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低沉的聲音迴盪在房間裡,而男人因疼痛在地上滾了幾圈後很快緩了過來,捂著胳膊踉踉蹌蹌地站起身,臉上的表情已經由憤怒變為了猙獰。

“你tm犯什麼彪病!老子訓老子的閨女關你tm什麼事!”

男人沙啞的吼道,而這句話落入青年的耳中,令他的瞳孔止不住地微微一縮。

那已經是很多年以前的記憶了,那時他還在上初中,偶爾會在這裡留宿,而那時的男人比現在更加變本加厲,幾乎是三天兩頭便會喝的爛醉,然後便是無休止的爭吵與謾罵。

而那個時候,每當幼小的他想要站出來為母親說上一句話時,都會被他一句沙啞的咒罵給嚇得不敢上前。

“這tm是老子家!tmd關你屁事!”

他很害怕他,害怕他那渾身的酒氣,害怕他那沙啞的聲音,害怕他那猙獰的表情,害怕他那常年在建築工地上幹活而練就的一身堅硬的肌肉。

但……那都已經是過去了。

現在的青年早已不是當初那隻稚嫩的雛鳥,他已經生出了寬大的翅膀,長出了的堅硬的鷹喙,擁有了鋒銳的利爪。

就算他的心底還本能的有著對男人殘存的恐懼,可在黃金庭院的一年多里,他已經不知道被千劫磨練了多少次,早就學會了如何壓抑這種恐懼,畢竟面前的男人和劫哥比起來還是差太遠了

而現在,他也終於能用最清晰的聲音,一字一頓的說出他當年無論怎樣,也沒有勇氣說出口的話。

“她是你閨女,但她也是我妹妹!”

“我妹妹的事,我憑什麼不能管?!”

他咬著牙,幾乎每一個字都是從牙縫間擠出來的,面前的男人並不是他的父親,但墨雯卻與他有著同一個母親,是如假包換的和他有著血緣關係的親妹妹。

更何況這種時候,哪怕兄妹兩人真的沒有什麼血緣關係,白爍也不可能坐視不理。

而他的這句話,也徹底點燃了男人心中已經被酒精激起的火氣,他終於發現了面前之人與以前的不同。

他好像……完全不害怕自己了。

其實在發現這一點時,男人的心裡便已經怵了幾分,可這種退意卻在酒精的影響下轉換成了更多的憤怒,他可不想向面前這個年齡還沒有他一半大的青年妥協。

於是在心中怒意的刺激下,他忽然抬起那隻粗糙的大手,在青年沒能反應過來的瞬間,狠狠的扇在了他的左臉上!

但這來勢洶洶的一巴掌只是讓青年的身子歪了一下,被打得偏向一側的臉上先是一愣,隨即那雙充血的眼眸中積蓄的暴戾也被剎那間徹底點燃!

下一秒,一記更重得多的巴掌瞬間回敬到了男人的臉上,直接把剛站起來的他抽的又摔了回去,嘴角溢位絲絲血跡。

“小雯!躲回去!”

青年急忙朝身後還在哽咽的女孩喊了一聲,後者聽到聲音也趕緊抹了下眼淚,隨即熟練的跑回房間砰的一聲將門鎖好,下一秒,剛放下心來的白爍被歇斯底里撲上來的男人拽倒,兩個人頓時扭打在一起。

當然說是打,其實男人只是在毫無章法的推搡拉拽,可哪怕他在工地上練就了一把子力氣,卻哪裡比得過正年輕力壯還被華嚴格訓了一年多的白爍?

很快,在力量的對拼上男人就落了下風,而白爍則是回想著華教給他的那些擒拿的技巧想要努力將其制住,只是一方面他練這些的時間還很短,另一方面這也是他第一次在實戰中使用,還比較生疏,再加上男人像條瘋狗一樣亂撕亂抓,他試了幾次都沒能成功,場面一時有些僵持住了。

而就在此時,再一次被推出去跌坐在地上的男人似乎是氣急了,直接順手抄起了旁邊的一個空酒瓶子,跳起來迎頭就朝著白爍的腦袋砸了過去!

白爍自然不可能不躲,他趕忙朝旁邊一歪腦袋,酒瓶擦著他的髮梢掠了過去,與牆面狠狠的撞擊在了一起。

啪啦!

破裂的玻璃碎屑四散飛濺,青年下意識的抬手去擋,可緊跟著,那碎的只剩一半,破裂的邊緣卻反射著鋒利寒芒的酒瓶再次朝他揮來!

青年反應的很快,可哪怕身體已經下意識的躲閃,已經伸出去的手卻不是那麼容易能夠收回來的,剎那間,他只感到一股冰涼的寒意從他的手掌上一掠而過,而大腦在慢了半拍的反應之後,這才將疼痛灌輸進他的意識之中。

青年猛地退出去好幾步,死死攥住自己的手腕,而入目的,是他右手手掌上那道從小指根部開始斜貫掌心,最終從拇指下方切出的傷口。

傷口很長,但所幸並不算深,兩端傷口最深的地方已經開始往外冒血,中間掌心凹陷進去的地方雖然只是破了點皮,但也往外滲出了絲絲縷縷的鮮血。

可這道傷口卻並沒有讓他退卻,反而激發了他內心中那股隱藏的兇性,激增的腎上腺素令他的身體爆發出前所未有的力量,直接面目猙獰的迎面朝著男人衝了過去!

而男人似乎是被他那隻不斷淌血的右手給嚇到了,竟一時沒能反應過來,就那麼呆呆的愣著,然後被青年一把撲倒,手裡的半截酒瓶子也飛出去老遠摔了個粉碎。

而此時的青年直接坐在了他的身上,用雙腿壓住他的雙臂,以自身的重量死死鎖住了他的行動,那隻完好的手一把掐住了男人粗短的脖子,隨即他一咬牙,染滿鮮血的右手攥緊,高高舉起!

砰!

砰!砰!

一拳,兩拳,三拳……

一連打了七八拳,拳拳到肉,每一拳都精準的落在了男人脆弱的鼻樑上,打得男人口鼻溢血,眼冒金星,拼了命的胡亂撲騰掙扎。

或許是因為掙扎的太過用力,導致青年後面的幾拳有些打偏,這也讓男人短暫的恢復了些許力氣,只是此時他心裡已經沒有了繼續打下去的心思,劇烈的痛楚已經令他心生恐懼。

而恐懼也能夠讓人爆發出了超乎尋常的力量,竟令他猛地用力將身上的青年掀開,只是當他跌跌撞撞的爬起來時卻已經顧不得其他,直接三步兩跟頭的衝進了自己的臥室。

等到青年從地上爬起來時,男人已經同樣轟的一聲將房門摔上並且鎖死,再沒了動靜,原本吵鬧的客廳瞬間安靜了下來,只留下了靠牆站著的青年呼哧呼哧的喘息聲。

而見男人沒了要再出來的意思,青年也沒有更多的動作,只是站在原地,胸口劇烈起伏,一聲一聲沙啞的喘著,緊攥的右手還在往下滴著鮮血,卻已經分不清究竟是誰的血了。

又過了不知多久,他才後知後覺的捂住了自己的上腹,翻湧的怒火令他的胃裡一陣火燒般的疼痛,疼得他不由蜷縮著蹲下了身子,用雙腿死死頂住捂著胃部的雙臂。

當激素的刺激緩緩褪去,他並沒有多少大仇得報的快感,只是獨自一人蹲坐在客廳之中,承受著逐漸填滿他感知的傷與痛,控制不住的發出微弱的,斷斷續續的呻吟……

“好……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