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是我，蕭珩

“嘶！”

她咬著牙，方才那一掐證實了她現在不是在夢裡。

可既然如此——那她的枕頭哪去了？

謝思宜自認自己睡姿一般，但也甚少會有將床上原本的物什踢下去的情況。

而且梵音向來不會在她睡著後再動她，少了的那個枕頭……

猶豫片刻後，謝思宜還是決定下去點個蠟燭。

她迅速坐起身，但紗簾格外遮光，她看不清周遭，就只能憑著感覺摸索。

花了些時間，方才挪到床邊。

她伸手，準備將紗簾掀開。

卻在剛碰到紗簾的時候，突然聽到了腳步聲。

這腳步聲很輕，謝思宜判斷著是朝自己床邊走來。

她小聲喚著：“梵音，是你嗎？”

謝思宜話音剛落，就見眼前突然亮起。

她一時間未能適應，連忙收回手擋著光。

許久，才緩緩放下。

就在她準備再問時，便聽見一道清冷的聲音響起。

“是我。”

說完，許是怕謝思宜聽不出來，他忙又補充道：“蕭珩。”

謝思宜沒說話，只是迅速掀開了紗簾來確認對方的身份。

紗簾掀開的那一刻，蕭珩的身影和麵容，便毫無遮掩地落到了謝思宜眼裡。

她嘴唇嚅囁著，久久沒說出一句話來。

倒是蕭珩難得主動地問了她一句：“怎麼醒了？”

謝思宜垂下眼眸，回道：“做了個噩夢。”

蕭珩瞭然，畢竟之前他就聽見謝思宜在喚他。

而他，還煞有其事地回應著她。

不過這些謝思宜並不知曉，蕭珩也不會同她說起。

“可要喝水？”蕭珩又問。

謝思宜下意識頷首“嗯”了聲。

沒多久，又反應過來，面前的人是蕭珩，而非梵音！

這般自然的態度，放在他身上，屬實是難得一見。

不過謝思宜也就驚訝了片刻，因為現在蕭珩已經將水給她倒了過來。

謝思宜接過蕭珩遞來的水杯，放到唇部慢慢地喝著。

謝思宜人不算太清醒，喝水時更是投注了全部的心神，沒再關注旁的。

因而她並未能發現——在她喝水的時候，蕭珩一直盯著她臉上殘餘的淚痕，久久沒移開視線。

一直到謝思宜喝完那杯水，他才移開。

“多謝國公爺。”謝思宜說著，便將手中的水杯遞給蕭珩。

蕭珩伸手，抓的範圍比較大，不免地碰到了謝思宜那細膩柔弱的手指。

謝思宜迅速收回了手，她將手指背到身後，微微蜷著。

蕭珩看著她，見她面色如常，便轉身去將那水杯放回。

就在他轉身離開後，謝思宜連忙檢視著床下是否有另外的枕頭。

可她看了許久，這床下除了她的鞋，並無其它物什。

她只得在臥房內打量著，這一看，便看見了那小榻上的錦被。

那不是……

視線上移，很快，謝思宜就看見了那隻枕頭。

彼時，蕭珩轉過身來。

謝思宜連忙收回視線，有些拘謹地看著蕭珩。

蕭珩這次並未走近，站在原地問道：“可還要熄燈？”

“還是熄了吧。”謝思宜說完，又遲疑了一刻，“國公爺晚上可要燈？”

蕭珩搖頭：“我不用。”

“好。”

蕭珩動作很迅速，待謝思宜重新躺回床上後，便將燭火給熄了。

謝思宜躺回床榻，她閉上眼想要再睡，但每每想到蕭珩還在，就睡在那不遠的小榻上……

不知怎麼，就越發地睡不著了。

她不是沒和蕭珩同床共枕過，但每次，都是疲倦睡去，很少這般清醒地和他單獨在晚上同處一室而眠。

謝思宜深呼吸著，試圖將心中的那股濁氣排出。

但許是夜裡太靜，她深呼吸的動作和聲音，未能逃過蕭珩的眼睛和耳朵。

他眉頭皺著，張了張嘴想要詢問。

但考慮到謝思宜之前才做了噩夢收了驚，蕭珩便沒再說話。

只是視線一直盯著那紗簾後，生怕謝思宜再出什麼問題。

謝思宜不知蕭珩的想法，她平躺著睡不著，便翻著身子，雙目朝外，側著躺好。

她夜裡看不大清，因而睜眼和閉眼的區別不大。

只是在知道蕭珩也在這屋子裡後，謝思宜下意識都是要閉著眼的。

她不敢，亦害怕將眼睛睜開。

明明那不遠處的蕭珩並非洪水猛獸，這輩子，也確實是實打實救了她幾次。

可內心裡的那股感覺，謝思宜還是無法將其忽視。

……

月落日升，謝思宜依舊緊閉著眼，保持著側臥的姿勢。

她的呼吸不算平穩，甚至在聽到響動時，還會有霎那的停滯。

她聽見蕭珩從小榻上起身，聽見他喚人打水梳洗，又自個換著衣袍。

謝思宜聽著蕭珩一切收拾妥當，本以為他會立即離開。

卻不想，迎接的只是長久的寂靜。

不知多久，蕭珩才又發出了聲響。

這一次，謝思宜聽著他的腳步聲漸漸遠離，等門被關上的那一剎那，她才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小半個夜裡，她都沒能順利入睡。

她的腦子出奇地亂，腦海中，浮現了各種各樣的事，連帶著，加深不了她上輩子的記憶。

原本應該被遺忘的，昨兒夜裡，又都想了起來。

只是好在，她沒再想起自己落水的事！

許是她神識保持著清醒，不似夢中脆弱，那夢魘便難襲她身。

眼下蕭珩離開，謝思宜打著哈欠，準備再嘗試著睡一下。

若是能睡著，自然是再好不過。

若是睡不著……

謝思宜很難想象，自己該以什麼理由去敷衍過此事。

畢竟她眼下的淤青，可不算輕！

昨日是撲了好些粉，才將其勉強蓋住。

但昨兒夜裡小半夜都沒睡，謝思宜不用看都知道，自己眼下定是青黑一片。

怕是梵音見到，都得被嚇一跳！

謝思宜想著，便轉過身去換了個姿勢準備歇息。

只是謝思宜想得很好，但現實卻很難讓她那般自由。

謝思宜閉著眼剛有了睏意，就聽見門外傳來了一小陣吵鬧聲。

雖很快淡去，但還是將謝思宜難得培養起的睏意給打消了。

她睡不著，情緒就不大好。

又深呼吸了兩次，平緩著心情，想再次嘗試入睡。

可剛有準備，忽然間，又聞到了一股異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