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想那麼多，如今我回來了自然會幫母親出頭的。”
“那你舅舅……”
林淑英眼露希冀，趙雨嫣眼神暗了暗避而不答，轉而拿出一個精緻的木匣子。
“母親，你看看我給你挑的禮物你喜不喜歡？”
林淑英開啟一看笑容淡了些，那金簪雖然分量還行，做工卻著實粗糙了些，跟容婉送的一比高下立見。
“母親可喜歡？”
“嫣兒送的母親自然喜歡。”
“那……我給母親戴上？”
趙雨嫣興致沖沖地要給林淑英簪上，卻被林淑英拉住手。
“你送我的東西自然要珍惜，留著過年過節戴吧，到時候跟親戚們說是我女兒送的，也好讓她們豔羨一番。”
林淑英的勉強趙雨嫣看在眼裡，母親頭上的金釵全是鏨刻工藝，一看就是京城華彩樓的大師傅的手藝，手工費都得幾兩銀子。
“母親若是不喜歡，拿去融了改一改便是。”
“我是在想南平終究不如京城繁華，姑爺當縣令終究是屈才了，要不想個辦法調回京，有你在你父親對你舅舅家好歹給些顏面。”
趙雨嫣心裡暗暗埋汰母親對官場上的事一無所知，京官那是想回來就回來的嘛，那都是一個蘿蔔一個坑，再說虛職哪有縣令實在。
待在京中就要當個被人呼來喚去的小媳婦，哪有一家主母自在，她母親不為她著想只惦記著舅舅們，難不成她只是母親用來牽制父親的工具嗎？
“母親又不是不知道榮華伯府什麼情形，雖然住在府裡吃穿不愁，手上卻沒有一分現銀……”
趙雨嫣的臉色沉了下來，以前她是從不提這些關於銀錢的事，大家小姐誰會這麼俗氣天天把錢掛在嘴上。
女兒生氣，林淑英連忙勸慰：“都怪我，我不該只想著你舅舅，忘了你過得艱難。若真是納二房，到時候帶去南平天高地遠，還不是任你揉搓。”
趙雨嫣這才緩了臉色，只是有時候下意識的說出口的想法才更傷人。
“母親，席面已經佈置好了，一起吃團圓飯吧。”
容婉還在門檻抬高了聲音，免得聽到一些不該聽到的私房話。
今日趙毅出門遊玩還未歸家，容婉站在一旁給林淑英和趙雨嫣布了幾筷子的菜，方才坐下來吃飯。
凌霜則在旁邊繼續佈菜，直到她們吃的三分飽方才坐在旁邊的小几吃飯，並不與主母們同桌，這已經是極大的體面。
“雨嫣這次回來可有想好去走誰的門路，需不需要家裡幫忙打探，說來我孃家也認識幾個人。”
“不用，這點小事不需麻煩。”
趙雨嫣果斷拒絕，還想收買她賣她人情，門都沒有。
容婉的父親就算僥倖當了個五品小官，認識的那些小官小吏有什麼用。當年容父買官還是求著她們趙家走的關係，如今她真噹噹了趙家大奶奶別人就會賣她面子？
她嫁的榮華伯府還是世襲罔替的伯府呢，說來比孃家還高一頭。
“雨嫣，容家同內府公公有點關係，打點一二也是好的……”
“母親慎言，內宦豈能幹政？我們趙家家風嚴明，怎麼能同那種人同流合汙？母親對官場的事一竅不通還是不要摻和，你是想讓你姑爺被同僚笑死嗎？”
同流合汙的當然是她容家的人，容婉正等著趙雨嫣拒絕呢。她知道趙雨嫣最不喜歡接受自己的恩惠，只會讓她感覺到恥辱。
趙雨嫣雖是勳貴之女，卻處處比照著世家清流貴女的做派，不過只學了皮毛，日日端著架子雙手不沾陽春手，缺了世家最重要的耳濡目染和腦子。
