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瀾凝望著扶楹,倏然上前,不由分說將人從螣的懷裡奪了過來,小心翼翼抱著。

“哎你——”螣墨綠眼瞳一壓,氣不打一處來。

“阿楹。”清瀾低聲喚著,空靈的嗓音裡浸滿了顫抖,好像不敢置信一般。

扶楹輕嘆一聲,伸手環住他的脖頸,將臉埋進去,嗅著他身上冰雪般冷冽的氣息,狐狸眼微微上挑,流轉著風情,聲音卻很輕:“我回來了,是真的,不是夢。”

螣瞥了一眼兩人,輕哼一聲:“阿楹剛剛瞧見我時,有這麼高興嗎?”

扶楹手臂環著清瀾的後頸,偏頭看了螣一眼:“我才剛回來就開始拈酸吃醋了?”

“吃什麼?什麼醋?”螣眼眸裡閃過一絲困惑,總覺得這不是好話。

扶楹剛欲說話,就察覺腰間的小包動了動,裡面的雪貂被擠壓,掙扎著探出頭來。

這一次,螣敏銳地看到了這一抹雪白,當即身軀緊繃,皺眉道:“什麼東西?”

隨著他話音落下,雪貂如一道閃電般,竄上了扶楹的肩頭,契合的眼珠子盯著螣和清瀾,雖然不是打量的眼神,卻也沒什麼情緒,全然不似普通野獸。

清瀾眸子微凜,也看向突然躍上扶楹肩頭的白影。

“一隻小寵物。”扶楹倒是沒什麼顧忌,伸手撓了撓雪貂毛茸茸的下巴。

聽到“寵物”兩個字,雪白漆黑的眼睛轉向扶楹,淡淡的。

“寵物?”螣眉頭一皺,雖然聽不懂,卻也大致能明白她的意思,她是想要養這隻野獸,一些大部落中的雌性,也喜歡養一些毛茸茸的野獸。

扶楹不願在這個危險的小傢伙身上多說,從清瀾懷裡直起腰身:“白滄他們呢?”

提及這個,清瀾抬頭看了螣一眼,兩人對視一眼,神情皆有幾分凝重。

察覺到兩人神色有異,扶楹眉尖一蹙,聲音都冷了幾分:“出事了?”

螣抱臂而立,腰線繃緊,墨綠的眼瞳轉向遠處的鬱離,眼底暗芒浮動。

他淡淡道:“金雕族遭襲,禿鷲一族得知鬱離離族已久,金雕部落無人坐鎮,便欲吞併,鶩得到訊息,雖然失去記憶,但畢竟是同族,得到訊息後便要立刻趕回去。”

“可他星紋破碎,孤身回去,也只是送死罷了。”

“白滄和落蘅,跟著鶩一起前去相助金雕部落,已經走幾天了,至今沒訊息。”

螣話音落下,薄唇緊抿,好看的眉宇間凝成一層冷肅。

這也是為什麼他會在黑鱷沼澤外巡視的緣故,這些天他、清瀾、澹月都是交替巡視領地,正是擔心戰力分散後,會引來不懷好意的窺伺。

他們這裡還有幼崽,必須小心謹慎。

獸人聽力自然不弱,聽到螣的話,鬱離鎏金色的瞳孔驟然收縮。

他大步上前,金色的馬尾在身後劃出凌厲的弧線,幾個大步便近前來,喉結滾動,沉聲道:“扶楹,部落有難,我要回去一趟,等解決了這些事,我會再回來。”

鬱離身形微動,金色的羽翼剛要展開,一隻纖細的手卻抓住了他的手臂。

“我帶你去。”扶楹指尖一翻,傳送卷軸出現在手中,散發出空間波動。

螣的目光驟然一深:“阿楹,這件事和你沒關係!”

清瀾也眉頭緊鎖,灰棕色的清透眸子裡泛起波瀾:“你剛回來,而且……”

他垂眸看向扶楹高高隆起的小腹,修長的手掌輕輕覆在上面,低聲道:“幼崽快要出生了,澹月這些天吃不下睡不著,總要和他說一聲。”

扶楹抬眸看了一眼溪潭邊的小竹樓,搖了搖頭:“等我回來。”

她手中卷軸一甩,金光大盛,將她和鬱離籠罩其中,癩十八瞪圓了眼,察覺到螣和清瀾冷淡的目光,忙道:“哎!等等我——等等我啊——”

可惜,不等癩十八衝過去,就被螣一把揪住。

他望著消失在原地的扶楹和鬱離,勾了勾唇,墨綠色的瞳眸落在癩十八的眉宇間,掃過他額間的八星紋路,心頭微沉,語氣卻平靜:“說說吧,阿楹離開這段時間,到底發生了什麼,你和她,是怎麼認識的?還有鬱離,又為什麼跟著阿楹?”

癩十八喉結滾動一下,警惕地盯著螣,卻沒有說話。

螣在他清俊的臉上轉了一圈,忽而冷笑一生,鬆開了手。

“放心,就算再討厭你,但只要阿楹接受了,我們也不會多說什麼。”

他後退一步,蒼白的髮尾微微一蕩:“只是,她離開這麼久,總得知道是從哪兒將你帶回來的,往後都是要住一起的,我們須得知道你的來頭。”

癩十八詫異地看了螣一眼,這麼個渾身戾氣的蛇獸人,竟然意外地好說話?

清瀾無聲走近,灰棕色的眸子淡淡掃過癩十八額間的八星紋:“進去說。”

癩十八掏了掏耳朵,無語道:“不,不是,你們都不擔心雌性?就讓她跟著鬱離這麼走了?飛行獸人本就不好對付,禿鷲一族更是其中佼佼者,你們就這麼放心?”

螣冷冷斜了他一眼,他倒是想跟著去,但黑鱷沼澤這邊還要守著。

清瀾乾淨如玉的臉上沒什麼表情,聲音清冽空靈:“白滄已破九星極境,外加一個同為九星極境的落蘅,兩人聯手若是護不住阿楹,他們也沒臉回來了。”

癩十八眼珠子一突,吞嚥了一口唾沫:“九,九星極境?”

他哆哆嗦嗦往後退了一步,腳步都有些踉蹌,滿臉的震驚和挫敗,難怪,難怪雌性瞧不上他,原來身邊居然有兩個九星極境的獸夫!

螣側目瞥了清瀾一眼,只見他修長的身影靜立如雪松,神色清冷得不露分毫。

他扯了扯唇角,眼前這個野獸人明顯和阿楹還沒有結契,清瀾說這番話,要說沒有刻意震懾,給對方施加壓力的意思,他都不信!

這隻豹子,什麼時候學的和狐狸一樣狡猾了?

“走了。”螣一把扯住癩十八顫抖的手臂,把人拖拽進了竹樓。

清瀾靜靜看著,片刻後,往溪潭邊走去,這事兒還得告訴澹月一聲。

鮫人一族的幼崽需在海水中降生,算算時間,就是這幾天了,澹月一直放心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