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7章 井底之蛙，蜉蝣望天～

一道瘦的只有皮包骨的身影，從古城裡走出，身影由遠及近，轉瞬即至。

他的白髮幾乎脫落盡了，渾身無肉，面板褶皺如淤泥。

邀月、憐星、蘇映雪、李靈君、安瀾公主等女，在看到這道身影后，都是感到一陣瘮人的驚悚。

僅看一眼，她們便都不敢再看。

楚羽介紹道：“這位便是這片祖地真正的主人，鈞老。”

江源打量著鈞老，輕聲道：“你雖在逆天而行，可你其實很怕天。”

鈞老微笑道：“你也看得透我？”

江源再次伸出右手食指，指向鈞老。

鈞老渾濁的眼眸，化作一片幽黑，如淵的幽黑。

唰。

一道九彩光束湧現，瞬間覆蓋至鈞老。

鈞老整個人都僵住。

楚羽微微眯眼，猶豫一瞬，一動沒動。

頃刻之間。

鈞老的身軀開始鼓脹，原本褶皺的肌膚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光滑。

鈞老幽黑的眼眸恢復，眼中滿是驚愕。

他清晰的感受到，自己的身體正在迸發無盡生機，原本已經消耗殆盡的血和肉，正在迅速滋生。

漸漸的。

他渾身的面板開始脫落，並長出新的肌膚。

僅僅兩息時間。

原本蒼老到只剩下皮包骨的鈞老，生出血肉，長出新皮，長出濃郁黑髮，竟變成了三十歲左右的樣子。

除了江源之外，所有人都露出了驚歎的目光。

尤其是鈞老自己，簡直無法相信自己的眼睛，以及自己的感受。

他太瞭解自己的身體了，此刻的情況，他連做夢都不敢這樣做，太神奇了，簡直無法想象。

鈞老抬頭，看向江源，這一次，他的神色徹底變了。

江源輕笑道：“這樣看起來，舒服多了。”

鈞老沉默。

楚羽、楚皇也都沉默了。

竟是為了看起來舒服一些，就幫人恢復青春？

許久過後。

“你…怎麼做到的？”鈞老問道，聲音顯得有些沙啞。

沙啞，並非因為蒼老，僅僅是他的心情太過於複雜，隱隱夾雜著幾分苦澀。

江源說道：“你的修行之路，很片面，你對天地的認知，對道、對法則的認知，粗淺到你連自己的生機都無法真正維持住，只能依靠起源之氣，苟延殘喘。”

鈞老衝著江源恭敬的行了一禮。

如果是別人這樣說，他自然不會搭理。

但此刻說話之人，剛剛幫他恢復青春，賜予他無盡生命力。

如此人物所言，他甚至都想要逐字分析。

“我們達不到你這種程度，是因為命宮的限制？”楚羽問道。

江源搖了搖頭，說道：“此刻你們還很無知，你們見我，如井底之蛙望到皓月；等到你們真正掌握一二法則之後，你們再見我，便是蜉蝣遙望天穹。”

楚羽沉默。

鈞老一時也不知該說什麼。

他確實完全無法理解江源的境界，完全不知道這人到底是怎麼做到的，竟能讓他恢復青春。

“你見過天地之外的那棵樹？”江源看著鈞老問道。

鈞老回過神，恭敬回答道：“我的神念曾遨遊過天地之外，發現天地之外，有一棵巨樹，巨樹上瀰漫著濃霧。

當時，我並沒有意識到那濃霧可能就是天地，只以為我的神念仍在天地的無盡深空裡。”

“你可曾遇到過，比你更強的生靈？”江源問道。

鈞老想了想，說道：“在我年輕的時候，確實有很多生靈比我強，但當我變強之後，我就再沒有遇到過比我強的生靈。

不過，有個生靈，倒是挺特殊的，或許你想找的，其實是它。”

“誰？”江源問道。

鈞老道：“它是一顆紅薯成精，它自稱紅薯怪，酷愛看書。”

“紅薯怪？”

江源眉梢輕挑，問道，“它在哪？”

鈞老搖頭，說道：“他一直在人世間的紅塵遊歷，我不確定他是否還在這方天地裡，我甚至無法確定，他原本是否屬於這方天地。”

江源沉吟問道：“你這裡可有跟它相關的物品？”

鈞老點點頭，右手一翻，掌心浮現一縷棕紅色的根鬚，“這是我從它身上騙來的一根紅薯根鬚。

它告訴我，這根紅薯根鬚，可以為我續命千年。”

