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成果展示：困厄中的堅守

月光在再生骨料堆上投下細碎的銀斑，賴詩瑤蹲在社群廣場的水泥臺階上，用沾著紅墨水的手指劃拉平板電腦裡的簡報模板。

郝逸辰送的應急照明燈掛在梧桐樹上，給“社群改造前後對比圖”蒙了層淡黃的霧。

“這裡應該放兒童活動區的安全係數報告。”她咬著記號筆帽自言自語，突然被平板突然彈出的低電量警告嚇了一跳。

充電寶早在三天前就借給獨居的張大爺充收音機，此刻正在五樓窗臺亮著微弱的紅燈。

晨霧漫上來時，施工隊老周開著三輪車碾過滿地露水：“賴工，彩鋼板供應商說定金沒到賬。”

賴詩瑤摸出手機的手有些抖。

財務部十分鐘前回復的郵件還躺在收件箱最上方：【經核查，社群改造專案超額部分應由承辦方自行承擔】。

她數著報價單末尾的五個零，突然覺得昨夜畫圈的那個紅墨水日期在口袋裡發燙。

“先用防水帆布頂兩天。”她翻出皺巴巴的施工圖，在臨時展示區的位置畫了個星號，“麻煩周叔把再生磚樣品擺成環形，中間空位……”

話音未落，遠處傳來重物落地的悶響。

兩人趕到13號樓時，只見租借的投影儀在泥水裡冒著青煙。

送貨小夥擦著汗解釋：“升降梯超載，走樓梯又碰倒王嬸的酸菜缸……”

郝逸辰的電話就是這時候打進來的。

賴詩瑤蹲在泥水坑邊撿電路板碎片，聽見藍芽耳機裡傳來輕快的鋼琴聲：“我在城西拍廣告，燈光組有閒置的led屏……”

“不用麻煩……”她剛要拒絕，指尖突然觸到投影儀介面處的焦黑痕跡。

“就當是給留守兒童的新年禮物。”郝逸辰壓低聲音，背景傳來導演催促的吆喝，“記得讓朵朵他們畫點歡迎畫，螢幕邊框空著怪難看的。”

當天下午，郝宇軒的黑色轎車碾過社群門口的減速帶。

後座鑽出兩個穿工裝的男人，正把印著建材城標誌的金屬箱往活動室搬。

“這是可拆卸式展臺樣品。”郝宇軒的皮鞋尖輕輕踢開滾到腳邊的螺絲釘，“下月集團年會正好要換新展具。”他目光掃過賴詩瑤纏著紗布的右手，忽然彎腰拾起飄到工具箱上的驗收報告。

