護士給安瑤的手背消毒後,拿起針頭,眼看就要扎進去,又遲疑地停住手。顧凡抬起眼皮看她,顧凡的眸子深邃迷人,只此一眼,護士就好像被他看得心醉了,再次提醒顧凡:“如果她坐不住,也可以去那邊的病床上躺著,不必要一直抱著。”

“不用,打吧。”顧凡只想快點給安瑤輸液,讓她快點好起來。

“顧凡~讓我躺著吧。”安瑤也感覺到顧凡的胳膊在發抖,是因為長時間抱著她,導致血液迴圈不好出現的抖動。

“噓~別說話,安心的睡一覺就好了。”顧凡的聲音溫柔似水,護士姐姐沉醉其中,繼續說:“躺著打針更容易注入,她也更舒服,你抱著如果不小心打漏了,還得重新打。”

護士雖是好心地提醒,但其實還是暗藏了一點小心思的,她甚至有點兒嫉妒安瑤,她實在不想看著安瑤一直待在顧凡的懷裡。

顧凡懶得再聽護士說話,抬眼看向樂秋。顧凡不想把安瑤放到病床上,尤其是門診部的病床,躺幾個人都不換個床單被罩的,他嫌髒。

樂秋秒懂,拍拍護士的肩:“別操心了,我們顧凡就喜歡抱著她,你快輸液就行。”

護士彎彎唇角,也不再多言,迅速將手裡的針頭扎進安瑤的手背,那叫一個快狠準呀。安瑤受疼,微微顫抖一下,顧凡感覺真切,眉頭擰成麻花,好像針頭是扎進他的肉裡一樣,對著護士怒目而瞪。明眼人都能看出來,護士扎針的手法確實是粗暴了一些,好像有點針對性的意味,就連一旁的樂秋都露出了不悅的神情。護士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端上裝著注射用具的托盤,扭著腰肢回到值班室,卻在心裡默默記住一個名字:顧凡。

“這是口服退燒藥,我去弄杯熱水。”樂秋看針水已經打上,將藥放在顧凡身邊,轉身去找水。

樂秋左右看看,沒找到熱水器,想去問問護士。護士透過小視窗,看著著急忙慌地兩個大男人,眼神裡都是羨慕嫉妒恨。樂秋也不想再去討沒趣,走出輸液大廳。

接診的值班醫生扛不住睡著,正在走廊溜達著醒瞌睡。樂秋忙湊過去,笑嘻嘻地問:“醫生,這有熱水嗎?我弄點給我妹妹吃藥。”

醫生點點頭,轉身往辦公室走,樂秋緊隨其後。醫生拿出紙杯接了熱水遞給樂秋,樂秋連連道謝。

顧凡騰一隻手接過熱水,顫抖的手臂差點把熱水打潑在安瑤身上。樂秋忙抓住他的手臂,幫他保持平穩。

這麼多年的兄弟情,樂秋深知顧凡所思所想,也真的把他當親弟弟照顧寵愛,現在顧凡有了安瑤,樂秋更是真心的為他高興,自然也要幫忙照顧好弟妹了。

顧凡吹吹熱水,淺嘗一點兒,確認不燙後對樂秋說:“藥。”

樂秋感覺到顧凡的手臂也沒剛才抖動得厲害了,於是鬆開顧凡的手臂,取出退燒藥,一手接過熱水,一手把藥遞給顧凡,顧凡將藥喂至安瑤唇邊,輕聲呼喚安瑤:“瑤~把藥吃了。”安瑤微微張開嘴唇含住藥丸,顧凡又接過熱水餵給她。

樂秋默默地打著下手,他知道關於安瑤的事,不管大小,顧凡都喜歡親力親為,顧凡不會覺得是負累,而是享受,他享受為安瑤做事情的過程。

一瓶針水快輸完,樂秋已經在旁邊打起了瞌睡,安瑤也在顧凡的懷裡沉沉的睡過去,只有顧凡還精神抖擻,神情緊張的看看吊瓶再看看熟睡的安瑤,眼神不停的在兩者之間流轉。

顧凡微微挪動麻木的大長腿,踹一下樂秋。樂秋睜眼,顧凡仰頭看著吊瓶,樂秋便快步跑去叫護士。

護士也扒在辦公桌上打著瞌睡,樂秋從小視窗伸手進去敲敲桌面,護士不滿被打擾了美夢的樣子,不開心地抬起頭。

樂秋看著這麼不友好的護士,也沒了耐心,沒好氣地對她說:“換針水。”說完剛要轉身,卻瞥見護士壓著的白紙上用簡單的線條勾畫出顧凡的側顏,空白地方寫滿顧凡的名字,樂秋護犢子心切的樣子,伸手進去就將紙張薅了出來,護士沒有防備,著急的想要奪回。樂秋冷著臉,學著顧凡的語氣,再次強調她:“換針水。”

