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盤驚變·終章:棋落天下局》
建安七年秋,衛驍站在易水河畔,望著對岸袁熙與烏桓聯軍的營帳,寒風吹得他新賜的玄鐵甲片錚錚作響。腰間虎符與懷中珍藏的《長短經》殘卷相互碰撞,發出細碎聲響——那是他在濟北之戰後,於袁紹舊部書房中偶然尋得的批註本,扉頁上"料敵需見微知著"幾字,已被他反覆摩挲得發亮。
"將軍,細作回報,烏桓單于蹋頓每日辰時必在中軍帳議事。"副將的聲音打斷思緒。衛驍展開羊皮地圖,指尖劃過標註著"白狼山"的險峰,目光掃過山林間蜿蜒的隱秘小徑——那是當地獵戶為他指引的捷徑。
破曉時分,衛驍親率八百死士,身背藤甲,口銜利刃,沿白狼山絕壁攀援而上。山風呼嘯,碎石滾落,有士卒不慎墜入深淵,卻無一人出聲。當蹋頓在帳中舉起馬奶酒時,衛驍的強弩已穿透牛皮帳篷,箭矢精準釘入立柱——這是提前測算好的射程,正如曹操常說:"料敵不僅要算人心,更要算天地。"
聯軍大亂之際,衛驍揮劍斬斷轅門繩索,高喊:"曹丞相百萬大軍已至!"回聲在山谷間震盪,配合著死士們點燃的硫磺火把,竟似千軍萬馬壓境。蹋頓慌忙上馬,卻見衛驍單騎殺出,手中長槍直取咽喉。兩人纏鬥間,衛驍突然棄槍抽出短劍——這招違背常理的變招,正是他研讀《長短經》中"兵無常勢"的領悟。
易水之戰後,袁氏勢力徹底覆滅。慶功宴上,曹操將象徵兵權的節鉞推向衛驍:"昔有韓信暗度陳倉,今有你白狼奇襲。這天下,終究是屬於敢在沙盤中走出新局的人。"衛驍跪地接過節鉞,餘光瞥見宴後屏風上的巨型沙盤——九州版圖中,赤色棋子已佔據半壁江山,卻仍留有大片玄色待染。
建安十三年,長江赤壁。衛驍立於戰船甲板,望著對岸周瑜的連營,手中握著曹操臨行前贈予的錦囊。江風掀起他的披風,露出內衫上繡著的《長短經》名句:"善料敵者,非獨料其兵,更料其將心。"此刻,他終於明白,從官渡到赤壁,真正的對手從來不是某支軍隊,而是永遠在變化的人心與局勢。
當夜,東南風驟起。衛驍望著沖天火光,忽然想起初入曹營時,那個搖曳著燭火的沙盤。棋子的顏色會變,戰局會變,但讀懂對手、把握時機的智慧,卻如同長江之水,永遠奔湧向前。
《沙盤驚變·續焰:暗潮逐九州》
建安十四年冬,衛驍裹緊披風立在濡須塢城頭,聽著巢湖水面傳來的冰裂聲。孫權的戰船在對岸排成墨色長陣,桅杆上的"孫"字大旗被寒風吹得獵獵作響。他伸手撫摸城牆磚石上未乾的鑿痕——三日前,他正是透過細作傳回的圖紙,發現敵軍新修的暗堡存在視角盲區。
"將軍,巢湖冰面可承人馬!"斥候的急報打斷思緒。衛驍盯著冰面騰起的白霧,忽然想起《長短經》批註本里夾著的一頁殘箋:"寒夜觀霧,霧重冰堅"。他轉身抓起令旗:"傳令下去,備足茅草與麻布,子時破冰突襲!"