報告最後一頁的空白處，有排用尺子比著畫的歪扭小字：【滑梯轉角要包海綿，朵朵說的】。

他掏出萬寶龍鋼筆，在批註旁添了行鋒利的楷書：【建議採用食品級矽膠包邊】。

深夜十一點，賴詩瑤對著煥然一新的展示模型揉眼睛。

led屏迴圈播放著孩子們畫的太陽花，再生磚砌成的環形展臺上，郝宇軒送的矽膠包邊在應急燈下泛著柔光。

她摸到保溫杯才發現早就空了，舌尖還留著郝逸辰讓助理送來的胖大海的微甜。

正要起身接水，月光突然在沙盤上割出鋸齒狀的光斑。

她抬頭看見王嬸正在三樓視窗收晾衣繩，那截當臨時滑梯的金屬管在夜風裡輕晃，撞得腳手架上的安全網簌簌作響。

後頸突然泛起細密的刺痛，賴詩瑤以為是汗溼的頭髮粘住了創可貼。

抬手去摸時，才發現空調扇不知何時轉向了展示臺，冷風正卷著金屬碎屑往她領口鑽。

沙盤上朵朵貼的小星星被吹落兩顆，恰巧掉在明天要驗收的排水系統模型裡。

凌晨三點，手電筒的光暈在沙盤上晃動。

賴詩瑤扶著腳手架起身時，膝蓋撞到了工具箱。

她用掌心感受著額頭透過創可貼傳來的溫度，盯著驗收報告上的字跡，突然出現了重影——郝逸辰三天前送的退燒藥還放在帆布包裡，和朵朵送的千紙鶴粘在一起。

“賴姐姐！”朵朵舉著蠟筆衝進活動室時，正好看到她在用美工刀削平展臺接縫處的矽膠。

孩子著急地踮起腳，想往她額頭上貼退熱貼，撕開的包裝紙飄進了排水模型裡。

郝宇軒的助理帶著工程隊來安裝防塵罩時，發現賴詩瑤正踮起腳調整led屏的角度。

工具箱上放著半瓶冰鎮電解質水，瓶身上的水珠在施工圖上洇開了一小片藍色。

“您該去醫療站輸液。”助理盯著她手背上自己掐出來的止血指痕說道。

“換完這批展板就去。”賴詩瑤咬著紮帶含糊地回應著。

就在她後腰撞到摺疊梯的瞬間，led屏上突然跳出了兒童手繪的向日葵。

朵朵藏在花蕊裡的笑臉讓她愣了兩秒，直到郝逸辰的語音訊息從藍芽耳機裡炸響：“退燒貼超過八小時會反吸熱量！”

展示會倒計時六小時，暴雨沖垮了臨時供電線路。

賴詩瑤裹著郝宇軒派人送來的羊毛毯核對流程表，指甲在平板邊緣摳出了細細的白痕。

凌晨四點，她發現ppt被篡改了——原本的垃圾分類資料變成了“安全隱患示意圖”，資金流向表裡插入了三張偽造的工程事故照片。

“備用u盤呢？”她翻找工具包的手碰翻了胖大海茶杯，褐色的水漬在驗收報告上漫過了郝宇軒的鋼筆批註。

三天前存放在雲端的原始檔案全被替換成了亂碼，充電寶介面處粘著來歷不明的銀色碎屑。

郝逸辰的應援車送來熱粥時，正好看到她蹲在配電箱前重新制作資料圖。

她發燙的額頭上貼著退熱貼，右手扎著留置針，還在戳平板螢幕。

“這是能恢復資料的行動硬碟。”他把保溫桶塞進她懷裡，指尖碰到她滾燙的腕骨時頓了一下，“朵朵帶著孩子們在畫新的背景板。”

展示會倒計時兩小時，郝宇軒站在除錯好的全息投影儀前皺著眉頭。

賴詩瑤正踮起腳調整展臺射燈的角度，纏著紗布的左手攥著被篡改的ppt列印稿。

“舉報信已經送到審計局了。”他忽然開口說道，目光掃過她毛衣領口下泛紅的輸液貼，“投影儀內建了雙系統備份。”

暴雨在展示會開場前十分鐘停了。

賴詩瑤對著洗手間鏡子吞下第四粒退燒藥，看到鏡面倒映的led屏閃過異常程式碼。

她轉身時，撞見了清潔工慌張的背影，對方橡膠手套上沾著和充電寶介面相同的銀色碎屑。

（懸念鋪墊）

活動室頂燈亮起的瞬間，賴詩瑤摸到口袋裡朵朵塞給她的幸運星。

被篡改的ppt正在主螢幕上迴圈播放偽造的“安全隱患”，觀眾席傳來一陣騷動。

這時，她忽然抓起鐳射筆，指向全息投影中的兒童畫——朵朵畫的太陽花背後，藏著半截沒被刪除的原始資料表。

郝逸辰在控制檯按下切換鍵時，郝宇軒的鋼筆正敲在舉報材料封面上。

賴詩瑤嚥下喉間的血腥味，在掌聲中瞥見後門閃過半片藏青色衣角——那件工裝和三天前搬運投影儀的男人穿的一模一樣。

她藉著鞠躬的動作，將u盤插進主控電腦，螢幕上突然跳出正在自動修復的程式碼進度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