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過紗簾灑進臥室,李睿在半夢半醒間感受到懷中的溫暖。滕豔蘭背對著他,柔軟的髮絲散落在他的臂彎裡,隨著均勻的呼吸輕輕起伏。

如果不用出現場,這將是一個難得的週末——沒有緊急案件,沒有半夜的出警電話,只有屬於兩人的寧靜時光。

李睿輕輕收攏手臂,將懷中人摟得更緊些,鼻尖埋進她的髮間,嗅著淡淡的洗髮水香氣。他的唇貼上她後頸處那塊敏感的肌膚,感受到她在他懷中微微顫了一下。

“嗯……幾點了?”滕豔蘭帶著睡意的聲音含糊不清,卻本能地往他懷裡縮了縮。

“還早,”李睿的唇沿著她的頸線遊移,聲音因為剛睡醒而低啞,“才六點多。”

滕豔蘭轉過身來,睡眼惺忪地望進他的眼睛。晨光中,她素顏的臉龐顯得格外柔軟,完全看不出平日警局裡那個雷厲風行的刑偵隊長影子。李睿忍不住吻上她的眼皮,感受那薄薄的眼瞼下眼球的微動。

“別鬧……”她輕聲抗議,嘴角卻揚起笑意,手臂環上他的腰。

李睿的手掌撫過她睡裙下纖細的腰肢,指尖觸到她側腹那道疤痕——那是她在部隊演習時留下的紀念。

“那時候應該很疼吧?”他含住她的耳垂低聲問,呼吸灼熱地灌進她耳蝸。拇指輕輕摩挲著那道凸起,感受到她那微微的戰慄,吻也帶上了幾分心疼的力度。

滕豔蘭搖著頭仰起脖頸,像引頸的天鵝,喉間溢位一聲輕哼。她的手指陷入他後背的肌肉,指甲刮過時激起一陣細小的電流。李睿的吻沿著那道曲線一路向下,在鎖骨凹陷處停留,用舌尖品嚐她加速的脈搏。

窗外突然劃過一道車燈,剎那間照亮滕豔蘭潮紅的面頰和散亂在枕上的長髮。

李睿恍惚想起三年前在解剖室初見的場景——她穿著筆挺的警服推開停屍房的門,髮髻紋絲不亂,卻在看到被害人腹部傷口時流露出轉瞬即逝的柔軟。那時他就想解開她一絲不苟的制服,看看裡面藏著怎樣的溫度。

“蘭姐……”情動間他無意識地呢喃出聲,唇齒間帶著近乎虔誠的顫音。這個只有在兩人單獨相處時使用的稱呼,此刻裹挾著完全不同的熱度——卻像一盆冷水澆在滕豔蘭頭上。

滕豔蘭的身體突然僵住了。她睜開眼,抵住李睿的胸膛猛然發力,硬生生拉開半尺距離。眼中的朦朧睡意瞬間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李睿熟悉的銳利——那是她在審訊室裡盯著嫌犯時的眼神。

床頭燈在她眼中投下兩簇跳動的火焰。李睿還沉浸在情潮中,溼潤的唇微微張著,一時沒反應過來。

“怎麼了?”李睿看著她繃緊的下頜線,並未意識到自己哪裡做得不對。

“你叫我什麼……”滕豔蘭的聲音像淬了冰,手指掐進他肩膀。

“蘭姐啊,怎麼了?”李睿停下動作,困惑地看著突然變得緊繃的滕豔蘭。

她猛地翻身將兩人位置調轉,騎坐在他腰腹處,居高臨下地瞪視著他。散落的髮絲垂下來掃過他的胸膛,癢得刺心——就像那些親戚的閒言碎語,無孔不入地鑽進她的生活。

“怎麼了?”滕豔蘭坐起身來,睡裙的肩帶滑落一邊也渾然不覺。”你為什麼還叫我‘蘭姐’?”她的聲音很輕,卻帶著不容忽視的質問。

李睿眨了眨眼,一時沒反應過來。”不是你讓我這麼叫你的嘛,還說你喜歡姐弟戀的感覺……”

“那是我們兩個人時候的稱呼!”滕豔蘭突然提高了聲音,手指揪緊了被單,“現在是在我們的床上,我們已經訂婚了!”

