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人間·北境荒原

寒風呼嘯,雪粒如刀。

高吶踏著厚厚的積雪,每一步都留下深深的腳印。自天界下凡已過七日,他循著風月嘯殘留的幽冥之氣一路追蹤,最終來到這片被凡人稱為“鬼哭原”的絕地。

“氣息到這裡就斷了……”他皺眉低語,指尖凝聚一縷金光,試圖感應四周。

忽然,雪地中傳來“沙沙”聲響。

高吶猛然回頭,卻見一隻通體漆黑的烏鴉落在枯樹上,血紅的眼珠直勾勾盯著他。

“嘎——!”

烏鴉突然發出刺耳鳴叫,振翅飛向遠處一座破敗的石廟。

高吶眯起眼:“引路冥鴉?”

他毫不猶豫地跟了上去。

(二)

石廟內陰冷潮溼,供奉的神像早已坍塌,唯剩半截斷裂的牌匾上寫著“玄冥”二字。

高吶指尖燃起一團真火,照亮四周。牆上斑駁的壁畫引起他的注意——畫中一名黑袍老者手持骨杖,腳下跪伏著無數魂魄,而老者身側,赫然站著年輕的風月嘯!

“玄冥老祖的祭祀廟……”高吶心中一凜,“看來風月嘯果然與他有勾結。”

正思索間,背後突然傳來一聲輕笑。

“師兄還是這般敏銳。”

高吶猛地轉身,只見風月嘯從陰影中緩步走出,黑袍加身,眼中泛著詭異的綠光。

“你引我來此,有何目的?”高吶冷聲問道。

風月嘯勾唇一笑:“自然是送師兄一份大禮。”

他抬手一揮,廟內突然亮起十二盞幽藍鬼火,地面浮現出一道複雜陣紋——

幽冥引魂陣!

高吶瞳孔驟縮:“你瘋了?!此陣需獻祭生魂,有違天道!”

風月嘯大笑:“天道?玄冥老祖便是我的天道!”

話音未落,陣法驟然發動!

(三)

無數冤魂從地底湧出,淒厲哭嚎著撲向高吶。

高吶急掐劍訣,一道金色光罩護住周身,厲喝道:“風月嘯!你可知被幽冥之氣侵蝕神智的後果?!”

風月嘯充耳不聞,雙手結印,陣法中央緩緩升起一具水晶棺槨。棺中躺著一名白衣少年,面容與當年的葉若愚有七分相似!

“這是……葉若愚的轉世之身?!”高吶震驚。

風月嘯狂熱地撫摸著棺槨:“不錯。老祖以秘法儲存他的魂魄,只待今日——以你這位‘兇手’的血肉為引,助他重生!”

高吶終於明白過來:“原來你處心積慮,是要為葉若愚報仇!”

他不再猶豫,掌心凝聚全部靈力,猛然拍向陣法核心——

“禪劍·破妄!”

金光如烈日炸裂,陣法劇烈震盪!

風月嘯噴出一口鮮血,卻獰笑著捏碎一枚骨符:“晚了!”

“轟——!”

棺槨爆裂,一道黑影沖天而起!

(四)

陰風怒號中,黑影漸漸凝實。

那是一名約莫十七八歲的少年,一襲白衣勝雪,眉眼如畫,卻透著森然鬼氣。他緩緩睜眼,瞳孔竟是詭異的雙色——左眼漆黑如墨,右眼赤紅如血。

“葉……若愚?”高吶握緊手中幻化的光劍。

少年歪頭打量他,忽然露出天真般的笑容:“你認得我?可我不記得你呢。”

話音未落,他身影驟然消失!

高吶只覺胸口一涼,低頭看去——一隻蒼白的手已穿透他的護體金光,抵在心口!

“不過沒關係。”少年湊近他耳邊,輕聲道,“老祖說,吃了你,我就能想起一切。”

“噗——!”

五指如刀,刺入血肉!

(五)

千鈞一髮之際,一道紫芒破空而來!

“鏘——!”

少年猛地縮手後退,掌心被一柄紫玉長劍劃出血痕。

高吶踉蹌跪地,抬頭望去——

雲端之上,玉雲飛踏月而來,衣袂翻飛如九天玄女。

“幽冥邪祟,也敢傷我天界之人?!”她冷喝一聲,劍指少年。

少年舔了舔手上的血,眯眼笑道:“又來一個好吃的。”

玉雲飛扶起高吶,低聲道:“凌無塵故意引錯路,我察覺不對才趕來……你怎麼樣?”

高吶咬牙壓下傷勢:“小心,他不只是葉若愚——玄冥老祖分了一縷元神在他體內!”

彷彿印證他的話,少年周身突然湧出滔天黑氣,聲音也變成蒼老嘶啞的重疊之音:

“玉帝的小女兒?正好連你一併吞了,省得老夫再跑一趟天界!”

(六)

大戰瞬間爆發!

玉雲飛劍化萬千,如星河垂落;高吶強提靈力,禪劍與道法並用。然而融合了玄冥老祖部分力量的少年竟越戰越強,二人漸露敗象。

“這樣下去不行!”玉雲飛傳音道,“我用紫霄雷符破他元神,你找機會斬他肉身!”

高吶點頭,暗中蓄力。

玉雲飛突然祭出一道紫色符籙,天地間頓時雷雲密佈!

“九霄神雷,聽吾敕令——滅!”

“轟咔——!”

水桶粗的紫雷劈下,少年發出淒厲慘叫,體內一道黑影被迫分離!

“就是現在!”高吶暴起出手,光劍直刺少年心口!

電光石石間,少年突然露出一個詭異的微笑。

“師兄……”他輕喚道,眼神竟恢復清明,與當年比武臺上的葉若愚重疊在一起。

高吶劍勢一滯。

就這瞬息猶豫,少年猛地抓住他的手腕,另一隻手如利刃刺向玉雲飛後心!

“噗嗤——!”

鮮血飛濺!

(七)

時間彷彿靜止。

高吶怔怔看著擋在玉雲飛身前的風月嘯——那隻手穿透了他的胸膛。

“風……師弟?”

風月嘯咳著血,慘笑道:“看來……我還是……做不到徹底恨你……”

少年惱怒地抽回手:“廢物!”

風月嘯跌倒在地,用最後力氣捏碎一塊玉佩。

“師兄……快……走……”

玉佩碎,金光爆閃!

等強光散去,高吶與玉雲飛已不見蹤影,只剩廟內迴盪著玄冥老祖的怒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