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章 把碎掉的驕傲聚攏成光

哪吒得意朗聲的哈哈大笑，笑聲迴盪在山間。

“看來我猜對了，受了大刺激而失聲，就得受刺激才能恢復。”

“你哪裡來的謬論！”敖丙瞪著他，又發不出聲音了。

哪吒抱著他飛行，見他嘴唇一張一合，像是在罵他，又沒聽見聲音。

於是雙手直接抓著敖丙的雙腕，把他抱著自己脖子的手猛地扯開。

然後雙手託著敖丙的腰，把敖丙用力拋上了高空。

敖丙只覺得黑灰色的高山在他眼前急速下墜，然後就是一片空曠。

三魂七魄和心臟同時飛到了九霄雲外，還沒來得及反應，三魂七魄和心臟就被他的身體猛拽著急速墜落。

“媽的！”

他又氣又慌，爆粗口大罵：“炮仗，你個狗玩意兒，你大爺死了！”

哪吒聽見聲音朝他猛衝而去，抱住他的腰帶著他一個盤旋翻身，又帶著他又飛向高空。

敖丙幾乎沒有任何思考，身體緊緊的貼著哪吒，雙臂死死的圈住了哪吒的脖子，勒的哪吒差點當場斷氣。

“你他媽是不是有大病！”

沒有任何法力的敖丙，驚魂未定之下，身子顫抖著，連聲大罵。

“你再敢扔老子一次試試！你手再他媽賤，老子就把你手給剁了！”

氣急敗壞的怒罵聲，震的哪吒耳膜生疼，耳邊轟隆轟隆響了半天。

他都來不及欣喜敖丙能說話了，就感覺那該死的窒息感攫住了他的口鼻，呼吸不上來了。

“我……靠……”

哪吒拼了命的從喉嚨裡擠出來字。

“倔驢，你……松……手，我……他媽……要死了……”

“松個屁！”敖丙怒吼，“鬆了老子掉下去不摔成爛泥，也得缺胳膊少腿！”

他真的是又氣又怕，全然不顧什麼形象，也不顧什麼知節有禮。

此刻只惱火平日裡髒話罵的少了，此時竟有些詞窮。

恨不得立刻覺醒新的天賦，能把世間所有罵人的話都蒐羅過來，全部劈頭蓋臉全部砸在哪臉上。

哪吒帶著他落地原處。

敖丙青著臉，雙手一鬆，雙掌撐著他的胸膛猛地往後推了一下。

哪吒抱著他的腰沒松，他就跟著砸了下去。

後背砸在石頭上的瞬間，哪吒感覺渾身的骨頭都麻了一陣，那麻感從尾椎骨直竄天靈蓋。

敖丙也沒好到哪裡去，跟砸在石頭上也沒區別，雙臂一陣發麻，五臟六腑都跟著震顫了一瞬。

胃裡的苦水和酸澀一陣翻湧，差點直接吐了哪吒一臉。

哪吒支起一條腿，敖丙想起來，膝蓋壓了一下地。

身子還沒動彈，就聽見哪吒一聲痛苦的悶哼，隨後就被他翻身壓在地上。

“你他媽膝蓋往哪兒壓呢！”哪吒忍著疼，瞪著他咬牙切齒低罵。

我他媽壓的石頭啊！

敖丙張嘴剛想罵回去，突然意識到了什麼。

莫名有些心虛，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滿腔怒氣突然就消散了個無形。

哪吒翻身平躺在他身邊地上，雙手搭在身側，咬緊牙關，握緊了拳頭剋制著力道，一下一下砸著地。

那從一處驟然升起的劇痛，像是一個痛感發射器，不停的湧出一陣又一陣要人命的痛感，抨擊著他的四肢百骸。

“老子給你治病，你卻想要老子的命！”

等忍過最痛的時候，哪吒才深呼吸一口氣吐出來，歪頭看向敖丙生無可戀的吐槽。

媽的，老子想給他治個病。

他媽的非要抱著不撒手，一通亂磨……

敖丙斜眸看不清他的表情，目光下意識掃了一眼他受傷的地方，心虛愧疚的收回視線望著天。

色膽包天！

活……該……麼，不是。

哪吒見敖丙又不說話了，痛感還在持續，火辣辣的跟鋼針亂扎一樣，煩躁的情緒翻湧的讓他不耐煩。

“倔驢，說話。”他抬手拍了拍敖丙的心口，“你別告訴我，你又啞了？”

敖丙張了張嘴，哪吒沒聽見聲音，側過臉去看他，搭在他身上的手又拍了拍，敖丙還是沒有反應。

哪吒一隻手屈肘壓地，翻身側在敖丙身邊看著他。

昏暗的光落在他臉上，只剩朦朧的輪廓讓人看不真切，可身上散發出來的低落情緒很明顯。

“不……不是吧。”哪吒心裡發虛，忐忑不安的問：“真……真沒治好啊？”

敖丙也不說話，就那麼沉默地看著天，哪吒只覺得自己恐怕作了個大死。

要是哄不好，這媳婦兒大機率，可能是要沒了。

長久的沉默對於幹了傻逼事兒，底氣不足又心虛的人來說是一種凌遲的煎熬。

熬的那痛感發射器似乎都識趣的偃旗息鼓了。

“敖丙。”哪吒試探喊了聲，敖丙不應，他又喊：“媳婦兒。”

還不是應，喊一聲：“倔驢。”換來一個白眼。

哪吒見敖丙始終不理他，搭在他心口的手輕輕拍了拍，還是不理人。

他就去拉敖丙的手，好在沒有被甩開，鬆了一口氣。

食指在敖丙掌心一下又一下的輕輕摳著，軟著聲音說：“敖丙，媳婦兒，倔驢，你理理我啊。”

敖丙只覺得現在全身放鬆下來躺著的時候，很舒服，那滿身的疲憊正一點點下沉，沉入了地裡。

這個時候他雙耳失聰發著呆，既不想說話，也不想動彈。

哪吒沒了辦法，只能壓住他半個身子，用自己的臉去擠了擠他的側臉。

“丙寶，你理理我嘛。”

突然哄著哄著自己有點難過了，連帶著聲音都帶了點哽咽。

“我不是故意嚇你的，我是真想給你治病，誰知道沒用……”

天知道當敖丙在地上寫：“你會不會覺得我很沒用”的時候，哪吒心裡有多難過，難過到差點沒忍住憋住眼淚，像個娘們兒一樣痛哭。

敖丙那麼卓絕的人，因為自己中毒垂危而失聲，因為棋差一招而碎了一身驕傲和自信。

哪吒慌的不知道該怎麼辦，他不想看見敖丙滿身的挫敗、低落、頹然和沮喪。

好聽的話說的乾癟，連他自己都覺得敷衍。

他能做的，就是一點一點把敖丙碎掉的驕傲撿起來。

撿起來，點上火，聚攏成光，讓光重新亮在他身上。

全文完。

［後續移步新書……我也很無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