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當空,宛若銀輪撒下白輝。

月下河畔旁,楊柳依依,微風輕拂。

李卯到此地時候跟此前同剪紅春約定時辰大差不差,只是到了相約碩大樹墩子邊時候,卻看不著剪紅春身影。

水上今夜並沒有小舟,河面開闊無瀾,也無閒人野鶴。

李卯閒來無事,便以蒼翠葉子捲曲當口琴,在唇邊輕吹。

嘟——

一面吹,李卯眉頭微皺,似在思忖什麼東西。

臨行前的那一夜,船上剪紅春軟磨硬泡不讓他摘面具。

肩邊的那顆梅花光彩般的痣....

李卯這頭吹的正煽情,纏綿繾綣,綿綿悠長。

與此同時,林子那頭漆黑之中,一雙秀美瞳子正賊溜溜盯著那白衣公子吹奏,本來還小聲嘀咕耍什麼帥,只不過聽著聽著就有點說不出話來,眉頭鬱鬱寡歡。

嘟——

聲音戛然而止,李卯將葉子隨手拋在一邊,坐在樹墩子上默默等待。

只是等了估摸有一刻鐘,月兒不曉得被雲彩吞沒幾次,大半夜林子裡頭都沒有半個人影。

李卯託著腮,目視前方粼粼水面目光茫然似是有不解,想著人難不成是忘了。

還是沒聽說他返京的訊息,但不大可能。

還是這瘋婆娘就饞他身子,得手後直接跑了不成?

直到又是一刻鐘,人還沒出現半點身影,連根毛都看不著,李卯這才搖搖頭,要按著樹墩子起身就此離去。

只是手觸碰到墩子表皮,卻驀地發覺上頭些許雕刻紋路來。

李卯藉著月華低頭看去,卻見樹墩子上頭零零落落刻著幾個歪扭正字,還有一個僅有三畫,並未刻完...

李卯一怔,立在原地許久,最後頭也不回於黑夜中白衣獨行,愈行愈遠。

呼——

一陣風颳過去,夜裡驀地寒涼許多。

一處高大樟樹樹梢之上,桑紅皖身著黑色修身衣,面著輕紗,依靠著樹幹。

滿臉複雜糾結,輕咬丹唇微蹙細眉,欲言又止,欲語還休。

一手輕撫小腹,心裡那叫一個說不出來的難受。

像個委屈的小媳婦兒看著方才還在原地的大活人,現在一聲不吭就消失了個沒影兒。

明明她無論是不是一個人都每隔七天來此一趟,結果這廝就等了兩刻鐘就跑路。

桑紅皖心裡那叫一個別扭,自己也說不上來的複雜。

明明一開始她都盼著人別來,可人真來了,她又想出去見。

但冷靜下來,還是鐵了心不想見,想讓人走。

可是真等人走了,又湧上陣陣捨不得心裡失落。

桑紅皖徒留一聲長長嘆息,到這地步,她還能怎麼辦?

不顧一切抱上去亂啃,面紗一摘,嚷嚷卯兒其實我是二孃啊,還懷孕了,想不想二孃?

不說她沒這個臉皮,保不準這色胚嚇得面色煞白,哆嗦著嘴直犯結巴,放誰身上誰接受得了?

桑紅皖眼巴巴瞅著李卯確實白衣背影再見不著,護著微微隆起的小腹,幾個起落同樣消失在樹林之中。

待李卯回了王府,一路上那顆肩上獨一無二的痣一直在腦海中縈繞打轉,還有上次拍賣會過後....

二孃竟然讓他鑽裙子...

“主人。”

冷不防一聲呼喚拉回李卯思緒,抬眼看去,見是百合大半夜還未入睡,在庭院裡頭等他。

李卯褪去白袍,疊好夾在肋下,將百合公主抱在懷中後往屋中趕:“事情可有眉目了?”

玉白貉雙頰緋紅緊貼在李卯胸膛前,愜意眯著眸子輕聲道:“是,我已經向黛綺兒透露了盤龍山,她多半會派人過去探看,甚至自己親自出馬。”

李卯問道:“你對她瞭解多少,都告訴我。”

百合斟酌片刻,默唸一聲她跟黛綺兒多少也有著十來年的交情....