護士似乎真的被他唬住了,不再遲疑,乖乖跟過來換了針水。看顧凡滿心滿眼都在安瑤身上,護士又自我感動的吃了一把醋,憤憤地看著安瑤,恨不能把安瑤拽起來,自己躺進顧凡懷裡的感覺。

樂秋看不慣護士犀利地眼神,擋在安瑤的身前問顧凡:“感覺有沒有退了一點?”

顧凡用臉頰貼貼安瑤的額頭:“比剛才好像涼了一點兒。”

“那就好。”樂秋開心地勾起唇角。

“水~顧凡,我想喝水~”安瑤感受到顧凡的貼貼,嘟囔著要喝水。

“好。稍等一下。”樂秋搶先開口,轉身便去給安瑤倒水。

醫生又在走廊踱步,看到樂秋,好奇地問他:“還抱著呢?”

“什麼?”樂秋一下反應不過來。

“就那小情侶。”醫生手握半拳,翹著大拇指朝身後指指。

“嗯,是的吶。”樂秋回答。

“多好的小夥子呀,臂力也是驚人的呢。”醫生忍不住誇讚顧凡,要知道在診室裡有很多奶爸抱個孩子都會和老婆吵吵嚷嚷:“手痠啦,腿麻啦,幾分鐘又要上廁所啦……”而顧凡抱著一個成年人兩三個小時了,即使安瑤再單薄,也有80多斤的嘛。

樂秋“嘿嘿”地笑笑,他也只能感嘆顧凡對安瑤的痴情讓常人難以想象吧。接著又問醫生要了杯熱水回來給安瑤,顧凡還是溫柔地吹涼了水再餵給她。

樂秋去衛生間,順便溜達了一圈回來,針水也快輸完了,他再次敲敲護士的桌面,他不想說話,扭頭看著吊瓶,示意她拔針。護士探著頭看看,還能滴個三五分鐘的餘量。大著膽子問樂秋:“能不能把那個還我?”

“什麼?”樂秋說著摸摸口袋,掏出那張紙問:“這個嗎?”

“嗯。”護士眼裡泛光,拼命的點頭。

“想收藏他的容顏呀?呵呵,你不配。”樂秋毫不客氣的嘲諷她,他剛才溜達時候可還想著怎麼給安瑤報那一針之仇呢,這不剛好送上來了嗎?

護士被他氣得臉都綠了,不想再跟他逞口舌之快,跺跺腳朝安瑤走去,眼裡有獵手看到獵物一樣地興奮,心裡暗哼一聲:“呵,看我怎麼收拾你們的小寶貝。”

顧凡似乎感受到護士的不懷好意,抬眼看向她,眼裡早沒了之前的溫柔深邃,只有深不見底的冷漠,渾身都散發出冰冷的氣息,護士忍不住打個哆嗦,顫著聲音對顧凡說:“幫她摁著這裡。”顧凡不吭聲,輕柔地摁著輸液貼,護士唯唯諾諾地拔出輸液針頭,叮囑顧凡:“多摁幾分鐘,回去用熱毛巾敷敷。”

顧凡閉一下眼睛,算是對她的回應。

“我先去叫車。”樂秋說。

兩瓶針水輸完加上退燒藥,安瑤也清醒了不少,她動動身子想下地,顧凡緊緊顫抖的手臂。安瑤只好說:“我想去上衛生間。”

“我抱你過去。”顧凡說著就要起身,顧凡的大長腿早就麻木到沒了知覺,安瑤在他腿上坐了整整3個小時,這一起身,差點跌倒。

安瑤忙從他懷裡跳下去,扶他坐下,輕輕地按摩著他的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