臥室裡的空氣彷彿凝固了。

李睿這才看清她眼中的怒火下藏著更深的情緒——那是堅強外表下一閃而過的脆弱,以及受傷和不滿交織的無措。

他伸手想碰她的臉,卻被她偏頭躲開。

“蘭……我是說……”他慌亂地改口,喉結滾動著吞嚥了一下,“這個稱呼太順口了……”

“順口?”滕豔蘭深吸一口氣,胸口劇烈起伏著,“哪裡順口了?”她的聲音微微發抖,“在我們最親密的時候,你覺得這個稱呼合適嗎?”

李睿這才恍然大悟——這個稱呼對她而言劃下了一道無形的界限——將他們的關係定格在了情侶層面,而非即將成為夫妻的親密愛人。

而造成這一結果的原因,恐怕與她昨天的那場宴會有關。

“對不起,”李睿誠懇地說,伸手想將她拉回懷中,“都是我不好,你受委屈了吧?”

“你內心最想叫我的稱謂,到底是什麼?”她的膝蓋威脅性地壓住他的手腕,這是她在審訊室慣用的壓制技巧。

“有好多個,你想聽哪個?”李睿狡猾一笑。

“你還敢油嘴滑舌!”滕豔蘭白了他一眼,突然傾身向前,雙手捧住他的臉,狠狠地吻了上去。

這個吻帶著明顯的怒氣,她的牙齒磕到了他的下唇,舌尖蠻橫地闖入他的口腔,像是要宣示主權一般。

“叫老婆。”分開時,她喘息著命令道,呼吸噴在他唇上,眼中閃爍著倔強的光芒——就像昨天她踩著滿地瓜子殼離開壽宴時的背影,倔強又孤獨。“現在,立刻。”

李睿愣住了。他看著眼前這個強勢又脆弱的女人,突然感到一陣心疼。他這才意識到,那個叱吒風雲的刑偵隊長,那個面對持槍歹徒都毫不退縮的滕豔蘭,此刻在他面前只是一個渴望被完全接納、被毫無保留愛著的普通女人。

他抵住她的額頭,在幾乎相貼的唇間輕喚:“老婆。”這次沒有猶豫,沒有試探,只有灼熱的吐息交織。

滕豔蘭的眼眶突然紅了,睫毛劇烈顫抖起來,她咬著下唇,倔強地不讓眼淚掉下來。

“臭小子,都怪你!”她突然狠狠咬住他的肩膀,在血腥味瀰漫的同時將那個稱呼吞進口中。

“你知道不知道,我都快被唾沫星子淹死了……”宣洩的話語裡帶著委屈情緒的釋放——那些在壽宴上強忍的難堪,那些被親戚輪番轟炸時的窒息感,此刻終於找到了出口。

李睿望進她眼底那片風暴,突然明白她要的不過是最簡單的確認。“怪我,怪我……”他輕輕吻去她眼角的溼潤,然後是她顫抖的唇。

這個吻像一場小型搏鬥,直到兩人都氣喘吁吁才分開。

“你知道嗎,”李睿在她唇邊輕聲說,“其實我一直非常希望能有一個姐姐。”

滕豔蘭的身體漸漸放鬆下來,靠在他胸前。“我願意當你的姐姐,可是現在我只想做你的妻子!”她小聲說。

李睿將她摟得更緊,下巴抵在她的發頂。“你早就是了,你就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他低頭看著她的眼睛,認真地說:“你來說,什麼時候我該叫你蘭姐,什麼時候我該叫你老婆,都聽你的。”

滕豔蘭的表情柔和下來,她伸手撫摸李睿的臉頰。“在家裡、我們兩個人的時候,你可以叫我蘭姐。”她的指尖描摹著他的眉骨,“但在床上……”她的聲音輕得像羽毛,“我要聽你叫我老婆。”

“那要是我既想叫你蘭姐,又想叫你老婆怎麼辦?”李睿一臉壞笑地看著她。

“你討厭……”滕豔蘭羞惱地捶他肩膀,卻被他趁機壓回床褥。李睿的唇貼在她耳際,這次無比清晰地輕喚:“老婆。”感受到她瞬間的顫慄後,又追加一句:“姐弟倆是不是很刺激?我叫你蘭姐的時候你會有感覺嗎?”

“蘭姐……”他低聲喚道,唇齒間滿是眷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