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白光之中·虛無之境
高吶的意識漂浮在一片混沌裡。
他記得自己引爆了心魔，撕裂了魂魄，本該形神俱滅。可此刻，他卻能清晰地感知到自己的存在——彷彿有人強行將他的殘魂聚攏，護在掌心。
“醒了？”一道清冷的聲音傳來。
高吶猛然睜眼，看到一名白衣男子立於虛空，銀髮如雪，眉間一點硃砂，正是凌無塵。
“是你救了我？”高吶聲音沙啞。
凌無塵淡淡道：“不算救，只是暫時用‘鎖魂玉’固定了你的魂魄。”
他抬手一揮，四周景象變幻，浮現出破廟中的場景——玉雲飛正抱著高吶的肉身，紫霄劍橫在膝前，警惕地環顧四周。
“她守了你三天三夜。”凌無塵眼中閃過一絲複雜，“倒是痴情。”
高吶沉默片刻，忽然問道：“風月嘯的玉佩……是你安排的？”
凌無塵挑眉：“看來你猜到了。”
他指尖輕點，一段記憶湧入高吶腦海——
三百年前，風月嘯消散前，曾將一縷殘魂封入玉佩，託付給凌無塵。
“他說，若你將來因心魔陷入死局，便以此物助你。”凌無塵輕嘆，“沒想到，真被他料中了。”
高吶攥緊拳頭，指節發白。
（二）
現實·破廟
玉雲飛忽然感到懷中人輕微顫動。
“高吶？！”她急忙低頭，正對上那雙緩緩睜開的金瞳。
高吶嘴唇乾裂，卻扯出一個笑：“……我回來了。”
玉雲飛眼眶一紅，隨即板起臉：“瘋子！誰準你用同歸於盡的招數？！”
高吶艱難抬手，拭去她眼角淚珠：“下次不會了。”
玉雲飛拍開他的手，卻小心扶他坐起：“心魔呢？”
高吶內視己身，神色凝重：“未滅，只是被暫時封印。”
他忽然摸向胸口——那枚血色玉佩竟完好無損地掛在頸間，只是顏色淡了許多。
玉雲飛順著他的目光看去，蹙眉道：“這玉佩有古怪，你昏迷時它一直在發光。”
高吶輕撫玉佩，低聲道：“是風師弟的殘魂……在替我壓制心魔。”
玉雲飛愕然。
遠處忽然傳來烏鴉刺耳的啼叫，彷彿在催促什麼。
高吶強撐起身：“玄冥老祖不會放過這個機會，我們必須儘快離開。”
（三）
荒野·月夜
二人借土遁疾行百里，最終停在一處山洞休整。
玉雲飛佈下隱匿陣法，轉身見高吶正盯著篝火出神。
“你魂魄不穩，先調息。”她遞過一瓶丹藥。
高吶接過，卻問：“凌無塵為何幫你？”
玉雲飛手一頓：“他說……受人之託。”
“是葉若愚吧。”
篝火噼啪一響，映得玉雲飛臉色忽明忽暗。她終於苦笑：“果然瞞不過你。”
她取出半塊血色玉符，與高吶的玉佩竟能嚴絲合縫地對上！
“當年葉若愚兵解前，將一半魂魄封入此符，託凌無塵轉交給我。”玉雲飛摩挲著玉符，“他說……五百年後，自有人需要這份因果。”
高吶瞳孔驟縮：“所以葉若愚早算到今日？”
“或許算到的不是今日，而是你。”玉雲飛抬眼，“高吶，你與葉若愚……究竟有何淵源？”
洞外忽起陰風，一道黑影掠過樹梢——
“小心！”高吶猛地撲倒玉雲飛。
“轟——！”
山洞崩塌！
煙塵中，一名白衣少年踏著碎石走來，左眼漆黑，右眼赤紅。
“找到你們了。”葉若愚（轉世體）歪頭一笑。
（四）
記憶碎片·五百年前
高吶頭痛欲裂，恍惚間看到一幕陌生畫面——
年輕的自己跪在玉帝階下，懷中抱著奄奄一息的葉若愚。
“陛下！他乃幽冥界間諜，為何還要救他？！”有天將怒喝。
