上冷若冰霜卻沒有說什麼難聽的話。

“母親病了,我白日要出門去為二弟的事奔走,就麻煩弟妹照顧了。”

趙雨嫣忙著應是,李氏沒有露出鄙夷的神情更讓她渾身不自在。

“過兩日王氏便要進京,母親的意思是讓她進門做二房。二弟如今生死未卜,總得給他留條血脈才是。”

“憑什麼?她不過是一個外室,怎麼能做二房?”

趙雨嫣的聲音立馬高亢起來,趙氏皺了皺眉。

“我同意的。”

趙雨嫣身後響起任志明冷冽的聲音,不由得心中一顫,她是有點怕這個大伯的,家中的事務一向他做主。

“你這麼久不回來不就是要和離,你要是同意二弟的事有了結果,不管生死我都做主給你一紙和離書。

你若不同意,婆母重病在床你不回來服侍那便是大不孝,到時候我任家豁出一切將你告上內廷,換內牢三年一紙休書,你看著辦吧。”

任志明臉上露出不耐,趙雨嫣立馬慫了,這個點大伯一向說一不二,他真做的出。

“我……我願意。”

“母親還等著你侍候,你去吧。”

說完便下了逐客令,趙雨嫣忍不住往旁邊瞄了一眼,他看向李氏時眼神是極溫柔的,儼然一對璧人。

如果當年自己嫁給他……

她嫁過來也聽到一些耳聞,說當年任家想為大兒子求娶她,奈何任志明一句趙氏不堪為宗婦給拒了。

他說趙時遷尚勤勉,給二弟任志遠求娶趙雨嫣有父兄幫襯也算一門不錯的親事。

他為何看不上自己?

相比任志遠的濫情,任志明算得上潔身自好。

“二奶奶請。”

下人的提醒讓她清醒過來,接下來還要拜見姜氏。

一到姜氏的正院她驚呆了,姜氏居然得了風疾,動彈不得。

趙雨嫣心中正高興不用忍受婆母的刁難,卻發現婆母的正院居然只有一個粗使丫頭和任志明的奶母齊氏。

丫頭呢?

“那些丫頭們趁著主子不在家對老夫人不盡心,讓伯爺都賣到勾欄院去了。”

大約是看出趙雨嫣的困惑,齊氏上來解釋道。

“這不是讓人說任家不仁義?”

把丫頭賣到那地方是十分殘忍,會被別人詬病,所以一般的人家絕不會如此。

“她們怠慢老夫人,如此行徑不忠不孝,伯爺這還是仁慈的,一路讓人唾罵賣過去的。”

丫頭不盡心,難道家裡沒兒媳嗎?

這不是把她不孝的事鬧得滿城皆知,趙雨嫣暗恨任志明做的如此絕情,如今他們還是一家人啊。

“伯爺說了,如今二爺出事,二奶奶純孝,服侍老夫人的事不必假手於人,二奶奶定會盡心盡力。”

這是明晃晃地威脅,要她親自服侍,她哪裡會啊,齊氏卻說不會可以學。

趙雨嫣只得親自照顧婆母,這一天卻不斷被齊氏挑刺,不是茶涼了就是茶燙了,要麼就是擦拭的時候太重了,按摩的時候沒用力。

趙雨嫣被折磨得苦不堪言,想要抱怨齊氏便要請任志明親自過來跟她說。

趙雨嫣又被指使去熬藥,熬好藥喂姜老夫人一些,突然就聞到一股惡臭,臭得實在忍不住把藥都給打翻了。

這才後知後覺中了風症的病人屎尿不能自理,那齊氏趕緊和那個粗使丫頭給姜老婦人脫衣褲。

趙雨嫣正準備出去,齊氏卻叫她拿些乾淨的衣服過來。

她強忍著隔著屏風遞過去準備走,齊氏卻叫住她來幫丫頭提褲子。

“都已經收拾乾淨,二奶奶快過來啊,難不成二奶奶嫌棄老夫人?”

趙雨嫣只能屏住呼吸幫忙穿褲子,卻不想姜老夫人突然睜開了眼,直勾勾盯著她露出怨毒的目光。

“啊……救命……”

趙雨嫣瞬間崩潰,這個任家她是一天都待不了了,要讓母親來救她。

被趙雨嫣惦記的林淑英如今正在努力辯白!:“老爺,我真沒有苛待她!”

“這樣你還說沒有苛待!”

秋姨娘被抬過來的時候面色蒼白,芳姨娘在旁添油加醋抹著淚。

“夫人也太狠心了些,伯爺房裡這些姨娘的用度都是大奶奶單撥到夫人這裡,說不定大奶奶那裡就有賬本。”

芳姨娘倒不是真的要為秋姨娘打抱不平,奈何容婉給的多,心裡不免也有點兔死狐悲。

她第一次見到秋姨娘的時候嚇傻了,秋姨娘瘦得像具屍骨一般,要不是大夫明確說秋姨娘有孕,她還不敢相信夫人會這麼對秋姨娘。

秋姨娘之所以能封姨娘,之前便有寵有孕過,自然遭了林淑英的忌恨。

一失寵便遭到如此折磨,要不是有義僕相救,就這麼悄無聲息地死了。

伯爺絕情寡義,主母心狠手辣,芳姨娘怎麼不心裡犯怵。

敏兒一說讓她看顧秋姨娘,她便點頭答應了,大奶奶可比夫人靠譜。

“趙齊,你去問容氏身邊的的丫頭,不要驚擾容氏養病。”

趙毅恨不得刀了林淑英,曾經嬌媚的秋姨娘瘦削如柴,要不是這些天養回來些,哪裡看得出臉上的白淨。

“把後院雜房那些當值的給我捆來,敢謀害主子,我讓他們生不如死!”

一個秋姨娘不算什麼,但肚子裡的孩子確是他們未來的主子,不管男女,也不是他們能怠慢的。

這可是他的老來子,隔了十多年又有了孩子,自然倍加珍惜。

林淑英一聽要查賬本就慌了,之前為了照顧孃家,她貪墨了不少銀子,後院那些不得寵的賤人給口湯喝就不錯了,還想要份例?

都怪容氏太軟和大方了,那些錢帛難免動人心。

趙毅一看林淑英兩眼亂轉便知道她肯定動過手腳,轉頭看到博古架上的名貴的陳設,不由得氣不打一來。

“敢情你是貪了銀子,中飽私囊,不然哪裡來的這麼多擺設?”

趙毅想也不想便抄起凳子往博古架砸去。

“那可都是我的嫁妝,我的錢,不準砸,不準,啊……”

“你哪來的嫁妝?別忘了當初我們趙家給的彩禮,你們林家可都私吞了,你那些弟弟跟吸血蟲有什麼區別!”

林淑英感覺衣服被扒光一般羞惱,趙毅居然在妾室面前給她沒臉,枉她跟他同甘共苦真的多年。

聽到趙毅罵她弟弟,林淑英一下子上頭。

“趙毅,你個寵妾滅妻的混蛋,我跟你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