江源右手輕輕一挑，紅薯根鬚飄來，懸浮在掌心之上，“它高估你了，這根紅薯根鬚，至少可以為你續命一萬年。”

“一萬年？”鈞老輕語。

江源掌心湧現金色氤氳，瀰漫在紅薯根鬚上。

頃刻之間。

紅薯根鬚化為一道修長的人形虛影。

“咦？”它輕咦，看向江源。

“它就是紅薯怪。”鈞老低聲介紹，眼裡的震撼難以言喻。

他實在無法想象，何等的實力，才能僅憑一段根鬚，就直接把完整的紅薯怪給…弄出來。

江源看著紅薯怪，輕聲道：“果然，仙帝李伯陽是真實存在的。”

紅薯怪微笑道：“自然是存在的，我就是他點化的。不過，稱呼他更多的，是伯陽道祖。”

江源問道：“你能否看透我？”

紅薯怪仔細打量江源，輕輕搖了搖頭，如實說道：“我看不透你，我的實力不如你。”

江源道：“我和李伯陽相比呢？”

紅薯怪笑道：“為何一定要跟他比？”

江源道：“你可能不太懂，我是滿級之後，來到的這方天地，我本以為這方天地是更高等位面。

但現實卻是，論真實戰力，可能還不如我隨手創造的天地強呢。”

鈞老、楚羽沉默。

隨手創造天地?甚至比這方天地都強？

這是什麼境界？

他們無法想象。

紅薯怪打量著江源，“這方天地，擁有著極為輝煌的過去，或許是你來晚了。”

江源皺眉，搖了搖頭，說道：“在來這方天地之前，我已經超越時間的限定……”

說著，他愣住了。

自己確實超越了時間，但代表過去的，是盤古，而自己代表的是未來。

“或許，你來這裡，是為了讓你拯救這方天地，亦或是拯救天地外的那棵通天神樹。”紅薯怪意味深長的說道。

江源不語，雙眸盯著紅薯怪，眼中有無盡天地沉浮幻滅。

紅薯怪輕聲道：“你確實很強大，但出現在這裡，顯然沒有受你的掌控，這說明你仍有變強的空間。”

江源說道：“我以為，我來到這裡，代表新生。”

“新生？”紅薯怪詫異。

江源道：“在我來這裡之前，有兩個生靈，實力跟我相近，一個代表過去，一個代表現在，而我代表的是未來。

我們至強生靈聚在一起論道，追尋過去、現在、未來，過去去了過去，現在留在了現在，而代表未來的我，來到了這裡。”

“如此的話，那我懂了。”紅薯怪輕笑道。

“你懂了？”江源詫異，看向紅薯怪，“你懂什麼了？”

紅薯怪微笑道：“你來這裡，並沒有錯。”

江源淡淡的看著紅薯怪，一開始，他對這紅薯怪並沒有特殊的感覺，而此刻，卻略感不滿，也不知是因為紅薯怪比較俊朗，還是因為紅薯怪在故弄玄虛。

紅薯怪說道：“在你的思維裡，這方天地代表未來，你想當然的認為，這方天地更強。

但是，誰告訴你的，未來一定就比過去強？

正如這方天地，天地的過去，無比輝煌，甚至有著至高神界之稱；而如今卻已經落寞，天地也只能苟延殘喘，限制眾生的最高戰力，方能存在更久。”

“這和我想象中的新生並不一樣。”江源輕聲道，他自然能懂紅薯怪所言，但從一開始，他就對這方天地飽含希望。

紅薯怪輕笑道：“你其實早就已經超脫天地的限制。”

江源不語，心裡有些失望，他並沒有得到想要的答案。

新生到這方天地，直至此刻，和過去相比，他並沒有更進一步的超脫，甚至，他的實力，都不曾有過進步。

超脫，變成了扶貧。

這跟他想象中的新生，完全不一樣。

紅薯怪說道：“以你的實力，想要看透這方天地，應該很容易才是。”

江源搖了搖頭，沒說自己大部分的實力，仍舊處在封印當中，他看著紅薯怪，問道：“你所認識、或者聽聞過的生靈裡，最強者是誰？”

紅薯怪微笑道：“自然是伯陽道祖。”

“仙帝李伯陽？”江源輕語，繼續問道，“除了他之外，還有跟他接近的人物嗎？”

紅薯怪說道：“他點化我的時候，尚未達到最強；但後來他的實力越來越強，如今已經強大到一種我無法形容的程度。”

“他可還有同道者？”江源問道。

紅薯怪想了想，說道：“可能有，但我沒接觸過。不過，我曾聽他說過，有個人很有趣。

但那個人具體是誰，我就不知道了。”

