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雲昭被帶回相府,剛好遇見陸十一準備出府,迎上她滿身是血,一身狼狽的樣子。

沈雲昭讓沐沐扶著她跪下。“雲昭多謝相爺出手相救,往後相爺讓雲昭做什麼,雲昭都萬死不辭!”

陸十一隻是冷冷的掃過一眼,踏出相府大門。從頭到腳從未停留半分,雲昭看著他修長的身軀離開,最後被沐沐扶著回府。

吳管家神色淡然,起身跟著相爺離開。

“你帶侍衛闖入侯府救人,鬧得滿城皆知是何居心?”陸十一邊走邊冷冷的道。

吳管家單膝跪地。“是屬下曲解了相爺的意思,屬下知錯!自罰三十軍棍!”

陸十一目視前方,起身跨上馬揚鞭而去。

吳管家被罰軍棍一事是秘密進行,所以消失了幾天並未有人知道。

可沈雲昭卻誤會了陸十一的意思,百般討好想感恩他,傷還沒好就在床榻上,做各種吃的和點心去討好他。

這些手藝都是這兩年,經過無數次手被燙出無數泡泡被逼著學來的。以至於她的手已經佈滿了繭子。

可一次次東西都被退了回來,都是他身邊的侍衛拒絕的。他偶爾看見幾次也就冷眼相待,不曾過問。

可那些糕點和吃食都是她花了心血做的,卻沒想到他會連看都沒有看一眼。

每次被退回了沈燁毫無意外。“阿姐你就不要白費心機了,他向來性子冷淡你又不是不知道,還不如給我帶去學堂呢。”

沈雲昭想起第二日瀋陽從轎子下來,被人抬著進了相府擔驚受怕的把之前爹的遺產和娘剩下的嫁妝十幾箱的運到雪院時。

她真的很感動,也很感激這個只見過幾面的人。明明沈家用這種手段逼他娶自己,可他投桃報李,對他們姐弟這麼好。

“阿燁莫要胡說,相爺並非外界傳言那般不好,你看看珠珠兩姐妹不就是例子,兩個流落在外的姐妹,被救回府對她們那麼好。”

“上次若不是他派吳管家做這些,我們根本拿不到爹孃留下的東西,做人要懂得知恩圖報。”

沈燁很無奈。“知道了,阿姐。我去學堂了。”

“嗯。好好學!”

“好。”沈燁搖了搖書本,沒一會就消失在院門口。她重新買了一個侍從和書童給沈燁。

就怕他受欺負了,好在爹孃的東西還沒被他們揮霍完,她手裡有了地契和鋪子什麼的,算是有點錢了。

看著桌子上的玫瑰酥,沈雲昭自己吃了一口。最後都給了珠珠和沐沐她們吃。

這日魏染和魏敘兄妹二人,一身低調打扮出現在長安東街天字一號樓裡。

魏染帶著面紗綁著高馬尾辮,一身黑甲紅衣,就站在暗影屏風後面,倚在邊上看著十三層樓圍著的中間舞臺上。

魏敘掀開一角的圍紗看著下面。“你說主子讓我們回長安,什麼時候才能回去?”

魏染神色淡淡。“當然是保護好陛下了,回去就不必了,主子還沒玩夠呢。”

此時臺上開了半年一次的拍賣,這也是許青檸的產業她做的一切,拍賣一些貴重和難得的物品。

“拍賣會正式開始!”臺上一身旗袍的女子一敲定小錐子,所有人落座紛紛看向臺上蓋著紅布的小展品。

“第一件拍品,龍鳳戲珠一對!”

“我去,這不是失傳已久的龍鳳戲珠嗎?”一男子大喊。

魏染看了看臺下一片騷亂,一臉嫌棄。“這不是前朝的東西嗎?不會是從墓裡挖出來的吧?”

“前朝都過去六百年了,誰知道這個東西怎麼出來的。”魏敘無語。

魏染卻越來越覺得不對勁。“這肯定是挖出來的,我記得在一本雜記上看過,被瑞王拿著陪葬了。瑞王墓穴無人知曉,如今龍鳳戲珠再次出現,這事不簡單啊。”

“五千兩一次!五千兩二次!”

“我出六千兩!”一肥胖體寬的中年男子舉起牌子。頓時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好,這位先生出價六千兩,還有沒有加的,六歲千兩第一次,六千兩第二次……”

“我出七千兩!”一公子懶洋洋的舉著牌子,身邊還摟著一美顏的女子。

“張哲遠!呵,果然還是這麼愛出風頭!”魏染無語。

張哲遠是禮部尚書張源之子,七公主的嫡長子,也是最令兩人頭疼的一個。

從小到大最喜歡出風頭,還愛美人。所謂採花採鮮花,他只愛清白女子,憑藉這身份和長相,愣是迷倒萬千少女。

可惜得到了就不珍惜,許青檸送外號:“長安師奶殺手!”長安人人忌憚又風流的頭號人物。

“他自小長相俊美勾人,是得天獨厚的外在條件,自小就知道勾引人,話說你小時候不也和他有過一段情?”魏敘一臉不屑的看著她。

魏染翻了個白眼,雙手環胸拿著劍點了點碎髮。

“切,那還不是他整日追著我跑,誰跟他有半毛錢關係了,浪蕩花心的公子哥,我才不會喜歡。”

