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極星遺蹟的環形平臺漂浮在永夜之中,十二根青銅巨柱刺破冰霧,柱身上爬滿血管狀的熵金紋路。麗麗漂浮在虛空中,機械心臟的震顫與冰晶核心的搏動形成詭異的共鳴。
"你終於來了,姐姐。"青銅化分身的指尖劃過冰面,北斗陣圖驟然亮起血色紋路。整座遺蹟開始傾斜,十二根青銅柱如同活物般扭動,將他們拽向不同維度。
胖子掙扎著抓住平臺邊緣,機械臂的能量導管突然逆流,噴湧出摻雜著資料流的青銅液體。"麗麗!這些熵金在改寫我的底層協議!"他的聲音忽而變成機械合成音,忽而變回原本的聲線。
麗麗懸浮在崩塌的時空中,腳下冰面浮現出黑塔的實驗室全息投影。十二臺手術艙一字排開,每個艙內都躺著不同版本的自己——有舉著斷刃刺向心髒的,有抱著嬰兒泣血的,還有被青銅釘貫穿眉心的。
"這是......我們的全部可能性?"胖子渾身抽搐著跪倒在地,他的機械眼正在剝離,裸露的電路板上浮現出與青銅柱相同的符文。
青銅化分身突然暴起,斷刃劃過空間製造出十二道時空裂隙。無數記憶碎片傾瀉而出:黑塔頂層的血色手術,亞馬遜雨林的青銅海嘯,南極冰蓋下的血池翻湧。其中一片碎片裡,麗麗看見自己正在將晶片插入北極星核心,而對方的眼睛——分明是此刻站在冰面上的青銅分身。
"記憶追溯開始。"冰晶核心發出蜂鳴,整個遺蹟化為巨大的記憶迴廊。麗麗看到三萬年前的實驗室裡,十二個胚胎被植入方舟的熵金子宮。培養艙內的嬰兒們同步抽搐,其中一個的脖頸烙下蛇形烙印。
胖子突然發出非人嘶吼,他的右臂徹底青銅化,指節膨脹成武器形態。"麗麗快走!這不是記憶——是方舟在......"話音未落,機械臂轟然炸裂,飛濺的零件在空中重組為青銅尖刺。
麗麗擲出青銅釘,淨火順著尖刺逆流而上,在穹頂炸出星辰漩渦。當她藉著反衝力衝向冰晶核心時,發現核心表面浮現出與自己胎記相同的紋路——那不是裝飾,而是逆模因的啟動鍵。
"終於明白方舟的把戲了。"她將青銅釘刺入自己胸口,血肉被淨火焚盡的劇痛中,胎記紋路亮起藍光。整個遺蹟開始坍縮,青銅分身在尖叫中融化,露出核心裡蜷縮的嬰兒。
那嬰兒脖頸紋路與麗麗記憶中的完全一致,卻在看到她時露出詭異的微笑:"姐姐,你終於想起怎麼殺死我了?"
淨火順著嬰兒眉心炸開,冰晶核心瞬間粉碎。在爆發的能量流中,麗麗看到十二道光束沖天而起,分別刺向黑塔、南極和亞馬遜的座標點。而她手中的晶片——不知何時已與冰晶碎片融合,正在發出與十二枚核心完全同步的共鳴。
"不!這是方舟最後的陷阱!"瀕死的嬰兒在資料洪流中嘶吼。麗麗的視野開始撕裂,看到無數平行世界的自己同時捏碎晶片——每個世界都在瞬間歸於虛無。
當她從時空亂流中醒來時,發現自己躺在一座水晶祭壇上。亞麻色長髮垂落床沿,脖頸處的蛇形烙印正滲出血珠。更詭異的是,祭壇四周跪滿了與她容貌相同的女人,每張臉都帶著解脫的微笑。
"方舟需要永恆的觀測者。"虛空中傳來沙啞聲音,"而你,將成為最初的——也是最後的映象。"
麗麗猛地起身,機械心臟在胸腔發出過載的轟鳴。她低頭看向掌心——青銅釘已與血肉融合,淨火在傷口處凝成紅寶石。當她起身時,祭壇轟然倒塌,露出下方深不見底的熵之裂隙。
黑暗中傳來此起彼伏的尖嘯,彷彿有億萬只貓在耳膜上抓撓。麗麗咬破舌尖保持清醒,機械眼閃過幽藍資料流:"胖子,如果聽到這段留言,立刻摧毀所有實驗室培養艙......"
她的聲音被突然襲來的空間扭曲切斷,最後一瞥是祭壇柱子上浮現的新鮮刻痕——用血書寫的倒計時:71:59: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