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吃稀餐

陳躍華答完題後，教室裡一時陷入詭異的沉默。趙德海茫然地望向蘇曉雲，顯然連判斷答案對錯的能力都沒有。這讓陳躍華不禁懷疑，這傢伙到底是怎麼混進提高班的——莫非真是靠當書記的老爹？

“陳躍華同志，你之前讀過高中？”

蘇曉雲眼中，也閃爍著驚訝的神色，

“也沒有，都是自學，自學的。”陳躍華故作憨厚地撓撓頭，餘光瞥見趙德海臉色鐵青。

蘇曉雲是將信將疑，不過她還是給了陳躍華一次考試的機會。

“摸底考試的卷子現在我這兒沒有，這樣吧，明天晚上吃完晚飯，你還來這兒，要是你能考得過，後天就可以來上課了。”

“好的，明天六點，我一定準時到。”

蘇曉雲點了點頭，隨即挎上揹包，就走出了教室。

趙德海這時候也終於原形畢露，狠狠瞪了陳躍華一眼，“你小子，真給你點兒臉了是吧！”

“趙德海同志，送你一句話，菜就多練！”

“你！”

陳躍華笑著指了一下蘇曉雲遠去的背影，“提醒一句，再不追，可就真追不上了……”

趙德海朝著陳躍華一齜牙，立馬拿著那條紅圍巾就追了出去，“蘇老師，你等等我！”

其實陳躍華本無意讓趙德海出糗，畢竟不管怎麼說，人家都是趙書記的兒子，那在和平鄉公社也是獨一份兒。

但不成想她蘇曉雲臨時起意，話說趙德海是什麼水平，來上了這麼多次夜校，蘇曉雲不可能不知道。

所以陳躍華覺得，蘇曉雲是故意刁難趙德海，

就說明啊，不管這“趙家公子”怎麼表示，兩人還是沒戲！

不過這樑子算是結下了，指不定後面還鬧出什麼么蛾子呢！

……

果不其然，第二天上午，週二牛依舊心情大好地在生產隊喂著豬，忽然聽見一個陰陽怪氣的聲音從牆頭傳來。

“喂！傻大個兒！陳躍華那小子死哪兒去了？”

週二牛抬起頭，發現不知何時，牆頭上竟站著幾名同齡人。

為首的那個穿著一身洗得發白的舊軍裝，正是昨晚在陳躍華那裡丟了面子的趙德海，他負手而立，居高臨下地看著週二牛，眼神中滿是輕蔑與嘲諷。

“怎麼？不認識我啦？我是狗剩兒啊！”

蹲在牆頭上的齙牙青年笑嘻嘻地說道，唾沫星子隨著他開口說話四處飛濺。

“哦！記得，公社吳會計家的嘛，聽說被趙春梅攆到公廁不敢冒頭的那個！”

“你他媽的會不會說話！”

“那幾位高幹子弟找我有什麼事嗎？”

齙牙狗剩兒看了一眼身邊的趙德海，這才繼續說道，“我們大哥問你，陳躍華那小子呢？他不是在這兒養豬嗎！”

週二牛即便再怎麼愚鈍，也能看出這趙德海拉拉個驢臉，又帶著這一幫“小弟”，那是來者不善。

“什麼華不華的，沒聽過！”

“嘿！我說傻大個兒，你別他媽跟老子裝蒜！都知道你和那個陳躍華是穿一條褲子的發小，他大白天的不來餵豬，曠工跑哪兒瀟灑去了，小心我去劉組長那兒告他一狀！”

“喲！有句話叫什麼來著，皇帝不急太監急，還學會告御狀了？我說趙德海，你是聾了還是啞巴了，有什麼事兒你自己不會說，非要帶條狗在這兒叫喚？”

“你他媽罵誰呢！”

“誰接話就是罵誰呢！”

“你！”

眼看著自己的小弟在週二牛身上佔不到甜頭，一直裝高冷的趙德海這才開口說道：“我說週二牛，不管你的事兒就不要瞎參合！你不告訴我陳躍華在哪兒也行，但你給他帶句話，沒事兒別勾搭蘇曉雲，也不撒泡尿照照。”

“就是，就是，一個生產隊養豬的豬倌兒還想著勾搭女教師，真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臭不要臉！”

狗剩兒也在一邊附和著，他這句話可是直戳週二牛的肺管子。

只見他握緊了手中的鐵鍬，目光冰冷地掃過牆頭上的幾人，“有種你就再說一遍！”

“說就說！癩蛤蟆想吃天……”

可狗剩兒的話還沒說完，下面的週二牛突然發難，二話不說舀了一鐵鍬的豬食，直接朝著牆頭上的幾人揚了過去。

“我艹！奶奶的，週二牛！你……”

狗剩兒是猝不及防，本就合不上的嘴更是張得老大。腥臭粘稠的豬食大半灑在他身上，甚至還有不少濺進了他的嘴裡。

“呸呸！我他媽弄死你！”

狗剩兒一邊吐著嘴裡的豬食，一邊氣急敗壞地跳下牆頭，朝著週二牛衝了過來。

“來啊！”

週二牛站在原地，目光冷峻，像是頭野獸一樣，隨時準備反擊。

牆頭上的其他幾人見狀，紛紛跳了下來，圍在狗剩兒身後，虎視眈眈地盯著週二牛。

趙德海並沒有沒有阻止的意思，甚至轉過身跳下牆頭，直接就走了，看來他是不想把麻煩惹到自己的身上。

雖然週二牛人高馬大，可是對方人多勢眾，正所謂雙拳難敵四手，他一個是絕對打不過這麼多人的。

不過週二牛怎麼可能給那幾人近身的機會，手中鐵鍬直接鏟進泥屎之中，要說剛剛的豬食是開胃菜，那接下來的豬屎才是正餐。

剛剛還囂張萬分的幾人一見週二牛的動作，瞬間有些慌了。

“你……你……你要幹什麼？”狗剩兒的聲音有些發抖，腳步不自覺地往後退。

“幹什麼？老子請你吃稀餐！”

週二牛冷笑一聲，手中的鐵鍬猛地一揚。

說時遲那時快，惡臭的豬屎在週二牛的手中好似一碰就死的生化炮彈，帶著令人作嘔的氣味，朝著狗剩兒幾人飛了過去。

“我艹！快跑！”

狗剩兒尖叫一聲，轉身就跑，可終究還是慢了一步，腥臭的豬屎“啪”的一聲糊在了他的後背上。

“嘔——”

狗剩兒乾嘔一聲，臉色瞬間變得慘白。

其他幾人也沒能倖免，豬屎像雨點一樣灑在他們身上，空氣中瀰漫著一股令人窒息的味道。

“週二牛！你他媽瘋了！”狗剩兒一邊跳腳一邊罵，可他的聲音裡已經沒了剛才的囂張。

週二牛看著眼前狼狽不堪的狗剩兒，眼神冷得像冰，可心裡卻湧起一股說不出的快意。

“滾！再讓老子見到你們，一人喂一鍬！”

狗剩兒幾人哪還敢停留，連滾帶爬地逃出了後院，頭都不敢回一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