江源沉吟問道：“你能聯絡到他嗎？”

紅薯怪微笑道：“你這樣問，就代表你現在還不夠強。”

江源一怔，若有所悟，點點頭，“你說的不錯，現在的我，確實不夠強。”

至少，還沒從這方天地超脫。

這方天地隱隱限制了江源的思維，如果在過去，他想找誰，一個念頭即可找到；而今想見仙帝李伯陽，第一想法卻是詢問紅薯怪。

如此想法，自然不夠強。

“這方天地確實不一般。”江源輕聲道，“不止封印了我的力量，連我的思維，都隱隱受到影響。”

“封印了你的力量？”紅薯怪打量江源，好一陣後，搖了搖頭，“我看不透你，我感覺你可能要比我想象中的更強大。”

“但還是不如仙帝李伯陽？”江源輕笑調侃。

紅薯怪微笑道：“你要理解，我是他點化的，並且他賜予我無窮無盡的壽命。”

江源右手食指伸出，指向紅薯怪的眉心，“我也可以賜你無窮無盡的壽命。”

紅薯怪眉梢輕挑，笑道：“那先存著，現在你看到的我，只是一道虛影，我的本體已經離開這方天地，正在深空遊歷，等你的力量徹底恢復，我想你應該可以很輕易的找到我。”

“深空遊歷？”江源眉梢輕挑，這方天地之外有深空，是否代表深空本身就是某一方天地的一部分？

紅薯怪沒再多說，身影消失，這一縷根鬚也徹底消散。

江源沉默許久，灑脫一笑，邁步向外走去，“走吧，我要追尋的答案，並不在這裡。”

邀月、憐星、蘇映雪、李靈君第一時間跟上。

原本跟著楚皇跪在地上的安瀾公主，看了眼江源，便站起身，跟上邀月、憐星、蘇映雪、李靈君四女。

楚皇猶豫一瞬，也站了起來，衝著楚羽行了一禮，轉身跟上江源。

鈞老、楚羽對視一眼，齊齊看向江源的背影。

“恭送前輩。”鈞老躬身行禮，聲音異常的恭敬。

楚羽也順勢衝著江源行了一禮。

“已經出去了。”鈞老輕聲道。

楚羽看向鈞老，“我們是井底之蛙？”

鈞老搖了搖頭，“我們是蜉蝣。”

“蜉蝣嗎？”楚羽想起江源之前所說的一些話，眼裡閃過一抹迷茫。

命宮是桎梏？

可沒有命格，又如何修煉呢？

…

從皇宮離開後。

江源攜著邀月、憐星、蘇映雪、李靈君、安瀾公主，開始在大楚境內遊山玩水。

等到踏遍大楚地境，他又攜著五女邁出大楚，在大楚之外的天地繼續探索、觀景、度蜜月。

一連九年。

江源遊遍了天地每一個角落，收集了九千餘片青天葉。

在這期間。

他身上的封印，徹底消散，實力已經完全恢復。

他徹底追溯了這方天地，見證了這方天地從誕生之初，到無盡輝煌，再到逐漸落寞的所有過程。

他也見識到了一些真正的強者，見到仙帝李伯陽在這方天地留下的傳說。

江源沒有再去執著跟仙帝李伯陽相見，還不到時候。

在這散心、恢復實力的九年裡，他已經明白自己為何會在這方天地裡新生。

這是未來的中點站。

天地之外，是浩瀚深空。

深空當中，孕育著無盡天地。

其實，對於江源來說，這種孕育著無盡天地的深空，跟他成為天帝的那方大天地，沒什麼區別。

唯一不同的是，起源之氣的存在。

這九年的時間裡。

他也已經研究透了起源之氣。

所謂起源之氣，便是混沌演化之後的一種特殊之氣。

“真正徹底的超脫，在於超脫混沌…”

江源明悟了這一點，也知道該怎麼去做。

但他並沒有立刻去做，那必然是一個漫長的過程，而如今的他，在這方天地，是有著親人存在的。

父母平安，兩個兄弟也都有著各自精彩的人生，他並不想讓這一幸福的一家蒙上任何陰霾。

他在扮演一個好兒子，一個嬌妻美眷眾多的好兒子。

原本，江源打算陪伴江北玄、葉婉柔百年時光，但很快他就意識到，父母顯然是要跟著他一起永生的，百年之後，自己顯然仍是不便離開的。

略作思忖，他便有了主意。

提高這方天地的整體實力，讓驚才絕豔的生靈們，生出探索天地之外浩瀚深空的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