子夜時分,千餘名士卒身披茅草匍匐前進,麻布裹足的腳步聲被風雪掩蓋。當接近敵營時,衛驍突然扯下偽裝,寒光閃爍的戰刀劈碎最後一盞崗燈。吳軍被這突如其來的攻勢打得措手不及,慌亂中,衛驍瞥見一名將領試圖點燃烽火——正是當年在赤壁之戰中獻策火攻的黃蓋。
"老將軍,別來無恙!"衛驍的長槊攔住對方退路,卻在刀刃將觸未觸時猛然變招,削斷其髮髻。黃蓋驚愕抬眼,只聽衛驍低聲道:"我敬將軍忠義,今日不傷你性命,只望你轉告孫仲謀——這天下棋局,還未到終盤。"
此戰雖未大獲全勝,卻讓孫權不得不重新審視曹軍的攻勢。衛驍回營後收到曹操密信,信中寥寥數語:"吾觀孫權,外示強而內懷憂,可離間其與劉備。"他摩挲著信紙,想起在袁紹舊部處尋得的《長短經》批註:"敵強時破其盟,敵弱時亂其心",當即修書一封,派人送往柴桑。
建安十六年,潼關烽火。衛驍率虎豹騎馳援曹操,卻見馬超的西涼鐵騎在沙地上捲起遮天蔽日的煙塵。他取出袖中竹簡,反覆研讀"料胡騎者,觀其馬不觀其人"的記載,突然注意到西涼戰馬因長途奔襲而微微打晃的後腿。
"傳令工匠,連夜打造鐵蒺藜!"衛驍指著遠處的隘口,"再備硫磺混入馬料,待明日風起......"次日正午,當馬超揮軍衝鋒時,鐵蒺藜刺破馬蹄,驚馬踏響硫磺堆,瞬間烈焰沖天。衛驍在亂軍中望見馬超驚愕的神情,彷彿看見多年前官渡戰場上,袁紹得知烏巢起火時的模樣。
戰後,衛驍在潼關城頭展開泛黃的《長短經》殘卷,新添的批註墨跡未乾:"料敵如觀火,知勢如治水,此乃用兵之道。"暮色中,他望向西方連綿山脈,那裡隱約傳來劉備入蜀的訊息。沙盤上的赤色與玄色棋子仍在移動,而屬於衛驍的棋局,才剛剛開始向更廣闊的天地蔓延。
《沙盤驚變·燎原:星落五丈原》
建興十二年春,衛驍已擢升為徵西將軍,駐軍陳倉古道。他立在城堞之上,遠眺祁山方向的旌旗——那是諸葛亮第五次北伐的蜀軍,如同一條蜿蜒的青龍,蟄伏在秦嶺雲霧之間。懷中《長短經》的殘卷邊角早已磨得毛糙,唯有“料敵當察其志”六字,在反覆誦讀中愈發清晰。
“報!蜀軍在上方谷囤積大量糧草器械!”斥候的稟報讓衛驍瞳孔微縮。他展開細作冒死帶回的地形圖,指尖劃過標註“葫蘆谷”的險峻地形,忽然想起數年前在潼關以火攻破馬超的往事。但這次,他對著沙盤凝視整夜,在標註蜀軍營地的木牌旁,悄然放置了一枚刻著“雨”字的陶片。
三日後,衛驍佯裝率主力攻打蜀軍糧道,卻在葫蘆谷口設下伏兵。當魏延引軍追擊至谷內,早已埋伏好的曹軍立刻截斷谷口,火箭如流星般墜入谷中。剎那間,谷內草垛、油車燃起沖天大火,蜀軍慘叫之聲迴盪山谷。衛驍握緊劍柄,望著火海中狼狽突圍的蜀軍,突然瞥見半山腰處羽扇綸巾的身影——諸葛亮竟親臨險地!
“放箭!”衛驍的喝令剛出口,天際忽然烏雲密佈,豆大的雨點砸在滾燙的地面上。火勢在暴雨中迅速熄滅,蜀軍殘部藉著雨幕倉皇撤退。衛驍望著手中被雨水浸溼的令旗,想起《長短經》中“天時不可強取”的批註,心中湧起一股寒意——原來諸葛亮早已算準這場山雨!
當夜,魏軍大營氣氛凝重。衛驍摩挲著竹簡上“知天知地,勝乃無窮”的字句,突然命人取來三十面銅鑼:“傳令下去,明日起,每日寅時、午時、戌時,在祁山各隘口鳴鑼示警,持續百日。”副將不解:“將軍,這是何意?”衛驍望向祁山方向:“諸葛亮善用奇謀,此乃以虛虛實實之法,亂其心神。”
百日過後,蜀軍果然糧盡退兵。衛驍率軍追擊至木門道,卻見山谷兩側樹木盡皆砍倒,荊棘塞路。他勒馬駐足,長嘆一聲:“孔明真神人也,料我必追,早設此障。”忽然,他注意到一株斷木上刻著小字:“衛將軍深諳料敵之道,然天道無常,勝負終在人心。”字跡未乾,墨跡在雨中暈染,宛如淚痕。
建興十三年秋,五丈原傳來諸葛亮病逝的訊息。衛驍手捧《長短經》,在陳倉城頭擺下香案遙祭。殘卷上“兵者,詭道也”的字跡與記憶中諸葛亮的羽扇身影漸漸重疊,他終於明白:真正的對手,從來不是沙盤上的棋子,而是那個能在迷霧中洞察人心、順應天時的智者。當夜,他在竹簡空白處鄭重寫下:“料敵易,料心難;勝人易,勝天難。”
暮色中,陳倉古道上的旌旗獵獵作響,衛驍望向南方——那裡,姜維正接過北伐大旗;而北方,司馬懿的勢力如暗流湧動。沙盤上的博弈從未停止,唯有那些讀懂天時、人心與無常的人,方能在這亂世棋局中,留下屬於自己的印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