那些世家對宦官不屑一顧，言語間都是鄙夷，那不是因為瞧不上宦官，而是宦官動了他們的利益，大有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的滋味。
容婉從來不相信真的有世家會清高到對皇權一點都不動心，就好比做生意，只要利益不捆綁死，別人都有機可乘。
不過在南梁，走了內侍的關係拿到的官都為人所不齒，趙雨嫣死要面子活受罪，沒有用對地方。
容婉重生明白了一個道理，死要面子活受罪，只要豁的出去，成功的機會就有一半，到手的才是實實在在的。
上輩子自己謹慎本分，還不是被人罵作禍國妖姬，紅顏禍水，偶爾出現在人前就算再卑微，也照樣被罵得狗血淋頭，都是巴不得她最好自己自盡洗乾淨他們神聖君王上的汙名。
林淑英被趙雨嫣被說的訕訕的，連忙給女兒夾菜將這事翻篇。
“當了兩年官太太，氣勢果然其實不一樣了。母親也不能幫上你什麼，要是有要幫忙的還是要跟家裡說。”
“母親可別小瞧我，我這兩年結識了許多官太太，可不是個什麼都不知道的內宅婦人。
這次回來夫君的事我心裡已經有數，我交好的一位夫人她的手帕交正是嫁給了吏部的主事。”
容婉見趙雨嫣面露得意，還掃了自己一眼，這是在諷刺自己這兩年在內宅沒有交際什麼都沒幹，只會帶孩子？
不過她說的也沒錯，前世林淑英嫌棄自己上不了檯面，從來不帶自己出門，可不就只是個伺候公婆服侍夫君帶孩子的內宅婦人。
林淑英瞥了一眼容婉，她該怎麼告訴雨嫣如今容婉深受長公主的青睞，今日還去了晉國公府吃席，那帖子一看就是專門下給容婉的，聽說還是被襄國公世子夫人送回來的。
至於為什麼提前回來，想來是長公主這頭有什麼交待？
算了，女兒一向心高氣傲，要是知道如今容婉炙手可熱，肯定會心中氣惱，還是不要打擊她的好免得敗了興。
趙雨嫣打算擇日不如撞日，今日去拜會那位好友的手帕交，要是事成了好跟婆母打下機鋒，讓她知道只有自己才對夫君的仕途有利，最好能就此打消了婆母的念頭，以免遲則生變。
容婉殷勤地送走了趙雨嫣，小月他們早就換洗了衣裳在同心院等候。
“秋姨娘的事不管結果如何，你都不能在伯府待下去了，不然只有死路一條。如今你的身契在這裡，我不會辜負忠義之僕，趁著你偷東西的事將你趕出去也沒有外人懷疑。”
“求大奶奶收留我，那個家我是再不能回去了，那畜生……他……想對我欲圖不軌，枉為人父！母親……她反而將我視為眼中釘，肉中刺！”
反正是豁出去了，小月也沒什麼可隱瞞了，這是她唯一能逃出生天的機會。
“那不如將你轉賣到容府如何？我母親雖然嚴厲，但會的東西不少，你若能學個一分兩分便是大造化。”
容婉本也沒打算就這樣將小月放走，一起感念她的忠義，自己身邊缺這樣的人。二是這丫頭聰慧果斷，不然也不會故意露出傷痕，放手一搏想要自救。
如今小月將這等隱私告訴自己，擺明了是要投誠。
人心不可捉摸，還是握在自己手裡為好，不然秋姨娘的事情鬧出去，她首當其衝成為靶子。
哪有兒媳插手公公房裡的私事，瞞下此事顯而易見是對林淑英人品的懷疑。
“奴婢願意，只要大奶奶不嫌棄奴婢蠢笨就好！”
遲早有一天，她要回到大奶奶的身邊幫大奶奶做事，這輩子她就認定了容婉這個主子。
“大奶奶，公主府下帖子讓你明天過府一趟。”
“就說我病了，不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