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 破曉前的抉擇

洞窟外的晨露沾溼了石羽的鞋尖，他踩著金毯般的陽光踏出洞口時，後頸仍繃得筆直——方才洞窟內的血腥氣還未散盡，混著密林中特有的腐葉味鑽進鼻腔，提醒他所謂"脫險"不過是暫歇。

"盟主。"風凌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帶著劫後餘生的沙啞。

少年扶著洞壁站起，天劍宗腰牌在他掌心泛著冷光，那道被黑霧侵蝕的裂痕像道疤，"您想問的，我都知道。"

石羽轉身時，袖口帶起一陣風，吹得郭靈萱髮間的青玉簪輕輕搖晃。

她正扶著雲逸，少年的劍雖已入鞘，指節卻還緊攥著劍柄，指根泛白——顯然還未從方才的激鬥中緩過神。

"說。"石羽的拇指摩挲著玄鐵劍的劍格，這是他思考時的習慣動作。

方才風凌揮劍時的破綻、中劍後仍在掙扎的眼尾、甚至那滴砸在符紙上的淚，此刻在他腦海裡連成線，"從你被無間閣控制的那天起，他們真正要的是什麼？"

風凌低頭看向掌心的腰牌，指腹緩緩撫過"天劍"二字，像在觸碰某個遙遠的溫度。"光明聖心。"他的聲音輕得像嘆息，"我原以為那是無間閣用來淨化魔氣的聖物，直到三個月前......"他喉結滾動，"我在刑訊室聽到大長老對影使說，'光明聖心是命運之輪的核心碎片'。

他們要重塑整個修真界的命運秩序。"

"什麼？"雲逸猛地抬頭，腰間的劍嗡鳴著震出半寸，"命運秩序？

他們想把我們變成提線木偶？"

郭靈萱的指尖突然頓在古籍某頁。

她方才一直在翻查袖中玉冊，此時書頁被捏出褶皺："《上古劫錄》載，'天命輪轉，碎玉為樞'。

若光明聖心真是命運碎片......"她抬眼時眼底泛著冷光，"啟用它會引發天地法則動盪，屆時所有修士的因果線都會被重新編織。"

石羽的太陽穴突突跳了兩下。

他閉眼呼叫系統，耳畔立刻響起機械音："檢測到高維能量波動，與宿主當前境界存在維度差，強行解析可能引發識海震盪。"再睜眼時，他眼底多了層血色——系統反饋的刺痛讓他更清醒："無間閣等不了法則自然動盪。

他們要主動啟用。"

"所以我們不能等。"石羽的玄鐵劍突然出鞘三寸，劍鋒映出他緊繃的下頜線，"必須在他們之前找到光明聖心的核心封印點。"

雲逸立刻攥緊他的手腕，少年的掌心還帶著打鬥後的薄汗："我跟你去！

當年蒼瀾山被屠時，我躲在枯井裡聽他們說'命運該由強者書寫'——去他的強者！"

郭靈萱卻按住他的手背，另一隻手仍壓著古籍："但聖心的力量......"她的聲音放輕，像在說某個禁忌，"若我們先拿到，如何保證不被它反噬？"

洞窟外的風突然轉了方向，捲起幾片殘葉打在眾人臉上。

石羽望著風凌染血的衣襟，那處傷口還在滲血，卻比任何丹藥都清醒："因為承受它的不該是我。"他伸手按住風凌的肩，少年的肩骨硌得他掌心生疼，"是你。"

"我？"風凌後退半步，後背撞在粗糙的洞壁上，"我是被洗過腦的臥底，是差點殺了雲逸的......"

"是在無間閣地牢裡咬碎舌尖都不肯說天劍宗密語的人。"石羽打斷他，"是被蝕魂咒折磨到昏迷，夢裡還喊著'以劍證心'的人。"他的拇指重重按在風凌心口，"你最清楚被操控的痛苦，所以你比任何人都明白——自由的重量。"

風凌的睫毛劇烈顫動。

他望著石羽眼底跳動的光，突然想起無間閣刑訊室的那面鏡子。

那時他總在鏡中看見自己扭曲的臉，而此刻，他在石羽眼裡看見了另一個自己：握劍的手穩如磐石，眼底的光比驚鴻劍更亮。

"我......"他的聲音哽在喉間，突然被天際的轟鳴打斷。

眾人同時抬頭。

原本散開的雲層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聚攏，鉛灰色的雲團中央裂開道黑縫，像被巨斧劈開的天幕。

黑霧從中翻湧而出，帶著腐臭的腥氣，連陽光都被染成了血紅色。

"暗影魔君。"郭靈萱的指尖掐進掌心，古籍啪嗒掉在地上，"他突破封印了！"

雲逸的劍"嗆"地完全出鞘，劍尖直指天際："來的正好！

上次讓他跑了，這次——"

"退。"石羽突然拽住他後領。

少年踉蹌兩步，卻見石羽的玄鐵劍已經橫在身前，劍身上浮起系統贈予的金色符文，"先保風凌。

聖心的事比打鬥更重要。"

風凌低頭看向自己掌心的天劍宗腰牌。

黑霧籠罩下，那枚腰牌竟泛起微弱的白光，像回應著什麼。

他抬頭時，石羽正在給郭靈萱塞護身符，雲逸則紅著眼往劍上抹符紙——這些他曾以為永遠不會屬於自己的"同伴"，此刻都在為他的選擇而戰。

"我願意。"他突然開口。

三雙眼睛同時轉過來。

風凌抹掉嘴角的血，將腰牌貼身收好："我願意承載光明聖心。

不是為了當什麼英雄，是......"他望著天際翻湧的黑霧，笑了，"是為了讓那些想操控別人命運的人，永遠、永遠......"

"永遠夠不著他們的棋盤。"石羽替他說完。

天際的黑霧更近了，已經能看清其中翻湧的魔影。

郭靈萱迅速將古籍塞回袖中，指尖在石羽手背輕輕一按："我去查聖心封印點的位置，你們撐住。"話音未落，她已化作一道青光消失在林間。

雲逸把劍穗甩得噼啪響："我守左邊！

風凌你躲我身後——哎你別亂跑！"

風凌卻抽出驚鴻劍，劍鳴穿透黑霧："天劍宗弟子，從不躲在人後。"

石羽望著三人的背影，掌心的系統面板突然亮起。

新任務提示在他識海浮動：【守護命運之樞：阻止暗影魔君奪取光明聖心，獎勵：破妄訣（可看破維度偽裝）】。

他握了握拳，玄鐵劍嗡鳴著震落劍鞘，劍身映出天際的黑霧——那不是終點，是新的戰場。

黑霧籠罩的天際下，四道身影背靠背站定。

風凌的驚鴻劍與石羽的玄鐵劍交疊，兩柄劍的靈氣再次纏繞，這次比洞窟內更亮，像兩簇不肯熄滅的火。

命運之戰的號角，終於吹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