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夏立國三百多載,每一任皇帝都壽不過百,確切的來說,花甲之年都是少之又少。”

“本朝隆慶帝,十八歲登基,穩坐皇位五十一載,今年便是古稀之年了。”

“皇帝上承天命,受天道限制,壽命有限,又無子嗣,儲君空懸,朝野難安。”

“南北妖魔得知訊息,也在蠢蠢欲動,屯兵邊境,摩擦不斷。”

“你師父這個時候深入妖族腹地,想不驚動妖族都難。”

“大哥前段時間傳來訊息,確定你師傅被困葫蘆谷。”

“那老頭,為了你,可真是下了血本,你可知道,他這一次可真是摸到了老虎的屁股,一頭妖聖境界的虎王。”

“你師父跑進虎穴,奪了妖聖為自家幼虎塑體的3000年朱果。”

“那隻妖聖境界的虎王,一路從十萬大山追到邊境前線。”

顧淮安焦急出聲,“二哥,我師父沒受傷吧?”

“沒有,雙方境界相同,你師傅儒武雙修,戰力超群,那頭妖聖虎王,天生異樣,背有雙翅。”

“雙方都沒能拿對方如何,不好的是,你師傅深入敵後,交戰動靜太大,驚動了不少的妖王妖聖,隨後對你師父展開剿殺。”

“裴老夫子一路堅持,到了邊境,被六尾天狐施展陣法,困在了葫蘆谷。”

“父親坐鎮北方邊境,從確定是你師傅那一刻,一直都在想辦法,轉移妖族視線,減輕你師傅那裡的壓力。”

“但是妖族也有智者,準備利用你師傅圍點打援,父親不敢輕舉妄動,雙方一直保持對峙狀態。”

“告訴你這些,是你已經成年,有知情權了。”

“你接下來,有什麼打算?”

顧雲崢開口問道。

顧淮安緊閉雙眸,指甲深陷掌中,鮮血滴答滴答落下。

腦海中回憶起師父臨走前,上的最後一課。

“淮安,你天資無雙,世所罕見,此事有利又有弊。”

“利在,境界提升快,能領略別人見不到光彩。”

“弊在,木秀於林,風必摧之,這世上總有一些光彩照不到的地方,恩怨也在那些陰暗角落誕生。”

“所以師父臨走之前,想要再給你上上一課,你要謹記於心。”

“藏鋒,隱智,省身,戒欲,求實,慎言,節情,向善。”

“藏鋒則無敵,隱智則保身,省身則自知,戒欲則無縛,求實則無虛,慎言則無禍,節情則少悲,向善則身正。”

顧淮安古怪的望向師父。

“你個皮猴子,皮癢了是吧,要不要師傅給你鬆鬆骨啊。”

裴屠夫暴怒出聲。

“師父,我懂您的意思,打不過就跑唄。”

“說得那麼高大上,犯得著嘛?”

顧淮安滿不在乎地說道。

“世間一切,皆在我一劍範圍之內。”

裴老頭的眼中,滿是欣慰,

“好了,道理你明白就好,師父此去,短則一個月,長則一年半載,你自己好好修煉,等我歸來。”

師父,徒弟要讓您失望了,縱活萬年,難敵歲月悠悠。

顧雲崢望著自家三弟通紅了雙眸,眼裡有過一絲不忍。

“二哥放心,三弟不做傻事。”

“這就好,不要爭一時長短,再說了,有父親坐鎮北境,一定不會讓你師父有事的。”

顧雲崢勸慰道。

“好了,孃親把你的院落已經收拾好了,你早點回去歇著吧。”

顧淮安點頭離去,身形緩緩隱入暗中。

“三弟啊,你可千萬別做傻事,我本不想告訴你的,是大哥非說你已經長大了,有自己的路要走。”

顧雲崢望著自家小弟挺直的背影,喃喃細語。

顧淮安走進院落之前,使用真氣止血療傷,生怕他娘看見,會有所猜疑。

“老二也真是的,什麼時候談話不成,非得打擾你休息,下次娘好好收拾他,給我家三兒出氣。”

“娘,這您可錯怪二哥了,二哥是在給我規劃以後的道路,幫孩子掃清迷茫,您可不能埋怨二哥。”

顧淮安笑著對他娘說道。

“這還差不多,這才是做兄長應該有的樣子,看在我家三兒的面子上,就不收拾他了。”

“三兒,趕緊收拾一下,早點休息吧,等晚飯做好了,娘派人過來通知你。”

待到轉身出了房門。

沈雲希的臉色立馬變得有些難看,兒子的身上有血腥味。

顧淮安雖然做了止血,但傷口也不是一時半會就好的,沈雲希也是金身境武者,自然瞞不過她。

“老二,你可別做傷害弟弟的事,要不然,娘真的沒法活了。”

心裡打定主意,暫時不準備過問兩個孩子之間的事,先讓時間消化一下,如果沒有效果,她再介入其中。

顧淮安的心中,早已溝壑。

“師父,您總說修道先修心,儒道更是如此,靜心才能凝神。”

“可徒弟若是不去救您,念頭註定不會通達,道心更是不穩。”

“這些年回來的時間不多,陪在母親身邊也少,還是先留在家裡幾天吧。”

轉眼間,蟾桂著落,金烏升起。

顧淮安揉搓著雙眼,適應著透進的日光,這才發現,母親一直坐在自己床頭。

“娘,您怎麼跑我這來了?”

顧淮安疑惑出聲。

“我家三兒,一回家就睡個昏天暗地,這都第二天天明瞭,你才醒,娘有些放不下,就想著過來看看。”

沈雲希看著自家么兒,和煦笑道。

“啊,都第二天啦,我怎麼一覺睡過頭了呢。”

“肯定是睡得不夠好,回家以後,要多休息,把身體調養好了。”

沈雲希立時轉變臉色,嚴肅開口。

“好了,去前院吃些東西,我讓李嬸給你留了早點,趕緊洗漱吧。”

“好的,娘。”

顧淮安立馬翻身起床,洗漱去了。

沈雲希將顧淮安的床單鋪好,出了門,往前院走去。

顧淮安開啟了此生最想要的生活。

吃飯,陪他娘說話,嘮嗑,吃飯,逗兩個小傢伙玩,吃飯,睡覺,起床。

週而復始,一週的時間很快就過去了。

顧淮安凝望北境,“是時候了。”

留好給母親的信,用硯臺壓好,防止窗外的風,進來將信吹走。

收好行囊,最後望了一眼自己的院落。

趁著天明,悄然離開了鎮國公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