玉帝嘆息：“若愚雖出身幽冥，卻為天界立下大功……”
葉若愚咳著血，艱難地抓住高吶的手：“師兄……對不起……我騙了你……”
高吶（記憶中的自己）渾身發抖：“你接近我……只為盜取‘天樞密卷’？”
葉若愚眼中淚光閃爍：“一開始是……但後來……”
話未說完，他的手驟然垂下。
玉帝抬手一道金光打入葉若愚眉心：“念其有功，許他輪迴轉世。”
高吶怔怔看著葉若愚的屍體化作光點消散，其中一縷……竟飛向了自己？
（五）
現實·生死一線
“想起來了嗎？”葉若愚（現世）指尖纏繞著黑氣，“當年你親手殺了我，如今該還了。”
玉雲飛橫劍在前：“他不是當年的高吶！”
葉若愚輕笑：“那你是誰？玉帝之女？還是……”他眼中紅光暴漲，“——我的未婚妻？”
玉雲飛如遭雷擊：“什麼？！”
高吶猛然站起：“你胡說什麼！”
葉若愚抬手召出一紙婚書，硃砂字跡刺目驚心——
“天界歷九萬八千年，玉帝幼女雲飛許配幽冥界少主葉若愚，以結兩界之好。”
玉雲飛踉蹌後退：“不可能……我從未見過這婚書！”
“因為你父親反悔了。”葉若愚溫柔道，“他怕幽冥界坐大，便派高吶接近我，誘我盜取假密卷，再名正言順地除掉我。”
他忽然逼近高吶，幾乎貼面而立：“師兄，你說……我們誰更可憐？”
高吶腦中轟鳴，記憶如潮水湧來——
原來自己才是棋子！
（六）
絕境·真相
玉雲飛突然一劍刺向葉若愚：“休想亂他道心！”
葉若愚輕鬆避開，嘆道：“雲飛，你我本該是夫妻，何必刀劍相向？”
高吶卻在此刻按住玉雲飛的肩：“他說的是真的。”
他額間浮現一道金色紋路，那是天將契約的印記——唯有接受玉帝密令者才會顯現。
玉雲飛臉色煞白：“你……一直知道？”
高吶痛苦閉眼：“方才記憶復甦，才明白我當年接近葉若愚，本就是奉命而為。”
葉若愚撫掌大笑：“精彩！那你們可知，風月嘯為何甘願赴死？”
他彈指射出一道黑光，空中浮現影像——
玄冥殿內，風月嘯跪在血池前，池中映出高吶的身影。
“師父，若我以命為引，能否化解師兄的心魔？”
血池翻湧，傳來玄冥老祖的怪笑：“痴兒！他的因果在葉若愚身上，你死了也白搭！”
風月嘯重重磕頭：“求師父……成全。”
影像消散，高吶跪倒在地，喉間湧上腥甜。
原來所有人……都是局中人！
（七）
轉機·殘魂合一
葉若愚忽然悶哼一聲，捂住右眼。
“該死……這具身體還在反抗！”他周身黑氣紊亂，竟顯出另一張清秀面孔。
玉雲飛敏銳察覺：“他被玄冥老祖附體了！”
高吶強壓震盪的心神，突然扯下玉佩擲向葉若愚：“風師弟——！”
玉佩炸裂，一道虛影衝出，正是風月嘯殘魂！
他徑直撞入葉若愚右眼，那赤紅瞳孔頓時金光大作！
“師兄……快……斬左眼！”葉若愚（本體意識）嘶聲喊道。
高吶毫不猶豫並指為劍，一道金芒直刺葉若愚左目——
“噗！”
黑血四濺！
玄冥老祖的慘叫響徹荒野：“你們竟敢——！”
葉若愚的身體軟軟倒下，眉心卻飛出一縷純淨白光，沒入高吶胸口。
玉雲飛扶住昏迷的葉若愚，驚愕地看向高吶：“這是……”
高吶按住心口，淚落無聲：“是葉若愚……真正的殘魂。”
夜風拂過，他額間契約印記寸寸碎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