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末世的真面目，比恐懼更可怕

楊子晴拖著那輛被改裝過的山寨機車，腳步輕盈卻堅定，走出小區五號樓的樓道。她一路推著車，腳步不急不慢，彷彿這世界的一切都在她掌控之中。外面天色已經漸晚，空氣中透著一絲涼意，但她的眼神中卻沒有絲毫猶豫。

到達三樓時，她停下腳步，瞥了一眼對面304號的房門。除了她，這一層就只有那四口之家住著。她早已計算過，三樓的位置雖然不高，卻比一樓安全得多，哪怕末世真的來臨，也足夠抵禦大多數威脅了。她不禁勾唇冷笑，末世？說得好像就算不來，她也不一定能安然度日。

推開門，屋內的光線柔和，米黃色的燈光灑在簡潔卻精緻的傢俱上。空氣裡有一股淡淡的木質香氣，地板上亂七八糟地堆放著她今天採購的物資。楊子晴沒有多看一眼這些東西，隨手將三把刀放在桌子上，接著從揹包裡拿出一瓶礦泉水，邊喝邊走到沙發上坐下。

她的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口袋裡的小木盒，盒子裡放著的，是一隻羊脂玉手鐲。那玉鐲在吊燈下泛著溫潤的光澤，透著一種無法言喻的神秘感。她不由得將它拿出，仔細端詳。即便這玉鐲是母親留給她的遺物，但它的真正意義，直到末世發生後的幾個月，才真正展現出來。

前世，她一直未能參透玉鐲的奧秘。一直把它當做一件普通的紀念品，直到她意外發現，它竟然擁有一個隱藏的空間。空間？這對末世中的她來說，無疑是一個天大的驚喜。

“唉，前世錯過的，今生一定不能再錯過。”楊子晴微微嘆息，目光漸漸變得深邃。她記得曾經在無數次嘗試中，傷痕累累地把血滴進玉鐲裡，卻依舊沒有任何反應。當時她並不知道，這個空間的啟動，根本不只是靠這些血液。

“怎麼才能把你啟用呢？”她低聲自語，手指不停地翻轉玉鐲，試圖觸碰到它的秘密。記得羅廷飛曾經說過，空間的啟用需要某種特殊的條件，可能是某種能量的傳遞，甚至是末世的某種契機。

她腦海中忽然浮現出羅廷飛的身影，還有他說過的話。那個迷一般的科技狂人，總是對她的玉鐲充滿興趣，而她自己，也從未將其真正研究過。直到那一天，她才發現，原來這個玉鐲裡的空間，竟然能隨著她的成長，不斷擴充套件，最終成了一個龐大的農場。

“如果真能啟用農場……”楊子晴的目光變得堅定，嘴角輕揚，“那可就不一樣了。”

她深吸一口氣，轉過視線，看著面前的玉鐲。她回憶起羅廷飛說過的話：“前三天，末世最頂尖的異能者都會在那時覺醒。而玉鐲，正是需要那時的能量才能真正啟動。”

她明白，這不僅是一次機會，而是她改變命運的唯一機會。她曾經被困於困境，無數次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命運被人操控，如今她終於有了反擊的資本。

“三天之內，殺十個喪屍。”楊子晴目光如炬，低聲自語，“只要這農場能啟動，末世再也不是什麼恐懼的陰影，而是我嶄新的天地。”

她的眼裡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冷光，心中隱隱期待著即將到來的挑戰。她甚至能想象到，當她真的能完全掌握這個空間時，自己將不再是那個只能苟延殘喘的弱者，而是掌握生死的主宰者。

楊子晴不再浪費時間，站起身，走到廚房拿起刀具，輕巧地割破了食指，讓血珠緩緩滴在玉鐲上。血液與玉鐲接觸的瞬間，玉鐲似乎微微震動了一下，楊子晴的心臟猛然一跳，然而，接下來，依舊沒有任何反應。

她的心情一沉，冷笑了一聲。“果然，這麼簡單的方式，是無法啟用你的嗎？”她對自己說，目光中有著無法言喻的銳利，“那麼，只能看第三天，是否能真正找到契機。”

那晚，末世的第一波風暴已經悄然來臨。楊子晴坐在窗前，望著遠處依舊燈火通明的城市，心中不禁浮現出一絲淡淡的諷刺。末世？她早已經準備好了。

與此同時，遠處的豪華別墅小區內，幾輛滿載貨物的卡車緩緩駛入車庫，幾名年輕男女忙碌地走來走去。楊曄正坐在桌旁，眉頭緊鎖，筆不停地寫著，偶爾抬起頭，目光中有一絲不確定的興奮。

