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遙遠的北極之地,廣袤而寒冷的凍土平原上,矗立著一個曾經讓世界為之顫抖的巨人——大e國。
它繼承了前蘇聯龐大的遺產,擁有足以毀滅星球的核武庫、令人生畏的鋼鐵洪流、以及深入骨髓的、對領土近乎偏執的佔有慾。從東歐平原的擴張,到高加索山脈的爭端,再到如今對勘察加半島寸土不讓的強硬姿態,無不彰顯著這個民族深植於基因中的“土地即生命”的信條。
然而,這個昔日的超級大國,其榮光早已在歲月的侵蝕和內部的腐朽中黯淡。尤其是在那場曠日持久、最終依靠日月科技武力介入才勉強體面收場的平原衝突中,大e國引以為傲的鋼鐵洪流暴露出的遲緩、笨拙與低效,如同褪色的勳章,讓世界看清了巨人外強中乾的本質。
那場戰爭,與其說是勝利,不如說是依靠外力止血的慘勝,代價是無數士兵的生命和國家威望的斷崖式下跌。曾經的絕對權力中心,如今竟要與一個“科技公司”爭奪一片凍土荒原的開採權?這在過去是不可想象的屈辱,但在日月科技橫空出世、重塑世界格局的今天,卻成了冰冷的現實。
這種巨大的落差,如同毒藥般侵蝕著大e國民眾,尤其是那些被宏大敘事和民族榮光餵養長大的底層民眾的心靈。他們需要一個宣洩口,一個可以承載他們失落、憤怒與不甘的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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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該死的資本家!賣國賊!滾出我們的土地!”
一聲沙啞、帶著濃重伏特加酒氣的怒吼,打破了西伯利亞偏遠村莊的寂靜。
伊萬·彼得羅維奇,一個年過六旬、滿臉溝壑、缺了一條胳膊的老兵,正對著他那臺破舊但螢幕清晰的日月科技產視網膜資訊終端(這是他兒子用省吃儉用的錢給他買的“奢侈品”)破口大罵。
螢幕上,正播放著國家臺精心剪輯的新聞:貝斯基林地區被“非法開採”的航拍畫面(經過模糊和放大處理,顯得觸目驚心)、伊萬諾夫那張被刻意醜化的肥臉、以及日月科技標誌性的銀白色logo被打上猩紅的“入侵者”標籤。
伊萬渾濁的藍眼睛裡燃燒著怒火。他參加過那場讓大e國顏面掃地的平原戰爭,他的一條胳膊和兩個戰友永遠留在了那片泥濘的土地上。他的大兒子,瓦西里,也在那場戰爭中陣亡,只換來一枚冰冷的勳章和微薄的撫卹金。他以此為榮,堅信兒子是為保衛祖國和民族尊嚴而死,是英雄!
可現在,國家臺告訴他,這片他用血和兒子的命換來的“尊嚴”,正被一群唯利是圖的科技公司蛀蟲,勾結國內的賣國賊,像掏空內臟一樣掠奪!貝斯基林!那是大e國的土地!神聖不可侵犯!螢幕上那些巨大的挖掘痕跡、轟鳴的超重型履帶車(被解說員形容為“生態毀滅者”)、還有隱約可見的龐大機場(被暗示為“軍事基地”),都像刀子一樣剜著他的心!
“他們毀了我們的土地!偷走了我們的財富!就像那些該死的寡頭一樣!” 伊萬抓起手邊的劣質伏特加猛灌一口,辛辣的液體灼燒著喉嚨,卻澆不滅心頭的怒火。
他完全忽略了這臺讓他能看到外面世界的終端來自日月科技,也選擇性遺忘了村裡那臺由日月科技慈善專案捐贈的、在寒冬中救了不少老人性命的高效供暖裝置。此刻,他心中只有被煽動起來的、對“侵略者”和“叛徒”的刻骨仇恨。他佈滿老繭的獨臂拳頭狠狠砸在桌子上,震得螢幕晃動:“為了祖國!為了瓦西里!趕走他們!”
類似的場景,在無數大e國的偏遠村莊、破敗工廠宿舍、擁擠的廉租房裡上演。這些掙扎在溫飽線上的底層民眾,他們的苦難根源或許是腐敗的官僚、低效的體制、不公的分配,但此刻,國家機器精準地將他們的怒火導向了外部的“敵人”——日月科技。
那些精心剪輯的航拍畫面(有些甚至是偽造或移花接木)、添油加醋的解說(“破壞生態”、“危險實驗”、“軍事威脅”)、以及對“民族尊嚴”和“神聖領土”的反覆強調,如同最猛烈的催化劑,點燃了他們心中最樸素的愛國情懷和最原始的排外情緒。
而在大e國相對繁華的都市,以及世界其他角落,另一種聲音也在輿論風暴中推波助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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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聖彼得堡一間裝修精緻的公寓裡,安德烈·斯米爾諾夫,一位曾經風光無限的傳統電力裝置供應商,正煩躁地關掉了虛擬螢幕上同樣在播放貝斯基林新聞的頻道。他走到落地窗前,看著窗外城市璀璨但與他無關的燈火,狠狠吸了一口電子煙。
“哼,狗咬狗。” 他低聲咒罵,語氣中充滿了怨毒。
安德烈的公司曾經壟斷著聖彼得堡周邊幾個城市的電網升級和維護合同,利潤豐厚。但自從日月科技的低成本、高效率的聚變微型電網和智慧輸配電系統進入大e國市場,他的生意一落千丈。但這僅僅是開始,日月科技公司出現之後,又湧現出了更多的,大e本土寡頭控制的能源公司(綠鵝能源),他們也擁有某種聚變能源技術,用更急低廉的價格佔領市場。
那些該死的“綠俄能源”分公司,憑藉著碾壓性的技術和低廉的價格(據說有政府補貼),幾乎搶走了他所有的核心客戶!如果說日月科技還給他留了一點殘羹剩飯,那麼這些同胞是一點渣滓都沒留給他。他被迫裁員、縮減規模,從體面的中產滑落到了勉強維持的境地。不過再這樣下去,他很快就要破產,去打工還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