接下來直接拍到八千兩,那中年男子認出是張哲遠,拱手相讓他就得了這一對龍鳳戲珠。

這龍鳳戲珠是金子做的,閃閃發光還很精緻,很久以前就說得此物者氣運加身,福澤百世。

那顆含在龍嘴裡的七彩明珠熠熠生輝,可謂是一開啟就閃閃發光,讓所有人豔羨不已,不過這七公主之子自小被太后封為小郡王。

還自有五千精兵,太上皇十分寵溺他。以至於在長安是橫著走的,畢竟是張源的第一個兒子。

林曉月為了恩情,自也是有空就帶在身邊。說是皇子也不為過,所以長安城內誰也不敢招惹他啊。

他生下來就漫天晚霞,都說是祥瑞之兆。紛紛賀禮,長得也特別可愛。林曉月和許青檸愛不釋手。

生下來尚在襁褓中就封了郡王,那是無上榮耀。至於張祁衍兒子也是被封了郡王,這是林曉月還的恩情。

但張祁衍嫡長子就不一樣了,完全是不一樣的人,文雅書生自小滿腹經綸,十歲中舉十五就被任命為青州知府了。

魏染收回思緒,嘆息一聲。“人和人差別怎麼就那麼大,別人靠才華,他偏偏靠一張臉。”

魏敘看著他摟著身邊的美豔少女,還親了一口。無奈笑笑。“天時地利人和,氣運他全部都佔了,你說氣不氣人!”

魏染無心再看下去,見下一件拍品居然是太后的鳳釵。“那不是主子的鳳釵嗎?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魏敘一目瞭然。“肯定是王妃的手筆,她們肯定又打賭鳳釵能賣多少錢!”

魏染站不住了,手抓著樓層吊著的紅綢。直接滑了下去,一身紅衣面帶輕紗,顧盼生姿,手執蘭花長劍,劍穗是琉璃海棠花。

身輕如燕落在臺邊,美目盼兮一雙丹鳳眼爍爍有神,紅衣迎風飄揚,宛若謫仙不失為一個美人。

張哲遠坐不住了,直接起身。場面似乎有些尷尬。所有人都紛紛從美人的落下回神。

“魏染!”

魏染側眼看了他一眼。“此拍品我要了!”

臺上的美女一愣,然後掛著職業的微笑。“姑娘,我們還沒開拍!”

魏染直接掏出皇家金印令牌,所有人跪地。“太后的金御令,這是皇家的東西!”

臺上的美人一愣,芊芊細手拿著盒子遞給她。“民女悉數奉還,還望女官饒命!”

魏染看了看完好無損的鳳釵,接過轉身離開。張哲遠拉住她的手。“阿染好久不見!”

魏染拔劍劃開兩人的距離。“郡王請自重!”說完踏上房頂,消失在眾目睽睽之下。

美人上前挽著他的胳膊。“張公子~怎麼了?”

張哲遠甩開她。“滾!”他一聲怒吼,把所有人都嚇了一跳。

拍賣會本就是三件拍品,經此一鬧所有人都不敢再拍了。紛紛離場。

美人見他頭一次發火,嚇得扭著身子,絞著帕子不甘心的走了。

張哲遠看著她離開的方向,捏爛了手中的摺扇。侍衛陳楚之無語的挑眉。

“公子啊,當初可是你傷害的魏女官,如今倒是……”

張哲遠一個冷眼掃過去,陳楚之立馬閉上嘴巴。乾咳了一下。“那個,我去給你打聽打聽她如今在哪裡!”

說完鴨子跑般逃離現場,這個郡王不發火還好,一發火就不得了了。

話說他一個兵部尚書大人的嫡長子,自小就淪落到保護郡王的存在。

真是可惜了他一身武藝,考了武舉進士,卻只能做個神兵營的小小校尉,止步不前啊。

當然他還是三皇子的貼身護衛,這兩位大神啊,平時都喜歡花天酒地,都喜歡魏染,簡直是臭味相投。

下一秒李君羨就一折扇把他抵在牆上。“魏染呢?”