“你還真信那個帖子？”紅髮帥哥走到他身旁，打趣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不會是真的吧？”

楊曄一笑，依然專注於手中的工作：“反正沒事幹，找點樂子。你不覺得這個帖子有點意思嗎？”

“有意思？你該不會真準備搞那什麼‘末世求生’的計劃吧？”紅髮帥哥笑道。

“哈哈，怎麼會，”楊曄眉頭一挑，“不過是看個熱鬧罷了。”他頓了頓，又問，“對了，你的車準備好了嗎？”

“路虎和東風卡車都在，差點被我老頭罵死。別忘了，你得請我吃頓好的！”紅髮帥哥笑著揮揮手。

旁邊一個斯文青年突然插話：“你就別開玩笑了，曄子可是把所有積蓄都砸進了這次‘末世求生’計劃，萬一末世不來，大家都得祈禱他能捱得住家裡的板子。”他頓了頓，接著說道，“不過，如果末世真來了，估計我們都得抱緊他的大腿。”

“行了，行了，別說了。”楊曄挑眉笑道，“今晚到底會怎樣，咱們一起等著看。”

與此同時，另一個房間內，電腦螢幕散發著幽藍的光芒，滑鼠在螢幕上滑動，突然停在了一個郵件的連結上。手指微微顫抖，接著點選了開啟。

“阿軒，一定很驚訝我會給你寫郵件吧。”

2053年5月20日最後一秒，末日如約而至。

感染流感的人們相繼化為活死人，它們沒有智慧，沒有感情，行動遲緩，麻木如人偶，卻對食物——尤其是人肉——有著難以遏制的飢渴，且永遠無法滿足。

對，這些東西就是喪屍。可怕的是，除了感染者，部分看似健康的人也無法倖免，尤其是那些免疫力低下的人們，他們組成了第一波喪屍潮，佔了將近十分之一的人口。唯一能讓它們徹底停下的辦法，只有打爛它們的腦子，或者直接扭斷它們的脖子。

——

午夜，一聲淒厲的尖叫刺破了新風小區的寂靜。

楊子晴猛然睜開眼，額頭微微滲出細汗。她翻身坐起，伸手關掉了正好響起的鬧鐘，時間，十二點整。臥室裡昏黃的床頭燈發出微弱的光芒，柔和卻不安，她環視房間一週，耳朵豎起，傾聽四周的動靜。

那慘叫聲，是對面樓層傳來的，還在繼續，夾雜著打罵聲、哭喊聲，混亂一片。

楊子晴心中一緊，披上外衣，踩著拖鞋小心翼翼地開啟陽臺門，走了出去。小區裡只剩下幾盞路燈還亮著，昏黃的光線模糊不清，她第一眼就看見對面三號樓的四樓燈光通明，一個披頭散髮的女人正扒著陽臺門框，掙扎著往外逃。

她的嘴裡尖叫著：“救命啊！救命！”

可她身後有什麼東西死死拽著她，彷彿要將她拖回地獄。

突然，一個腦袋從女人的身後探出，狠狠咬住了她的脖子。

“啊啊啊啊—”女人的慘叫聲彷彿撕裂了午夜的空氣，她拼命推開那個瘋狂的身影，雙手胡亂地揮舞，終於摸到了一根晾衣杆，奮力往後捅去。藉著這股力道，她踉蹌著逃到了陽臺邊，背對著黑暗中的惡魔，渾身顫抖地哭喊：“你不要過來！你不要過來啊！”

那一刻，藉著燈光，楊子晴看得一清二楚。

女人滿身是血，脖子幾乎被咬掉了一半，血淋淋的傷口令人不忍直視。緊接著，從房間裡緩慢地走出了一個影子——它的樣子已經完全不能稱之為人。

它行動緩慢，眼珠從眼眶中脫出，面板青白潰爛，大張的嘴裡流淌著腥臭的液體。那模樣雖然昏暗難辨，但在楊子晴腦海中，這幅恐怖的畫面彷彿與前世的記憶重疊，她知道，它就是喪屍。