百合稍一猶豫:“黛綺兒跟腳我不曉得,多半是西洋過來的女子。”

“我跟她相識之時她還並不是胭脂樓樓主,只是後面天...我們天天跟胭脂樓來往,而且我也因為某種原因跟胭脂樓有進一步合作,順水推舟幫她一把這才當了樓主,算得上同一條戰線,一來二去也算熟絡。”

“她不是個庸人,近些年胭脂樓勢力地位財力水漲船高,跟她密不可分,也跟她身後的主子有關。”

李卯輕嗯一聲,抱著百合步入廂房。

身後不遠處屋簷之上,明月下一道飄渺白衣身影居高臨下斜睨消失背影,挑了挑柳眉,劍眸之中宛若千年寒冰毫無波瀾。

只是偶然聽見兩人談話中字眼不像調情打情罵俏,手中赤紅劍鋒才收斂鋒芒,緩緩隱匿不見。

廂房中,李卯俯身鋪著床鋪,心事頗多。

百合褪去黑裙,僅著睡裙鴨子坐呆呆看著李卯一言不發卻透著冷峻側臉,還偏偏這時候老溫柔體貼給她鋪床....

“百合,繼續說。”

“哦。”

“黛綺兒武力不見長,頂破天也只有個臨近大宗師的水平,可她輕功頗好,喜歡琢磨那些亂七八糟的小玩意兒,不喜用重器,平日拿手好戲是袖裡藏針。”

玉白貉面色凝重,沉思道:“特別針上或是各種藥瓶裡頭古怪的毒藥五花八門,哪怕是我也不想沾染上這些東西,很是難纏。”

“如果到時候是黛綺兒本人過去,我著重要提醒主人一句。”

百合抬眸直勾勾盯著李卯:“那黛綺兒容貌美豔柔媚,身材更是完美無瑕,舉手投足間風情萬種,特別還金髮碧眼算得上稀罕物,到時候主人可不要被三言兩語給勾走了魂。”

“黛綺兒平日神秘,看似煙視媚行,浪蕩不堪,實則警惕和心機比誰都重,她既然奔著你這個武王世子來,就說不得有什麼加害之心,你絕對不可色迷心竅,被人勾了魂去。”

李卯輕咳一聲尷尬道:“我在你心裡就這般不堪好色不成?”

玉白貉心裡翻個白眼腹誹連連,嘴上仍善解人意:“不是我不相信主人,實在是那黛綺兒太...”

百合覺得說的太直白過於粗俗,絞盡腦汁換個詞兒道:“太有狐狸味兒,蜂腰肥.巨.”

李卯倒吸一口涼氣,連連打住道:“停停停,我曉得,我見過那黛綺兒,不會那般不堪,安心即可。”

話說他還沒見識過金髮大洋馬這一款式的威力。

反正倆特徵,曲線爆炸哇噻,特能搖。

上次黛綺兒在他跟前挺老實本分,也沒有什麼狐狸味兒,但或許是乾孃當前,不敢那般放肆招惹挑起跟後宮實主雌競也罷。

“睡吧,我都曉得了。”

李卯於百合額間輕吻,而後摟到懷裡安穩睡著,也沒動什麼鹹豬手,畢竟百合渾身上下也就可可愛愛讓他挺稀罕。

至於幹別的,他下不去手。

百合也怕了估計。

百合縮在李卯懷中,嗅著那股子熟悉味道,面頰染暈似是猜出來李卯所想,輕聲道:“主人,等到以後,我肯定能滿足主人的,我的身份,也會一併告訴主人的。”

“嗯。”

百合驀地抬起眸子,眼波羞赧間蕩著迷濛:“其實主人要是實在忍不住,百合可以....”

錚——

咔吧!

屋外驟然乍起一聲利刃揮砍木樁之聲!

揮舞若風中葉,捲起嗖嗖破風聲,不用看都能想象其中寒光何等凜凜!

李卯臉色僵了僵,乾笑兩聲改日,而後悶頭老老實實睡去。

李卯認慫,但玉白貉咽不下這口氣,咬牙切齒,那叫一個氣急敗壞。

師清璇!

宅子裡頭的女人起碼都輪了兩遍號!

就咱倆這麼久連口湯都沒喝上!

你堂堂清璇劍主如此小肚雞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