“不是,殿下啊,這位不是剛剛才知道魏染姑娘回來嘛,我這不是剛準備去找她嘛。”

李君羨鬆開他。“一起!”說完一溜煙跑了。要說喜歡魏染其實啊,也就是小時候跟張哲遠打的賭罷了。

之前是有點喜歡,後來就把她當兄弟了,可魏染卻似乎更喜歡他,所以三角戀不就達成了。

魏染坐在兒時常去的北街柳樹湖畔,坐在岸邊微風吹起她的長髮,她摘下面紗看著水中美得不可方物的臉。

額間小時候受過傷,留了一道疤還是皇后讓王妃給她瞄了一朵花鈿,遮住了傷疤。

後來又用針刺了這麼一朵花鈿,粉分的很漂亮。給她臉上更增添嫵媚妖豔的感覺。他們兄妹二人自小就被皇后從南境救回來。

之後學武功一路成了大周第三位,三品女官。一直待在皇后身邊,成了貼身侍女也是執掌一切女子隱秘命案的第三位女官。

如今女官削弱能力,朝中一些女官都是小品階,不過還是不乏有很多出色的女官,在朝和軍營為官。

大周初期在他們的統治女子可入女子太學府,可參加科考。律法改革嚴明,用了十年,可謂是開創了歷史一大盛世。

萬國來拜,天下安得廣夏千千萬。百姓安居樂業,賦稅減輕,大周這二十多年很富庶耀眼。

李君羨坐在她旁邊,遞給她一杯奶茶。“回來了,怎麼也不說一聲。”

魏染收回思緒接過奶茶,會心一笑。回頭看著他一張精緻俊美的側臉痴迷,細看。又收回目光看著碧綠的湖面。

“故人歸,何人識!”

李君羨拿出茉莉花茶喝了一口。

“我識啊,只有我知道你最喜歡夜深人靜來這裡,哎呀,姨母的的這些手藝真不錯,你啊可算是回來了,我可是無聊死了。”

“你今年就十五了,沒有打算娶皇子妃嗎?”

李君羨被茶嗆到。“我成婚?我大哥都還沒譜呢,我最小的成婚了,像什麼樣子!”

“你整日花天酒地的,就沒想過成婚?”

“我還沒想過呢,再說了張哲遠比我還大兩歲呢,他不也沒成婚嘛。”

“陛下如今有十八了吧,過去這麼多年了,他怎麼還沒成婚?是橘子郡主不願意?”

“哎,別提了,橘子姐姐嫁人了,大婚哥哥酗酒了好幾天,愣是騎馬追了百里,最後喝得爛醉如泥。”

魏染蹙眉。“他可是天之驕子,從未失態,自小穩重又內斂,怎麼會?”

“得了吧,橘子和他青梅竹馬,誰知道落花有意流水無情呢。當初所有人都看好他們,世事難料啊!”

魏染感嘆一聲。“我們走的這些年發生這麼多事,委屈陛下了,深愛捧在手心裡那麼久的人。”

“是啊,她和你最好了,近日來他瘋狂處理政務,忙到半夜還天天要求大臣上朝,簡直瘋了。你去勸勸吧。 ”

“我啊?玥玥姐勸吧,我怎麼行!”

“大姐不見了,不是去找父皇母后了嗎?”

“沒有吧,我也是兩年前見過長公主一面,之後就再也沒見過了。她沒回來嗎?”

李君羨疑惑的搖搖頭。“沒有啊?”

“我時常和主子保持很遠距離,那我也不清楚。”

“不管她,她那麼機靈走哪都不會吃虧,誰敢招惹她那個母老虎啊。”

“說的也是。”魏染和李君相視一笑。

兩人回了皇宮,魏染看著李長安憔悴不已,眼底一片烏青,看了看李君羨,他擺擺手,表示他也很無奈啊。

“安安?”魏染在李君羨各種暗示下,試探性喊了一句。

他突然停下手中的毛筆,抬頭看了她一眼。“你回來了!”冷冷的說完,又低頭批閱奏摺。

這一個月他勤政為民,可把大臣累壞了。一點小事都要過問,還賞罰分明。搞得朝臣們,下一秒就怕陛下翻他們的舊賬。

有過錯,那是每一個都逃不過被他罰啊,不是打罰去就是罰月奉,那好幾個貪財的大臣愣是被罰了五六年的俸祿。

有的還因為貪一點錢,被罰掏錢給百姓。他們賺點錢容易嘛他們,一瞬間百姓樂開懷,那滿朝文武叫苦連連啊。

魏染和李君羨對視一眼,李君羨示意她勸勸他。魏染抽抽臉,只能硬著頭皮。

“安安哥,這太后說過,熬夜容易猝死,他們會擔心的……”

李君羨趕緊附和。“呃,是啊大哥,你看爹孃遊歷四方,最掛念的不就是我們身體安康嘛,你……”

他突然猛的一合折子,把兩人嚇一跳。

“知道了!”說完冷漠的轉身就到大屏風後面睡覺,甚至一言不發。

“這……”魏染眨巴眨巴一雙鳳眼。“我們走吧!”她無語道。

兩人只能離開,吩咐吉祥照顧好他就走了。

吉祥姑姑是封了縣主,但還是一直處理宮中一切事宜,成了婚還是每日入宮做事。

勤勤懇懇,人人敬畏。