空氣中漸漸瀰漫起一股令人作嘔的腐爛氣味。

它張開大嘴，低吼著，朝女人撲去。

女人崩潰尖叫，四肢並用地爬上了陽臺欄杆，絕望地閉上了眼睛，毫不猶豫地跳了下去。

“不要—”楊子晴心頭猛然一緊，手不自覺地朝前伸出了一步，但她的動作卻僵住了。

她的手，最終默默收了回來。

楊子晴走到陽臺邊，俯身向下看去。女人的屍體躺在樓下的灌木叢中，四肢扭曲，血跡斑斑，再也沒有了動靜，死得不能再透。

她再抬頭，只見那頭喪屍正抓著從女人小腿上撕下的肉，大口大口地嚼著，邊嚼邊發出興奮的低吼，隨後竟抬起頭，衝著她的方向伸出了手。

它聞到了她的氣味。

四周死寂一片。

過了兩秒，整個小區響起此起彼伏的尖叫聲與嘔吐聲。

楊子晴抬頭望去，很多住宅的燈都亮了起來。有人探出腦袋，有人站在陽臺上，顯然都看到了剛才那恐怖的一幕。那個女人的瘋狂舉動，喪屍血腥而噁心的樣子，徹底將他們震撼到無以復加。

這已經超出了他們的想象，宛如恐怖電影的一幕，卻真真切切地在眼前發生。

不等人們回過神，又有幾間房裡傳來了慘叫，有的喪屍輕易殺死了人，津津有味地啃食，有的則是一家數人對付一隻喪屍，打得昏天黑地。

“末日啊！真的是世界末日來了！”一個男人在陽臺上崩潰大叫，“那個帖子沒騙人！這就是喪屍！它們變成了喪屍！”

沒有人回應他。

小區保安提著手電筒慌慌張張跑了過來，看見了女人的屍體，想要靠近檢查。男人瘋狂地衝他們喊道：“別過去！那個女人被喪屍咬了！她也會變成喪屍的！你們快走遠點！不、不！直接砍下她的腦袋！”

楊子晴訝異地看了一眼那男人，他就住在出事房間的隔壁，顯然看到了整件事的全過程，比其他人都更清楚此刻的危險，自然也比其他人反應更快。

然而，楊子晴卻知道，現在的喪屍並沒有毒。這第一波喪屍咬傷、抓傷人，並不會導致感染，死者就是死者，徹底死去，再也不能站起來作怪。

她望了眼那女人的屍體，心中微微嘆息：如果這個女人能活下去，或許會激發出異能吧。

末世中，最強的異能者往往是在這樣的極限情況下覺醒的：被喪屍抓傷，卻沒有死去，反而激發了體內潛能。這後來被稱為“先行受害者的饋贈”。

但事物總有兩面，三天之後，當真正有毒的喪屍出現時，人們大多數早已被這些無毒喪屍麻痺了戒心，搏鬥時不夠小心，被感染也沒有警覺，導致一次又一次的慘劇發生。那是末世降臨後人類第一次的大規模傷亡，一環扣一環，一波接一波。後來，這個悲劇被戲稱為“上帝愛說謊”。

而唯一知道真相的楊子晴，只告訴過冷嘯軒。

她的目光暗了下來。

其實她早就麻木了。那天在網咖發帖揭露末世的真相，也只是給冷嘯軒發了郵件後的一時衝動，為了讓良心稍微好過一點罷了。況且，這個世界適者生存，那個謊言未嘗不是對人類的一次篩選，她並無意洩露天機。

可當她再一次看到有人這樣慘死在她眼前，她的內心還是動搖了。

是不是該找個機會，把真相告訴更多人呢？

一個訊息，能挽救多少條性命呢？

楊子晴默默退回臥室，床頭邊那部新手機正不停地震動，螢幕上顯示著來電者：楊曄。

她接起電話，楊曄焦急得快要爆炸的聲音從電話裡跳了出來：“小晴！你沒事吧！真的來了！喪屍真的來了！我們這裡也有！我們用望遠鏡看到了全過程！”

“你們？”楊子晴皺了皺眉。

“是啊，我和幾個朋友，提前準備了一點東西，沒想到……小晴你還在那個小區對吧？你別動，我馬上去接你……”

“楊曄！”楊子晴冷冷喝止他，“你忘了我說過的話？冷靜點！不要來找我！既然你們已經有所準備，就好好安排，不能比那些毫無防備的人還不如。我們彼此努力活下去，總會再見面的。”

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楊曄聲音有些哽咽：“可是……”

“沒有可是！”楊子晴語氣一冷，“末世來了，大家都不容易，你要為自己，也為身邊的人負責。我們會再見的，記住！”

電話那頭沉默了很久，最終只剩下楊曄低低的一聲：“好……小晴，你也要小心。”

電話結束通話，楊子晴靜靜地看著窗外。遠處，喪屍的低吼聲與人們的尖叫聲交織，彷彿末日樂章的開端。

她深吸了一口氣，心中已然決定：為了活下去，她會不擇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